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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永久:渐行渐远的背影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9月29日10:54 瞭望东方周刊

  文/徐赛虎、顾怡、吴方兰、周传丽、卢波

  “凤凰”“永久”:渐行渐远的背影

  写下这些故事,是为了忘却的纪念

  “走私”自行车

  文/徐赛虎

  “赤脚医生”陈原决定再去王直平家借一次自行车。陈原相信,这次王直平会借,因为前两天刚给他看了病。

  陈原到王直平家时,生产队长已在那儿了,他也要借王直平自行车。崭新的上海产“永久”已经从地上搬到了正堂的粮柜上,用一块破被单罩着,铮亮的钢圈透过破布洞很是闪眼。

  陈原看到,王直平正在冲着生产队长大吼:“借车是不可能的事!老婆可以借,自行车不可以借!”

  陈原一看这架势,就推着自己那辆断骨架的破车悻悻离开了。

  整个生产大队,就三辆自行车。陈原的这辆破车,还是刚做赤脚医生时,父亲从南通县城里托人用旧车凑起来的,现在破得只能推着走了。

  1974年的苏北农村,很多东西要凭票供应。以陈原的能耐,根本就弄不到

购车“计划”,而黑市上一辆“永久”或“飞鸽”要300多元。

  但赤脚医生的工作让他不得不弄一辆自行车以代步,再有,自行车也可以当个毛驴使唤,从外地驮几百斤猪饲料。

  陈原决定给上海的两个“工人阶级”姨妈写信,托她们从上海弄一个“自行车计划”。信是在春节前写的,回信却到夏天才收到。

  陈原带着200元钱,辗转来到上海。当时买到车的心情已经忘了,只是想赶快回家,家里的活不能歇。买车180元,已是他家一年半不吃不喝的收入。

  但还不能从十六铺坐船原路返回,码头查得紧,上海计划内紧俏物资不能随便流到外地。陈原只好从上海江苏路骑车到大场镇,在小姨妈家休息一下,带上一些干面饼,再骑车到江苏的浏河港,乘每天一班的小火轮摆渡到苏北海门的青龙港,再走一半的路才能到南通。人是累,但这样可以逃过上海的检查。

  南通与上海的相对距离约300公里。陈原到了江北已是徐夜,路不熟,天又黑,他越骑越快,买了

新车的油然自得心情,早已不见了,剩下的是一路担心,怕遇上个坏人,把铮亮的新车抢了去。

  他想打着响铃壮胆,但又怕车铃声把坏人给引过来,况且打铃过多也许会把新车铃打坏。直到他看见自家茅屋时,他才敢把铃声打得震天响。

  如今,陈原已换了三辆摩托车,女儿要不是因为油价涨得厉害,也早已买了汽车。但陈原的老婆却说,骑摩托是省力了,可心却不省,老是担心出交通事故!-

  第一次远行

  文/顾怡

  12岁,我拥有了平生第一辆“凤凰”自行车。从那开始,自行车便与一颗向往自由的心灵结伴而行了。我骑遍了我随母亲插队落户的那个村庄。这个村子离上海很远,而我一直盼望着有一天能骑到那里去。

  小学毕业后,我去了镇上读中学。忙碌的高考备战令我压抑而厌倦,我渴望外面的精彩世界。于是,有一个周末,我骑上“凤凰”,直奔上海市区。

  究竟有多少距离,往返需要多少时间,中途会不会爆胎,这些我都全然不顾了,“走出去”的冲动令我没有丝毫退缩。

  我如天涯孤客一般,驶上了平坦的318国道,视野被蓝天、绿野、小溪全全包围,我亲切地感受着江南“鱼米之乡”的静谧和典雅,空气中的芬芳令我陶醉,一切都充满了生活的真实和惊喜。

  我看到了插着“土地征用”牌子却又荒草丛生的土地,鸟儿在高压线上停歇,摩托车倏地从我身旁开过。我也闻到了田野间透出的那股工业味道。长长的烟囱喷云吐雾,工厂门口五星红旗和其他旗帜一同飘扬。

