赵燕：我一生都会记住他的脸

　　中国公民赵燕去年在游览尼亚加拉大瀑布时被美国国土安全部警员罗伯特·洛德斯殴打，有关此案的庭审8月30日进入关键一天，这天赵燕本人出现在水牛城法庭上。

　　赵燕原定于8月29日出庭作证，但由于排在她之前出庭作证的三位证人被问讯的时间占了一整天，赵燕的出庭时间不得不推迟一天。

　　庭审进入关键一天　赵燕出庭痛忆往事

　　赵燕8月30日在布法罗联邦西区法院首次出庭作证，通过翻译讲述了自己来美国从事商务活动和在游览尼亚加拉大瀑布时被打的经过。按照计划，她31日继续出庭作证。

　　赵燕在作证的过程中，多次因悲伤而哭泣，她如诉如泣的控诉引起了许多在场人士的同情。据旁听庭审的罗斯里根律师楼中国部主管孙澜涛介绍，他当时看到一位美国妇女在旁听过程中擦拭眼泪，许多旁听的中国学生学者也留下了眼泪。

　　当法官要求赵燕指认在庭的被告，并询问她是否认得洛德斯时，赵燕哭着说道，“我怎么会不认得他！他野蛮残忍地打了我。我这辈子都记得他那张脸。我无法相信美国警察会这样野蛮……”这时赵燕再也说不下去了，她用一块白手帕掩面而泣。

　　赵燕通过翻译讲述了自己去年来美国的经过，她说自己上初中时就通过书本对尼亚加拉大瀑布有所了解，并一直希望能够去游历一番。去年身为一家贸易公司主管的她应宾夕法尼亚州经济发展部门负责官员的邀请，赴美从事商务活动，于是利用这一机会游览大瀑布。她在纽约随旅游团乘坐大巴来到大瀑布，并在当天晚上与同一旅游团的另外两位女士一起到彩虹桥附近散步，来到桥下的一座白房子前。

　　与赵燕同行的谢芳8月29日出庭作证时说，当时她们透过房子的玻璃门看到一名警察将一名黑人男子制服在地，当那名“面部和肢体语言都相当可怕的”警察向她们招手要她们过去，并突然从门内冲出的时候，她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拔腿就跑，另一名女子也和她一起逃了出来，但赵燕却留在原地没有动。

　　赵燕在作证时说，当时自己完全呆住了，很害怕那名警察会朝她开枪。她说，当洛德斯走过来的时候，她用结结巴巴的英语说，“我从中国来，来美国做生意，我的签证在包里”。可是洛德斯根本不理会，用胡椒水喷她的眼睛，使她头晕目眩，睁不开双眼，跌倒在地。

　　她在证词中说，有三名或更多的警官参与了对她的殴打，致使她身心受到严重伤害。

　　她说：“我感到自己受到猛击，整个脸都在火辣辣地疼。眼前发黑，直冒金星。”赵燕说她感觉到当时有三四名警官围着她，有人还踢她的脸。但由于眼睛被喷了胡椒水，她无法看清打她的还有哪些人。她说：“我怕极了，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律师满意赵燕表现

　　被告洛德斯8月30日出庭时精心打扮了一番，特地打了一条印有美国国旗图案的领带。辩方律师科恩则继续8月29日的做法，在细节问题上纠缠不休，企图使赵燕在作证过程中说出自相矛盾的话，例如，尽管赵燕已经申明她仅在公司采买后负责付款，但科恩依然一再要求赵燕说出此行她的公司所要购买的两种木材的规格。科恩的无理做法引起了法官的严重不满，他在要求陪审团临时退场后，告诫科恩不要再纠缠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而检方则按照自己的设想，一步步地引导赵燕将相关的背景情况清晰地呈现在陪审团面前，并不失时机地加强陪审团的印象。例如，当赵燕说自己曾用不成句的英语向洛德斯说明身份时，检察官要赵燕大声重复自己的话。

　　罗斯律师和孙澜涛对赵燕当天在法庭上的表现感到满意，认为这将进一步增强她第二天迎接新挑战的信心。

　　辩护律师纠缠细节

　　8月29日庭审的大部分时间被辩方律师史蒂文·科恩用来询问三位证人，这三人分别是事发当晚为赵燕作诊断和治疗的尼亚加拉瀑布医疗中心急诊部的医生吉尔·马茨奈克、事发一周后为赵燕作检查的整容医师道格拉斯·蒙那斯班以及事发当天与赵燕同往彩虹桥的谢芳。

　　科恩在提问过程中咄咄逼人，尽其所能对一些看似明显的事实进行弱化，旨在令陪审团成员对赵燕被打的严重程度产生怀疑，却不时受到法官的申斥。与其相比，检察官马丁·利特菲尔德及其助手在法庭上则显得从容不迫，应对自如。而被告洛德斯在整个庭审过程中，始终坐在律师科恩的旁边，几乎没有变换坐姿，面部也始终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蒙那斯班在作证中证实，依据当时他对赵燕的检查，赵燕脸部的伤痕不可能单纯因被喷胡椒水所致，而是受到某种钝力的打击。科恩的提问主要针对现场展示的赵燕被打一周后的照片，意在表明赵燕前额正面没有受伤，与控方所称的受害人脸被按在地上受到磕碰的说法不一致，但蒙那斯班没有用简单的“会”或“不会”发生某种情况来作答，令科恩的提问策略多少有些受挫。

