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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一南:军人生来为战胜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1月19日23:10 央视《新闻会客厅》
金一南:军人生来为战胜

金一南查阅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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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一南:军人生来为战胜

金一南在美国陆军指挥参谋学院


金一南:军人生来为战胜

金一南在演讲


金一南:军人生来为战胜

金一南在英国皇家军事科学院


中央电视台《新闻会客厅》栏目1月19日播出“金一南:军人生来为战胜”节目,以下为节目实录:

  主持人:您好观众朋友,欢迎走进《新闻会客厅》。通常我们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但是对于士兵和将军来讲什么同样重要呢?在一位军人眼中,不管是将军还是士兵,最重要就是胜利精神,除了胜利一无所求,为了胜利一无所惜,他就是国防大学的金一南教授,金教授您好。

  金一南:你好。

  作为一名军人,金一南始终提醒自己“除去胜利一无所求,为了胜利一无所惜”,即使在现今和平时期,他仍然时刻保持着对胜利的追求。

  针对当今复杂多变的国际局势,金一南在国防大学开设了“现代国际冲突与危机处理”,这是一门专为国家政府和军队的高层决策者开设的课程,在课堂上,金一南教授的就是在发生危机和冲突时,作为一方决策者如何应对,并获取胜利。

  中央办公厅、国务院秘书局,中央政策研究室,军委办公厅等多个单位的高层决策者都曾听过金一南的课程。而许多听过他讲课的决策者,都曾再次邀请他赴自己的部门授课。

  主持人:您有一门课叫现代国际冲突与危机处理的这样一个课程,给国家领导人,给军队的高层领导都讲过,据说特别受欢迎,这样受欢迎的程度,您觉得主要得益于什么呢?

  金一南:我觉得得益于现在社会剧烈地变化,传统的那套机制在今天已经受到很强的挑战。我给大家举个例子,比如说2001年的时候一个非常小的事情,2001年2月份,日本的一条船“爱媛”号在夏威夷被美军的一条潜艇撞沉了,大约有十几个日本人死亡,这个消息传到了日本以后,日本首相森喜郎当时在干什么呢?他当时在

高尔夫球场,他拿着高尔夫球杆正在打球呢。消息传到之后,他拿着手机,他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他把手机关了以后继续打球,结果这个消息被媒体抓住了,“爱媛”号被撞沉,十几名日本人死亡,而日本首相继续在高尔夫球场挥舞高尔夫球杆,一下炒得特别热,日本的反对党全部群起而攻之,日本的国会攻森喜郎攻得非常厉害。当时就说了,你作为首相,首相应该有国父般的胸怀,如果死亡的人是你的家人,你会这样吗?

  主持人:您觉得这个事情的关键是首相把手机关掉,接着打高尔夫球,还是说这个消息本身让公众知道了?

  金一南:这两个因素都有,一个,过去这个事情按照用传统的方法,这个事情首先传到领导者那里,领导者有条不紊地处理之后,通过新闻告诉民众,这个事情我怎么处理的,但是现在这一点被打破了,就是现在这种横向信息,我们说网络也好,手机短信也好,横向信息大量传递,把传统的信息传递循序打破,现在领导者与民众同时能够得到消息,甚至在某些情况下,民众还先于领导者知道,这给领导者带来非常大的被动,森喜郎这个被动,他事后解释,他说我把手机关掉了,我想我的部署,我已经交代他们了,我认为他们能够有条不紊地处理,但是媒体把这两个消息放在一起,一边是日本的沉船死亡,一边是森喜郎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高尔夫球杆。在日本社会舆论大哗,当时森喜郎的民意调查度一下就跌到了6%,非常低,导致他最后两个月之后下台,2001年4月下台,当然森喜郎下台有很多别的原因,经济没有搞好,社会稳定没有维持住等等一系列原因,但是“爱媛”号的沉默是最后导致,我们说骆驼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死的,最后一根稻草就给森喜郎致命的一击,森喜郎在最后一击的情况下被击倒。

  主持人:您把这样一个来自现实当中的例子,讲给高层的决策者听的时候,他们有什么样的反应?

