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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的怆痛之地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0月18日15:16 成都晚报

  “这就是奥斯威辛么?”我看见阿来克斯还站在走廊的另一头,便提高声音向他问道。

  “这个荒凉的欧洲小镇,就是德国纳粹屠杀过500万人的地方吗?”我惊疑地问我自己。

  我们下了车,脱了帽,在纪念碑前献了花。然后大家默默地走进集中营去了。我们
都不想说话,好像在殡仪馆中哀悼 死去的朋友一样。阿来克斯给我们带路。

  用女人头发织成的床毯

  在控诉纳粹的暴行

  参观开始了,我们由一个陈列室走到另一个陈列室,由一所房屋走到另一所房屋。房间有大有小,陈列品有图片,有 模型,有实物,有文字,有图表。每一所房屋有它的说明员。

  这里是毒气房的模型,那里是焚尸炉的照片。堆在这里的两吨头发使人想到那32000个欧洲女人的青春时期的美 梦;放在那个玻璃橱里的用女人头发织成的床毯在向人控诉纳粹的暴行。这个房间有成堆的梳子,那个房间有成堆的洋铁杯; 这里是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眼镜,那里是数不清的剃须刷子;皮鞋堆了一个房间,男人的、女人的、小孩的,分别堆在三个地 方,这只是剩余的一部分旧鞋。在另一个房间里,一排长方形的木台上堆着无数的假手假脚,木台前有一道很低的铁丝栏杆, 我们伸出手去,也许可以摸到这些曾经跟活人连在一起的东西,连残废的人也无法苟全性命。许多手提箱凌乱地堆在一个房间 里,箱子盖上还留着用白色笔写下来的欧洲各大城市的名字。一个长长的玻璃

橱柜中陈列着欧洲各国的纸币,这都是无辜的死 者留下来的。他们从欧洲各国被骗到这里来,死在毒气房内,身子给烧成灰,埋在土坑里,洒在沼地上,抛在维斯拉河或索拉 河中了。一个纪念犹太人受难的房间里,在那朴素的纪念碑前面有人奉献了大束的鲜花,碑的上方用犹太文写着:“要牢牢记 住。”纳粹的一个头目赫斯曾经招认过:至少有250万从欧洲各国来的犹太人被毒死在奥斯威辛一布惹秦加。布惹秦加离奥 斯威辛有3公里,布惹秦加毁灭营是奥斯威辛集中营的附属机关。

  站在这两张照片的前面,一个朋友抓住我的膀子声音发颤地说:“这怎么能够是真的?你得写,你得好好地写出来。 ”

  “这是死墙,在那软木板前纳粹曾经枪杀了26000个囚人,死在木板旁边那个绞架上的人也不少。他们都是政治 犯、地下工作者和共产党员,还有些优秀的科学家。”说明员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了一忽儿。我一边听阿来克斯的翻译,一边 从高高的铁栏里望那个十号房和十一号房中间的天井,望那块相当大的黑漆的木板,和那个耸立在墙边的绞架。我知道“死墙 ”的故事。被判死刑的囚人两手给纳粹们用有刺的铁丝缚得紧紧的,一直到刺陷进肉中,他们面向着死墙,由刽子手从后面朝 他们的头打进枪弹去。

  这个博物馆叫做“几百万人的毁灭”

  “墙下那一片土地浸透了烈士们的血。据说纳粹党卫军逃走时曾经有人提议推倒死墙,搬走那片浸透血的泥土。可是 他们来不及做许多事情,他们只毁掉了软木板。现在立在墙边的木板还是后来重做的。”阿来克斯继续把说明员的解释翻译给 我们听。我的一双近视眼看不到血迹,可是我看见了放在木板前面的花圈。勇敢的死者并没有被人忘记,而且永远不会被人忘 记。我记得一个叫做约瑟·雅心斯基(JozefJasinski)的27岁的波兰青年,他因为寄了一封信出去,叙述了 集中营里的真实生活,在1944年9月15日被绞死在布惹秦加。

  说到“地牢”,绝没有人想到它会是这样的一个东西。这只是一个较大的烟囱。四周用砖墙围住,只有在靠近地面的 地方开了一个小洞。现在已经把上层的砖拆掉了,我可以把手伸进去,我也可以爬过断墙从容地站在里面。可是在从前这砖墙 一直高到屋顶,没有留一点缝隙,人被封在这里面,绝不能活着出来。坐地牢不过是一种慢性的死刑。汉伯尔就是被纳粹特务 们这样处死的。

  我们从一间陈列室走到另一间,从一所房屋走到另一所。

  我们看见了安放在空地上的打人架。这个特制的刑具上应该留着受难者的血吧。站在它面前,我仿佛看见一个人赤着 上身伏在它上面,另一个人的粗大的手捏着铁棍朝那身上打去。

  这只是一个作家的幻想。铁棍安静地躺在架子上。它应该起锈了。

  的确,一种受难的生活在我们的眼前展开了。白色的墙壁立刻消去,时间马上倒退。我仿佛听见乐队在奏乐。我仿佛 看见无数穿条纹囚衣的人,缩着头经过大门朝各处走去。这是劳动的囚人的队伍。他们在傍晚才回来,有的淌着血,有的弯着 背,有的还用木架抬着同伴的死尸,有的把死尸背在背上,有的把死尸放在小车上推着,这时候也有乐队奏音乐在门口迎接他 们。这乐队也是由囚人组织成的。后来当人们成群地走向毒气房的时候,也有这样的乐队“欢送”他们。所有的囚人都是在早 晨四点钟起床,至于那些不做工的囚人,他们消磨时间的方法除了“点名”之外,还有“体操”和“运动”。举起双手跳舞, 光着脚在石子地上跑,练习一秒钟脱帽行纳粹礼,这就是“体操”和“运动”。他们的整个上午的时间就花在跑和跳上面。凡 是没有跑多久就跌下去的人,立刻被处死刑。

  这个博物馆叫做“几百万人的毁灭”。但是我看完了整个的博物馆以后,我对人类的信心并没有减弱,反而加强了。

  几百万人并不曾白白地死去,对他们的纪念也在保卫世界的和平。

  (节选自《奥斯威辛集中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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