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们最后的相会

　　曹禺对挚友巴金的鼓励和期望十分感动，他回信说：“我正在写短篇小说，这是遵你的嘱咐，何时真写出来，也不知 。‘六十岁学吹鼓手’本是笑话，如今八十岁学(写)小

说，你想，其困难，其可笑，可想而知。但我仍然是有一点写一点， 写一段是一段，总得把它写完。如果写好了，请你改。”

　　巴金说：叶圣陶是我一生的责任编辑

　　1988年2月9日上午8时24分，叶圣陶先生在北京医院辞世。上午9时许，叶老家人从医院打电话告诉了我这 个巨大的不幸消息。至善、至诚他们上午在医院，中午我去了叶家。我想尽快将这个噩耗，告诉远在上海的巴老和与我同在一 个城市里的冰心老人。

　　1986年，巴金在《我的责任编辑》中，记述了他与叶圣老的友谊。巴金在文中说，我的第一本小说《灭亡》是经 叶圣陶在《小说月报》上发表的，他是我“一生的责任编辑。我的意思是——写作和做人都包括在内”。他还是“我的老师” 。我记起了他们最后见面的往事。

　　虽然“文革”结束后，两位老人时不时会见上一面，但几乎都在开会和学习的时候。自从1982年叶圣老长期住院 后，两人就再没机会见面了。1985年3月，巴老从上海到北京参加全国政协会议时，叶圣老和巴老终于如愿以偿地再次欢 聚一堂。

　　3年没有进京了，巴金一下飞机刚住定，就说这次想去看看几位老朋友。他特别提到去探访叶圣老和冰心。3月26 日晚，我去叶家告诉至善，巴老明天上午10时去北京医院看叶老。至善提前到医院。当巴金到达病房时，叶老已经焦急不安 地坐在沙发上等候了。小林、小棠和我陪同。一见面，他俩就紧紧地互握双手，喜不自禁地相视了好一会儿。巴老先打开话匣 子：“叶老，您好！我们都很想念您。”叶老深情地叮嘱：“您要多加保重！”他招呼巴老在沙发椅上坐下。然后把早就准备 好了的一本新近出版的《叶圣陶散文甲集》送给巴金。巴金接过书，认真地翻看了封面和目次，很高兴地说：“叶老，这些年 您写了这么多，您要多注意休息。”叶老听了，反而劝巴金：“我写不了什么了，您还年轻，注意身体，多写点。”在叶老眼 中，巴老似乎是永远年轻的。至善、小林、小棠和我都坐在一旁，听二老如此亲切愉快地交谈，竟忘了这里原是间病房。

　　巴金不曾想到，这是他和叶老的最后一面。我为他俩拍下了此次会面的一系列镜头，留下了文坛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刻 。

　　巴金说：曹禺比我有才华

　　巴金与曹禺是至交，是挚友，巴金还是曹禺走上文学道路的引路人。他俩的深情厚谊长达60多年，在中国当代文学 史上谱写了感人的篇章。1933年，曹禺创作了他的传世名作《雷雨》。《雷雨》脱稿后，曹禺并不想发表。一位朋友建议 他不妨把此稿件寄给在《文学季刊》当编辑部主任的章靳以，一天，章靳以将《雷雨》交给巴金审阅，巴金一口气读完了数百 页的原稿，被剧本深深地感动了！经过巴金、郑振铎、章靳以的多方设法，避开当局的反动文艺政策、重重封锁和禁令，《文 学季刊》破例一期全文刊载了《雷雨》(署名曹禺)，引起了广大读者的争阅。之后，全国各地以及国外一些地方陆续演出此 剧。在巴金的热情支持下，《雷雨》很快由文化出版社出版了单行本。就这样，巴金成了曹禺话剧创作才华的最先发现者，在 这方面他功不可没。在以后的岁月里，巴金一如既往地支持和鼓励着这个比自己小6岁的青年，也展开了他们长达60多年的 友情。

　　十年浩劫过后，当巴金和曹禺再一次拿起笔来写东西的时候，他们又相互激励着、帮助着。巴金在一封信中说：“你 比我有才华，你是一个好艺术家，我却不是。你得少开会，少写表态文章，多给后人留一点东西，把你心灵中的宝贝全交出来 ，贡献给我们社会主义祖国。”

　　曹禺对挚友巴金的鼓励和期望十分感动，他回信说：“我正在写短篇小说，这是遵你的嘱咐，何时真写出来，也不知 。‘六十岁学吹鼓手’本是笑话，如今八十岁学(写)小说，你想，其困难，其可笑，可想而知。但我仍然是有一点写一点， 写一段是一段，总得把它写完。如果写好了，请你改。”

　　后来，巴金的身体越来越差，曹禺的病情也加重了。两人的见面成了奢望，只能靠通信互相问好。1993年，一些 热心的朋友想创造条件让他们在杭州会面，结果因医生不同意，曹禺没能成行。那年的中秋之夜，巴金在杭州和他通了电话， 清清楚楚地听到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响亮，中气十足。巴金说：“我们共有一个月亮。”曹禺说：“我们共吃一个月饼。”这 是巴金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可惜，曹禺没有完成他写小说的愿望，1996年12月13日凌晨3点，他静悄悄地走了。巴金没有想到，小他6 岁的曹禺会先他而去。对他来说，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他无法想象，也难以接受，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泪流满面，挚友的去 世对他心灵的震动简直太大了。(文／吴泰昌)摘自《团结报》

　　相关专题：巴金逝世 

　　手机上新浪随时了解神六进展　短信看世界与航天员一起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