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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代作家谈巴金:他是中国文坛的一座山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0月18日12:34 新民晚报

  他是中国文坛的一座山

  -三代作家谈巴金

  他永远面带微笑,他对国家抱有无限的信心,他是中国文坛的一座山,他甚至是文学的代名词。巴金这个名字,在普通读者心中重如泰山,在作家们的心目中,更有着无比崇高
的地位。

  舒乙:他永远面带微笑

  “永远沉默寡言,永远面带微笑”,这是老舍之子、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舒乙先生对巴老的评语。

  巴老与老舍先生私交甚好,每次到北京,他总要去看望老舍先生。舒乙告诉记者,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永远是老舍先生滔滔不绝地说,而巴老面带微笑地听,只偶尔对答一两句。在其它场合,巴老也同样不爱说话,舒乙笑称巴老是一位很亲切很和蔼的人,但绝不可能靠巴老来活跃气氛。

  舒乙坚持认为自己与巴老的交往应该从筹办现代文学馆开始算起,而以前只是父辈间的交往。巴老是在1981年最早倡议建立中国现代文学馆的人,舒乙告诉记者,巴老曾说过“这个工作(建现代文学馆)比写五本、十本《创作回忆录》更有意义”。 在文学馆的筹建过程中,巴老给予了全力支持,他捐了大约二十五万元的稿费(这在20年前是一笔相当大的数目了),还亲自从自己三十几架藏书中挑选了七千多本书,亲自打包,亲自书写地址,分十几次寄给文学馆。不仅自己带头捐钱捐书,巴老还写了几十封信给老友,请大家支持建文学馆。

  舒乙说,巴老是文学馆的名誉馆长, 在1985年中国现代文学馆的开馆仪式上,巴老呼吁全国的作家都来关心文学馆这一作家的家。由于原来的文学馆场地有限,90高龄的巴老又特意写信给江泽民总书记,表达了选址兴建现代化新馆的愿望。新馆从1996年开始设计,2000年完工,可惜的是巴老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出席新馆的开馆仪式。

  舒乙告诉记者,巴老把文学馆作为自己一生“最后一件大事”,在巴老心目中,现代文学馆的重要性超乎大家的想象。每次有中央领导同志去看望巴老,巴老可以不谈自己的生活,可以不谈文学创作,但必定会谈到文学馆的事儿,每个领导回京后都会来过问一下文学馆这件“巴老嘱托的”事儿,文学馆也因此得到了方方面面领导的关心。

  徐中玉:他对国家抱有无限信心

  记者打通徐中玉家中的电话时,老人刚刚得知巴老逝世的消息,悲痛难抑。说起巴老,老人连称:他是个非常高尚、爱国的人,他对朋友非常友好、诚恳和忠实。徐中玉称巴老是当代中国文学界的良心、灵魂,是对过去历史有深刻反思的先锋。

  徐中玉告诉记者,他和巴金最初认识是1947年他到上海之后,后来他担任上海市作家协会主席,巴老是当时的名誉主席,在工作中有不少接触。将近十年的时间里,每年徐中玉都会去看望巴老,每次谈话,巴老都会鼓舞大家多做些工作,“要对我们国家抱有无限信心,要为了祖国的建设活到最后一息”,徐中玉由衷赞叹说,巴老的这点精神确实了不起,这值得所有文艺工作者牢记在心。每次向他告别时,巴老总是要坚持站起来,送他们到客厅门口。

  徐中玉说,巴老给他留下的另一个深刻印象是认真,他提起一件小事,他主编的《大学语文》曾经收入过巴金翻译的一篇文章,但后来他们又看到另一个版本的原作,据专家们说,这个版本比巴老当时翻译时所依据的原本更好一些,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徐中玉把新版本寄给巴老看,没过两天,巴老就把作品寄了回来,并根据新的版本进行了修改,足见其一丝不苟的态度。1957年反右之初,作协第一次批判徐中玉,巴金虽然出席主持,但一开口就称徐中玉为“教授”,徐中玉感叹地说,在那样的形势下,巴老这样称呼自己已经足够被攻击斥责为“缺乏敌情观念”了,但巴老却依然故我。