  那是1995年的春天,所有经济的因子都在萌动,我看到了比课本上描写的更鲜活的图景。

  头一两个小时,双眼的兴奋完全淡化了身体的疲惫,但渐渐地,这变成了一场与自我的较量。体力在慢慢透支,而心中的那个终点却贪婪地不断变远。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这是通向我未来的路,绝不能半途而废。

  此时,天色渐黑,三个多小时的骑行已经令我疲乏不堪,而我不知道终点究竟在哪里,于是恋恋不舍地停歇下了脚步。当我折返的时候,我牢牢地记住了那个地方,作为我第一次远走的纪念,也为我下一次出发做好印记。

  后来,当我看到《17岁的单车》这部电影时,发现原来在青春的记忆里,总有自行车抹不去的影子。-

  那些岁月的碎片

  文/吴芳兰

  (1)四张自行车票办好了婚事

  黄师傅(凤凰自行车厂下岗工人):

  自行车票,也许现在的年轻人不太知道,但是在那个时候,谁要是有张自行车票,无疑是亲戚朋友羡慕的对象。

  我参加工作的1981年,穿着安全生产的工作服,走路腰板都挺得格外直。当时的月工资只有36元,而一辆“凤凰”需要132元,但一张自行车票可以卖到80—120元。

  1986年我结婚时,搞到了四张自行车票,把婚事办得体体面面,添置物品、酒席、车队都不在话下。

  当时结婚时兴“三转一响”,即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而自行车最好是“永久”的,讨个好口彩,“凤凰”有飞了的意思。我送给未过门妻子的就是一辆“永久”牌自行车,还是托了好几个朋友才换到的。

  现在,这辆自行车我们还一直骑着,虽然旧了。

  (2)1990年的赛车队

  蔡逸伟(现任上海永久自行车经销有限公司总经理):

  1990年,我担任凤凰自行车厂团委书记,当时为了推广新出产的凤凰赛车,我们12人组成了一个赛车队。

  骑着花花绿绿的新款赛车,穿着统一的服装,每一辆车前都插着一面彩色旗帜,就这样一路从上海骑到南京。

  一路上,路人驻足观看,甚至还有人早早等待我们,真是引来无数注目礼。五金交电总公司,当时的统一经销商,在各站口早早地接待我们,而且是按最高规格接待的,为了就是能够多给他们一些指标。

  我们当时就是赶上了自行车行业那个辉煌的尾巴。

  (3)温馨的邮政自行车

  小时候,一听到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孩子总是会从家里跑出来,邮递员叔叔总是从邮政自行车上,递过报纸和信件。吴殿忠就是这样一个邮递员,他在马鞍山市邮电局工作,也是当时的全国优秀投递员。

  陪伴他工作的邮车已经有19个年头了,行程累计达39.9万公里,相当于绕赤道骑行10圈,而邮车各个零件的灵敏度依然如故。

  按规定,乡邮递员使用的邮车,满六年就可以更换一次,他该有资格换取第四辆,然而,他仍骑着19年前认领的那辆邮车,日行120里,飞驰在崎岖的山路上。

  (4)全大妈的浪漫记忆

  在全大妈的车库里,放在儿子polo汽车旁边的是一辆28式自行车,虽然旧了,但全大妈看这辆车的目光总是十分温柔。

  她说,这辆车是她四年前去世的老伴儿的,他当年是江南造船厂的工人,在自行车赛中获得第一名,奖品就是这辆自行车,他也把它当个宝贝,天天骑着。

  谈恋爱的时候,老伴儿就是用这辆车载着全大妈,满上海转悠,可神气了。

  现在,看着这辆车,仿佛老伴儿还活着。-

  怀念曾经拥有的日子

  文/周传丽

  几年前,因为坐公交老是堵车迟到,屡屡与全勤奖擦肩而过,于是,我买了一辆漂亮的玫红色淑女自行车。从此,我们好朋友一般形影不离。

  但有一天傍晚我从地铁商城出来后,它便和我告别了。我来来回回找了十遍有余,一辆一辆地仔细辨认……终于还是失望了。

  习惯了它的陪伴,没它的日子,即使去再近的地方我都认为是一种负担。算了,再去买一辆吧。

  自从拥有了第二辆超炫的银灰色自行车,我也恢复了往日的青春活力。可是,只不过六个多月,当我从邮局出来,它又一次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我可是上了两把锁呀!

