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琥珀漫画/TONYLEE从出生开始，我就有个保姆，一直照顾我到上小学。我叫她“阿母”，在记忆里，
是她全家把我带大的，他们是比亲人还亲的人——这么说有点对不住爹妈，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是在阿母家度过了最
愉快的童年时光。
阿母有两个儿子，大哥很早就去澳门工作了，每年快过圣诞节的时候，他就休假带许多烟火回来，都是那会儿内地还
没有的。小哥只长我几岁，阿母只肯给他买最便宜的大串
爆竹，拆成单个让他放去。小哥眼巴巴地瞅着我手里的一大袋烟火可
又不敢说什么，因为他长期得到的训诫就是什么都要让给妹妹。
现在想起来，小时候在圣诞节放烟火的我真是幸福——尽管我并不知道圣诞节的确切涵义，也不知道应该有棵树挂上
铃铛和袜子，会有个白胡子老头来送礼物。
我只知道，这个节日意味着我有两对父母、两个哥哥。那时的我是个白胖丫头，总有不喜欢我的孩子远远地喊：“地
主婆，放烟火！”小哥马上气势汹汹地走过去，他长得粗黑壮实，不用开口就能把他们吓跑了。
已经忘了那些烟火的名字，只记得其中一种像金灿灿的圣诞树，飞出五颜六色的彩弹划过夜空，有如流苏锦绣般四散
低垂，美不胜收。大部分烟火我都让小哥来点，其实是因为害怕，在他却是极高兴的——这样算青梅竹马吗？我不知道，那时
候我还不知道有这样的词语。
后来父母买了新房子，我们搬走了，从此童年就少了许多乐趣。再回去看阿母的时候，小哥客客气气地称呼我的全名
。市面上的玩具越来越多，烟火没那么稀罕，我用自己的零用钱时不时地就能买几个来放——那时候我发觉自己并不像曾经以
为的那么胆小，我开始学会和人吵架——不是为“地主婆”这样的小事，但也没有粗黑壮实的小哥在旁边护着我了。
再后来，阿母一家搬到深圳去住，搬过几次家后，渐渐不再联系。从此，人海茫茫。
曾经有个老师说“快乐”为什么叫快乐，因为乐是快的……然而，在漫长人生的许多崎岖和平淡中，现在再回头看，
是烟火般璀璨却遥远的快乐。对长大的我们而言，多么珍贵——就算快，也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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