  赵长天:从他身上学到做人道理

  回忆起巴老生前的点点滴滴,赵长天的声音有些哽咽:“记得我第一次看到巴老是在《上海文学》编辑部搞的活动上,当时他是中国作协主席,又是上海作协主席,我作为一个业余作者,看他坐在主席台上说着一些希望和嘱咐。”到上海作协工作以后,赵长天和巴老开始有了些服务性的接触,在他的印象里,巴老为人很谦逊,很周到,一点大作家的架子都没有。“在他身体还算好的时候,我到他家里去,他那时侯走路已经不是很方便了,但每次都坚持拄着拐杖送我到门口。巴老对一些生活上的细节也很注意,碰到家里有客人来或者要出门的时候,他总是穿戴得很整齐。”

  赵长天还说,巴老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他在杭州疗养的时候,作协的朋友们去看他,他一般都喜欢默默地听大家聊天,偶尔插上一两句。“或许因为他和我们年龄差了近半个世纪,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吧。”但是遇到同辈的作家,例如冰心等人,巴老的话就会多一些,有时候碰到自己喜欢的话题,来了兴趣,就会一下子说很多。巴老也是个很坚强的人,最后的几年里,他的身体虽然不行了,但是脑子很好。“那大概是90年代的时候,当时他写一个字已经很困难了,大概需要半分钟到一分钟的时间,但他还是坚持亲自动笔。”虽说巴老晚年的作品篇幅并不很长,但那种把写作当成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的信念,还是给赵长天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我从巴老身上学到的,主要是做人的道理。按照他如此高的威望,还能在最后的作品中对自己进行如此严酷的剖析和反思,这样的气度和胸襟在中国文坛上绝对是独一无二的。”赵长天说,巴老的晚年作品里没有很深僻的文字,但是表达得却依然很到位,这让他钦佩不已。“其实真理是很简单的,我也希望能像他这样,用简单的语言来表达丰富的思想内容。”所以他在最后的日子里还坚持自己写字。

  王小鹰:仿佛一座山倒下了

  昨天,王小鹰到华东医院探望母亲的时候,被警卫人员拦在了门口。“我们是晚上8时多到的,我看到很多记者围在门口,出租车都不让进了。我拉住一名记者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告诉我巴老过世了,当时我和我爱人都很震惊。”王小鹰告诉记者,在她的心目中,巴老就像一座丰碑。“他的作品优秀,人品更出众。有他在,文学界就很安定。”而现在,巴老走了,她觉得仿佛是一座山倒下了。

  王小鹰的家也在武康路,和巴老的家挨得很近。每次她经过的时候,都会告诉身边的人说,这里就是巴金的家。虽然如此,王小鹰却很少有机会去探望巴老,唯一的一次也已经是很早以前。“记得作协曾经搞过一次活动,我有幸去巴老家里看望他。”她对记者回忆说,巴老的脾气很像小孩子,特别率真,为人也很和蔼可亲,是下一辈是最好的长辈和朋友。“印象中别的有些模糊了,我只记得巴老当时笑得很开心。”

  王小鹰认为,现在文学作品主要是看市场,精神含量高的不多。而巴老的作品就好比一面镜子,关注的是社会、人生、历史,这种现实主义风格让她很欣赏。在做人方面,巴老同样是大家的一面镜子。“有巴老这块丰碑在眼前竖着,中国的文学就不会迷失。”

  小饭:没有他,中国的现代文学会逊色

  打电话给小饭的时候,他正在西安参加一个文学交流活动,他告诉记者,自己和许多同事是在第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的,“当时会场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都蒙了,太震惊了。”小饭说自己的心情特别沉重,感觉就是中国文学的一堵墙倒下了。“不搞写作的人或许不是很明白,但是做我这一行的就太清楚了,巴老的《家》《春》《秋》写出来是多么艰难,这三部曲又是多么壮丽。”小饭表示,自己和巴金虽然没有机会作面对面的交流,但在他的心目中,巴金真的是一个很伟大的人,是中国文学的旗帜,“没有他,中国的现代文学就会逊色不少。”

  昨天晚上,小饭和很多年轻的同事聚在一起,大家都想以一个特殊的方式来纪念巴老。当记者问到是什么样的特殊方式时,小饭说,他想把巴老的所有作品都重新读一遍,在心灵上和这位文学巨匠做超越时间和空间的交流。

  本报记者 夏琦 张艺 王剑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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