　　在与赵燕同在一个旅游团的谢芳作证之后，辩方律师节外生枝，对谢芳的翻译聘请程序和翻译本人的背景大做文章，科恩声称，该翻译由检方提供，不符合法律规定，并称翻译曾为对本案被告洛德斯作过大量负面报道的《中国日报》工作过多年，势必对被告有先入为主的偏见。

　　但科恩的说法当即被法官驳回，法官指出，该翻译是法庭通过纽约市法庭找到，并非其他非官方渠道。法官正告科恩，

　　如果还要质疑翻译的资格，法庭可以中断庭审，让他自己去找翻译。法官指出，该翻译持有各种资格认证，完全胜任，与其工作过的报纸毫无关系。

　　在问讯第三位证人马茨奈克医生时，控辩双方就他在事发两小时后为赵燕检查身体时所填表格的有效性开展了辩论，科恩的目的仍是要说明赵燕的检查结果与检方所称的她所受到的伤害有出入。

　　柔弱女子坚强面对

　　孙澜涛介绍说，经过长途旅行的赵燕尽管尚未调整好时差，8月28日凌晨一到达布法罗就投入紧张的庭审前准备，8月29日又在不确定中等候了一天，她虽然有些疲倦，但精神尚好。8月30日出庭之前，罗斯律师和孙澜涛一再叮嘱赵燕，要充分估计到对方律师会采取种种手法打击她的自信，要她学会与检方密切配合，利用法律手段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要对自己和自己的案子充满信心。

　　中国驻纽约总领馆傅威娜领事和张卫涛领事也旁听了8月29日的庭审。傅威娜说，中国驻纽约总领馆自始至终对赵燕案高度关注，并表示相信美国的法庭会以事实为根据，依靠法律作出公正的裁决。

　　赵燕经过长途飞行于8月28日凌晨抵达布法罗市，随后与联邦助理检察官马丁·利特菲尔德进行了三小时的准备性谈话。事隔一年之后重返伤心地的赵燕表示相信美国的司法制度会给自己一个公道。她含着眼泪说，自己本来不愿意再回到这个伤心地，但是如果她不出来指证，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赵燕表示自己将“坚强面对，不管法庭情形怎样，打人的事实是存在的”。（王波）

　　赵燕被殴事件回放

　　赵燕案中的被告罗伯特·洛德斯现年44岁，已担任边境安全官员17年之久，还有3年就能够退休。他的律师科恩以这一点为理由，辩称处于洛德斯这样境地的人不可能无端对赵燕使用暴力。

　　按照科恩的说法，2004年7月21日晚，尼亚加拉大瀑布景区美国一侧的海关官员在一名可疑男子身上发现了几磅重的大麻，正当他们制服这名男子给他戴上手铐时，赵燕和其他2名中国女子正好站在检查站门外。

　　律师科恩说，洛德斯怀疑三人与这名贩毒男子有关，于是开始追赶她们。而赵燕在被洛德斯抓住后尽力挣扎，洛德斯因此向她喷了胡椒水，与另两名安全官员一起“使用了足够的武力”制服了赵燕。

　　证人谢芳在8月29日的庭审中回忆说，当时她们看到一个愤怒的官员向检查站的门口跑过来，她和另外一名女子吓得逃开。

　　“他的表情非常吓人，非常恐怖。”谢芳说，“我本能的反应是，他可能不想让我们看到他把那人（贩毒者）压在地上。”

　　谢芳说，她后来被追赶她的两名官员戴上手铐。控方说，在另两名官员追赶谢芳时，洛德斯抓到了赵燕，并殴打了她。

　　在23日的庭审中，陪审团首次看到了赵燕被打后的照片。此前，科恩曾以这些照片惨不忍睹，可能引起陪审团同情为由，阻拦这些照片作为证据呈堂。不过法官最后裁定，照片允许呈堂。

　　辩护律师科恩称，“9·11”事件后，美国国土安全部负责海关和边境安全的官员们必须保持高度警惕，防止恐怖分子进入美国。

　　控方检察官利特菲尔德反驳说，这个案子非常简单、直接，那就是38岁的中国公民赵燕在尼亚加拉瀑布游览时“享有不被政府官员无端施加过度暴力的宪法权利”。

　　“她拥有与你们一样的宪法权利。”利特菲尔德告诉陪审团，“她是来到我们国家的一名旅游者。这件事不一定只发生在中国公民身上，它可能发生在你家邻居身上。”

　　当时在场的另两名国土安全部官员埃米特·拉塞尔和阿米纳·津纳曼已于23日出庭作证。两人说，当时他们和洛德斯一起想制服赵燕。洛德斯还用膝盖顶着赵燕的头，把她的头按到地面上。津纳曼作证说，他认为这样的动作没有必要，因为此前洛德斯已经向赵燕喷了胡椒水，并把她撞到墙上。

　　洛德斯是这一事件中惟一遭起诉的官员，他被指控侵犯赵燕的民权，如果定罪，最高可判10年监禁。赵燕还向美国国土安全部提出1000万美元的民事索赔要求。洛德斯的律师曾指出，洛德斯是一名公开身份的

　　赵燕案发生后，中国政府非常重视。2004年7月26日，中国外交部部长李肇星在与时任美国国务卿的鲍威尔通电话时，特别就赵燕在美国期间人权受到侵犯一事，要求美方立即对此案进行认真、彻底的调查，依法严惩有关肇事人员。3天后，鲍威尔致信李肇星，对赵燕在美国被殴打事件深感不安。美国国土安全部部长里奇也打电话给中国驻美国大使馆临时代办兰立俊，就赵燕事件向中国政府和人民深表歉意。（徐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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