  金一南:大家的反应还是比较强烈,就是大家对现在这种信息社会,对信息的传递所带来的冲击和影响,现在这种信息传递的速度已经导致整个决策机制必须发生很大的变化。从社会来看,各级领导普遍准备不足,我当时还给大家举过一个例子,1999年5月8号我们大使馆被炸这个例子,我们就看当时信息传递的速度,当时北京时间1999年5月8号凌晨5点45分,我们大使馆被炸,这个消息如果按照正常的渠道,通过外交部,通过新华社,传到国内,报送有关领导,这条信息渠道我们估计耽误的时间会比较长,五点多使馆被炸,我估计得七点多、八点多以后才能传到最高领导人那里,但是1999年当时的速度已经达到什么地步?5月8号5点45分使馆被炸,6点24分,新浪网推出了第一条消息,标题新闻,中国驻南联盟使馆被炸。

  主持人:公众可以第一时间了解这个情况了。

  金一南:对,而且在6点40分新浪网推出第二条消息,就是驻南联盟使馆被炸的人员伤亡情况,还不到一个小时,连续推出两条消息。我们讲现代这种信息传递打破了传统的信息传递,给领导造成一种什么样的冲击呢?就是普通民众不但能够与领导者同步,甚至可能先一步知道危机的发生,领导者还不知道,民众已经知道了,我们可以设想,如果5月8号那天早上,任何一个早起的网民,起床起得比较早,他首先看到了,他就能先于党和国家知道我们驻南联盟使馆被炸。

  主持人:公众比领导人先了解信息,对领导做决策来讲有什么影响呢?

  金一南:它带来的冲击是非常大的,首先我们说公众了解了以后,了解就要参与,就不是简单的我知道情况,我要参与,这个情况应该这么处理,你们没有这么处理我就觉得不对,就不满意,要参与。这种参与就导致领导者的决策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然后你的决策效应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检验,不像以前了,我们以前发生一个大的冲突,实际上像俄罗斯前苏联以前,它沉没一艘潜艇,潜艇沉没可能十几年以后公众才知道,十几年以后才知道潜艇沉了,死了多少人,现在不行了,库尔斯克号潜艇一下沉,全世界全部都知道了,这种给领导带来非常严峻的考验,就是领导者今天思索的时间非常短,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思考、判断,商量商量、研究研究、斟酌斟酌,这种时间没有,就是今天领导者的决策环境比以前领导者的决策环境空前严酷。

  面对严峻的决策环境,掌握应对危机与冲突的策略显得尤为重要,这也是金一南的课程广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在课堂上,金一南强调,如果在危机和冲突中掌握绝对的主动权,控制整个局面,最重要的一点是首先建立一套完整的应急机制。

  金一南:这就是今天我们研究非常重要的方面,今天我们必须建立一种危机处理的机制,这种机制的作用就是机制比人强,一旦碰见这样的关键时期,一旦领导者处置不当,它的机制能起很大调整,我们说“9·11”事件就非常典型,“9·11”事件当时从美国总统布什来说,“9·11”事件当前他是惊惶失措的,“9·11”当天他实际上脱离了指挥岗位11个小时,将近12个小时,他在美国空中飞了一大圈,躲避所谓的暴徒撞他的飞机,实际上也没有,没有暴徒开飞机撞他,但是当时谣言满天飞,据说有暴徒开飞机要寻找美国总统的“空军一号”,他不敢着陆,换了好多地点,在美国空中到处飞行,他脱离了指挥岗位将近12个小时,但是美国当时在“9·11”之所以能够有条不紊地处理危机,就是它的机制所起的作用。它启动了两个预案,一个空中禁空计划,一个政府的应急预案,两个预案有条不紊地启动。我们可以看到,当重大危机发生的时候,像美国总统这样的主要领导者脱离了指挥岗位,他指挥失序了,但是机制能发挥作用,这是非常重要的,机制比人强,建立机制的问题。另外一方面我们也要看到,机制是个死的东西,最终起作用还是人,比如说布什惊惶失措在空中乱飞,地面指挥的是谁呢?是副总统切尼在那儿指挥,切尼在运用这个机制,这是我们讲到今天的这种危机处理,虽然给我们提出建立机制,提出了非常高的要求,但是丝毫没有抹煞个人的作用,就是个人在危机中,尤其是主要领导者在危机中的决断、胆略,他的见识和他平常的积累和决断,对于成功地指挥和处理一场危机仍然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主持人:您讲的这些观点当中,哪些是属于一个学者的观点,哪些更属于一个军人的观点?

