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88亿上海国资改革新局

　　□本报驻沪记者 舒眉

　　“两级政府，两级管理”

　　从市国资委划转到区县国资委，上海纺织控股集团部分企业的改革调整正有条不紊地推进。

　　9月初，上海市国资委召开了纺织控股集团部分企业划转有关区县的工作会议。下一阶段，控股集团下的6家企业— —涉及27.49亿元资产、10300人职工——将被划转至区县国资委管理。其中，服装集团划转长宁区，三十五棉纺厂 划转崇明县，嘉丰棉纺织总厂、嘉丰飞龙公司、飞联公司、毛巾十六厂划转到嘉定区。

　　6家企业在划转之前，27.49亿元资产是进是退，无一不需要上海市国资委来甄别管理，划转之后，将结合各个 区县的发展规划，进行属地化的管理。

　　这就是上海市最近正在推行的国有资产市和区县的“两级政府，两级管理”改革，上海国资大变革的举措之一。

　　“这是一场不声不响的变革，”上海市政府决策咨询专家、上海市国有资产规划投资委员会常务委员杨建文说，“从 改革层面看，力度相当大，但引起的震动和关注度非常小，这是很好的事情。”

　　上海市国资委主任凌宝亨则认为，这种方式将加快企业的发展，使“企业成为真正的市场竞争主体，成为充满活力的 ‘小老虎’”。

　　“在市这一层，眼睛都盯着，但在区这一级，关注的人比较少。国有资产的投资主体多元化和战略性调整就比较容易 推进了。”杨建文解释说。

　　类似的改革还有国有资产总额达115亿元的上海轻工控股集团的分拆改制。上海轻工控股集团的改制方案半年前获 得通过，轻工集团下属的30家子公司、681家企业大部分将陆续下放到区县，改制先在普陀区试点，目前正全面铺开。

　　轻工集团的改革目标也是实现投资主体多元化，这一国资退出过程，与引进外资和民营化相结合，通过改制引入民资 ，发展民企，解决就业，但轻工集团在拆分中向民营资本开门的特点更明显。

　　“类似像轻工这样的集团公司，上海还有一批，从资本总量来看，占有的比重不大，但企业的数量众多，涉及的社会 层面广，影响到的就业人数多。比如说，粮油、烟草，原先整体上属于轻工的，都将采取这种‘两级政府，两级管理’的改革 思路。”上海市国资委一位官员透露。

　　“持有”而不是“拥有”

　　除推行两级管理外，上海市国资委的另一张牌——第四家国有资产投资公司也即将推出。

　　据《中国经营报》的报道，经有关方面批准，上海仪电控股(集团)公司将从一家产业运营型公司变身为资产投资公 司，预计新公司将在年底挂牌。

　　这意味着，这个控股4家上市公司的集团将从产业运营中退出，转而主要负责资本运作。目前，仪电集团已将原有的 产业管理部门调整为投资管理、不动产经营和资产管理三大部门，以适应新的运作模式。如此之大的“功能转换”，在上海现 有的国有控股公司中，也是罕见的。

　　2003年，上海国资委挂牌成立，36家曾经属于不同委办管辖的大型国有集团归到国资委，上海新一轮国资改革 由此揭开帷幕。当时，上海6888亿元国有资产分布在大到轮船、汽车，小到铅笔、玩具的88个行业，每个行业平均投资 额只有6400多万元，五成以上的项目由三级以下的企业投资，资本回报率尚不及银行一年期利率。投资分散、回报率低， 是困扰上海国资改革的一个难题。

　　“上海历来的习惯，不是一下子全面铺开，而是找一些条件比较好的，改革方向大家基本形成共识的单位作为试点， 仪电正好符合这个要求。”杨建文点评。

　　凌宝亨此前谈到，上海市国资管理分三个层次，分别为国资委、中间层公司以及产业公司。有专家喻之为“牧羊犬” 法。

　　“上海国资委不到200号人，却要掌管近7000亿的资产，怎么管得过来？资产投资公司就好比是上海国资委的 ‘牧羊犬’。”杨建文说。在上海，这样的牧羊犬除了即将诞生的仪电控股公司，另外三家是上海国资公司、盛融公司、大盛 公司。著名者如上海国资公司，持有了很多政府性资产。

　　上海国资公司的一些“得意之作”很好地反映了其“持有—退出”的思路。比如，上海国资公司帮光明乳业改制成股 份公司上市，然后寻求退出方案，去年11月份把股份转让给了法国达能。再比如，它曾经是上海浦东发展银行的第一大股东 ，去年把股份转让给了花旗银行。

　　上海市政府咨询委员会专职委员程静萍非常赞成这种做法。她说资产公司应该秉持“持有”而不是“拥有”的观念。 “有时政府发出指令，让你去投入，但投入后搞好就要转出，一直拥有下去不是资产公司的责任。”程静萍说。程同时还是上 海国资委规划投资委员会和财务预算委员会主任委员。