  坚持着,再坚持着,终于我还是不能忍受“相思之苦”。第三辆自行车,我选了最最普通的黑色。

  眼里看它是那么暗淡无光,可心里却期许着能和它“长相厮守”。但是,在那天加班深夜后回到地铁停车处,我还是失去了它!都不知道该怎么来描述这一次次被小偷伤害得无法愈合的心灵。

  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丢失心爱的陪伴者——自行车。从一把锁加到两把,再加到三把,都小心到了锁在栏杆上,可还是那么的防不胜防。

  想了许久,我决心以后不再骑车转乘地铁,而是直接骑车到公司上班。冲动着,竟不知不觉走到了电动自行车专卖店,一狠心我就刷了卡——它相当于十几辆普通自行车的价格。

  就这样还没一个月呢,中午下楼吃饭,我那辆崭新的绿色“小螳螂”再次人间蒸发了。

  眼泪无法抵挡地涌出了眼眶。

  我回到了几年前的样子,每天清晨追赶着一班班拥挤不堪的公交车,像沙丁鱼一般把自己塞进车体,闻着无法忍受的阵阵怪味,接受着各种人物的碰撞,还要拼命抓住手柄来捍卫属于自己的那一丁点儿位置。-

  一个偷车贼的自白

  文/卢波

  张连伟(化名)对自行车的喜爱有些与众不同,他偏好别人的自行车。从东北来到北京的第二年,他在老乡劝说下加入了偷车的行列。

  开始,张连伟负责把车从丰台骑到西四缸瓦市,交给买主。后来各个流程他都参与,慢慢精通起来。

  《望东方周刊》记者遇见他就是在西四缸瓦市这个闻名北京的黑车市,此时的张连伟已经成长为一个黑车推销者。在盗窃自行车的工序中,推销是最后一环,也是最危险(最容易遭到警察打击)的环节。

  他的生意并不红火,大多数时间在西四浓密的槐树荫下游手好闲,所以虽然跟记者生意不成,张连伟仍然愿意谈谈自己。

  他好几次强调自己还有别的事儿做,“真的,卖车利很薄,我也就拿它当个‘低保’,一个月挣不上几百块钱。”

  张连伟第一次偷车不是在北京。那时候他不过十四五岁,借了父亲的自行车去镇上剃头,剃完头一看,自行车没有了。

  张连伟非常惊惶,心想这回父亲一定要要了他的命。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边走嘴里边嘟囔。最后,他下决心偷一辆和父亲车子一样牌子的。

  张连伟回忆,那次手法非常蹩脚,就直接拿石头把车锁磕下来了。“好在没有人想得到小偷敢这样明目张胆,肯定当成我丢了车钥匙,也没人过问。”

  “你丢车这么着急,没想过人家丢了车怎么办?”

  “北京人,他们才不在乎呢,他们有钱。”张连伟说,现在丢个自行车,都没人报案,警察也不爱管。

  北京自行车市场的衰落,张连伟也感觉到了,除了大学生刚开学的那一阵儿,很少人接他话茬,瓦缸市的生意越来越差,倒是丰台、蓝旗营、上地这些偏地方,骑车的人还多,黑车间或卖得出去。

  “以前,是从三环外偷车倒进城里卖,现在城里骑车人越来越少,要自行车的都是租平房住的,都在四环外。大部分情况下变成从城里偷往外卖。”

  “我看现在自行车行生意不能好,除了中学生骑的,街上几乎见不着什么新车。”

  由于黑车不好卖,张连伟现在主要向山地车、变速车下手。骑这种车的一般是中学生和驻华外国人。

  单位在新街口的美国人纪龙碧女士来到中国一年,丢掉两辆车后,学会了用车锁。“在美国,自行车锁是单卖的配件,买的人不多。但在中国,锁是必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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