　　循此思路，不难理解仪电在此间的使命。国资委曾经有过想法，让仪电在上海新一轮的产业调整中发挥资本运作的作 用。据了解，虽然仪电集团现在还没有完全转型为资产管理公司，但上海市国资委已将上海有色金属集团划拨给仪电集团进行 资产重组。

　　据有关人士透露，上海在国资改革的具体规划中，将国资委下属的30多家集团公司大致分为三类处理：第一类是诸 如百联集团、锦江集团、上海电气集团、上汽集团等经营良好，有发展前景的集团公司，这类企业要发展壮大；第二类企业就 是要成为资产投资公司，从现有的集团公司中选择一些有资本运作经验的转型成为资产投资公司，比如上面提到的仪电集团， 可能还会有第五家资产投资公司；第三类就是那些剩下的经营状况不是很理想、产业前景不被看好的国有企业集团，将通过第 二类的资产投资公司，实现资产重组或者国有资产的退出。

　　仪电集团转型为资产投资公司，意味着对第二类国有企业和第三类国有企业的改革开始。

　　解决资产固化问题

　　这些尝试，让上海市国资委从台前走向了幕后。但无论是在台前还是幕后，下一步上海国资的改革方向都非常明确， 凌宝亨介绍说，未来的改革将致力于“把深化国资国企改革与大力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结合起来”。

　　“大的方向是看准了，”杨建文说，“但在微观层面还缺少基础，就是资产在流动过程中间，还存在着很大的国资固 化问题，这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国资改革进程。”

　　所谓“国资固化”是指上海6888亿国资分散在50多家国有企业里面，资产有相当程度的固化、沉淀。而资产固 化问题即资产流动性问题如果不能解决，那么一方面现有的国资存量无法进行调整，另一方面国资增量也无法发挥作用。

　　“上海迫切需要加快培育市场平台，包括对资本市场、产权交易所的建设，以及寻求新的市场，比如建不建三板市场 。”

　　相对于近7000亿国资的总量，上海产权交易所的交易量显然跟不上改革的需求。2002年披露的一个数据说， 上海产权交易所为国有独资企业实现“有进有退”的产权交易合计894宗，交易金额达266.78亿元，相比需要流动的 国资来说，这个规模显然还太小了。

　　在这种情况下，资本市场的作用凸显了。主管上海国资改革的上海市副市长冯国勤在今年初的讲话中，提到最多的就 是资本市场作用的发挥，“资本市场能够使所有的市场信息都反映在企业股权的交易价格上，从而为资源整合提供了价值参考 ，并且资本市场为国资、民资、外资等各类获利资本相应提供了灵活的退出渠道”。

　　遗憾的是，在股权分置改革启动之前，资本市场对国有资产整合并不能发挥充足的效用。

　　“上海特别支持股权分置。”上海国资委的一名官员说。当全国对股权分置改革还在踌躇观望的时候，上海已经醒悟 过来，将它看作是一个国资改革的机会。

　　8月4日，上海市政府邀请部分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讨论股权分置改革，讨论的一个基本结果是：上海上市公司力争 用一年时间基本完成股权分置改革。这轮改革将牵动上海100多家国有控股上市公司。

　　9月12日，上海汽车等沪市40家公司成为股权分置改革两轮试点后第一批获准开始股改的公司，这也是9月9日 国务院国资委发布《关于上市公司股权分置改革中国有股股权管理有关问题的通知》后首批获准开始股改的公司。

　　“股权分置对国企改革的意义不亚于当年联产承包制对农村经济改革的意义，”华东师范大学企业与经济发展研究所 所长李志林说，“因为它将使资本市场在国有资产的定价和管理中承担起制度创新的角色。”

　　“在新的发展阶段，上海国资改革将迈向更大规模的战略重组，我们需要借助资本市场这个平台。”凌宝亨评价说。

　　股权分置改革带来的资产

　　“只要有需要就去市场买卖，想进的时候进，想退的时候退。哪些行业不要，就去市场卖掉，急需要的，也到市场买 。”国资委的一位负责人说。

　　特别是，国有资本公众化程度越高时，国有资本就越好控制。国资委或许就可以用通过掌握40％的股权来控制一个 公司，60％的资本就可以腾出来投到其他的产业中去；而国资需要的时候，又可以回购，对公众负责。

　　正是从这个角度上，上海国资委负责人认为，按照股权分置改革下的远期图景，只要40％的股份国资委就可以控制 上海电气集团，而现在76％的比例还是太高了。

　　一位国资委官员透露，结合国家正在进行的股权分置改革，上海下一步也将大力推进非上市的国资公司进行资产资本 化和资本证券化的改革。

　　相关专题：南方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