  金一南:我觉得有些时候也比较难以分开,我们讲冲突与危机处理,我们从学术领域可以给它做很多探讨,但是这些探讨最终到一点,就是我们刚刚重复的问题,就是人的作用,人的作用在这一点里面就经常拉出来,就是一个军人的素质,就像克劳塞维斯讲的那样,克劳塞维斯的战争论被列为西方的现代军事理论的基础。克劳塞维斯的战争论里面就有描述,他对优秀军人的描述,他讲了一种非常优秀的军人,就是能够在黑夜中发现微光,这个军人就非常优秀,别人觉得一片黑暗,他竟然能够发现前面有一些微光。但是克劳塞维斯讲了,更加优秀的军人是敢于跟随这些微光前进,他比发现微光还要优秀,他敢于跟随这些微光前进。我们说危机处理就是这样,它是一门行动科学,所有的理论到最后必须付诸于行动,它是指导你行动的科学,如果你仅仅从理论上全部都明白了它的道理、条文,甚至它的预案全部都有了,但是最后你没有行动的预期,最后所有的一切烟消云散。我们在这里面讲到理论结合和军人的素养,在这里面军人的素养还是很有用处的,到了最后行动,必须行动,最优秀的军人是敢于跟随这些微光前进的军人。这也是为什么美国有非常奇特的现象,美国的大企业界,西点军校毕业的军人不少,就是西点军校毕业的,最后在部队服役退役了,现在很多大企业的CEO的执行、总裁很多都是,有相当一部分,美国人有统计,企业管理界西点军校毕业的人很多。

  主持人:您刚才提到微光,在危机处理当中什么是您说的这种属于找到了微光,还要敢于跟着它前进的光点是什么?

  金一南:我觉得这种为整个危机处理中,按照毛泽东的话说就是这种枢纽的能力,毛泽东讲了一句话,他说“抓住战略的枢纽部署战役,抓住战役的枢纽部署战斗”,有些人打很多仗他打败了,但是关键时刻他胜了他就胜了。毛泽东这个话我经常想起,我们讲了现代危机管理中的控制理论,危机管理我们讲不是解决问题,很多问题是难以解决的,危机管理中一定要实现控制,我发现了这些微光,可能跟随这些微光,我也不能彻底把问题解决,但是我必须对局面实施控制,绝对不能让局面出现失控。

  主持人:可不可以给我们讲一个真正出现过的危机微光出现的时候被决策的人抓住,然后顺利解决?

  金一南:当然我讲这样一个例子可以作为一个负面的例子来讲,就是在危机中这种微光。

  主持人:错失了这道光是吗?

  金一南:不是,他捕捉了,捕捉这道光所带来的影响,“9·11”事件发生之后,对美国来说冲击非常大,我们看美国人怎么利用了“9·11”危机,他发现了一线什么样的微光?最近退役的美军中央总部司令弗兰克斯,他的回忆录,叫《美国一兵》,出版了,他的回忆就讲,“9·11”事件当天晚上布什总统给我打电话,就是问我有没有在阿富汗进行全面军事行动的计划,弗兰克斯讲,我举着电话听懂,一时语塞,我呆住了,没有这样的计划,美国人从来没有在阿富汗进行军事行动计划,没有,因为在阿富汗这个地区周围没有任何一个美军基地,一个基地都没有,美军全军上下没有一个懂得普什图语的人,就是懂得阿富汗当地语言,一个都没有。

  主持人:为什么在“9·11”事件当天晚上布什会打这样一个电话出来?

  金一南:布什要利用这个危机进行阿富汗战争,把腿伸到中亚地区,要在中亚建立立足点,对这个危机的利用,就是这线微光出现了,我们看布什就要求中央总部拿出计划,中央总部司令讲了他没有计划,从来没有,一个,阿富汗周围没有任何的美军基地;第二个,全美军上下没有任何人懂得普什图语言,没有一个懂得当地的语言;第三个,美军从来没有针对阿富汗的地形进行针对性的适应性训练;第四个,美军参联会,参谋长联席会议没有针对阿富汗作战计划。拿着电话听筒,没有办法,布什命令他十天之内拿出作战计划。结果弗兰克斯在回忆录上讲,他是在9月19号给布什打电话,中央总部八天拿出了作战计划,10月7号阿富汗战争开始,就是从“9·11”事件到10月7号不到一个月,一场大规模战争开始。当然我们讲这实际上是一个负面的,但是我们看美国人怎么利用危机的,这是一个负面的东西。美国人讲,阿富汗所代表的中亚地区,是世界上最后一块战略真空地带,美国人从来没有进入,进入很困难,因为传统的受俄罗斯影响很大的,传统的俄罗斯后院,但“9·11”事件机会出现了,拉登在阿富汗,拉登有可能与“9·11”事件有涉,一个非常好的借口进入中亚,你虽然没有准备好,我也要进入,在这种情况下当机遇出现了以后,危机处理中出现这样一条原则,就是机遇比做好准备更加重要,捕捉机遇的能力。在这一点里,美国人毫不犹豫地捕捉了机遇,他们没有做好准备,但是他们毫不犹豫做好了准备,进入了中亚。

  主持人:这个事儿本身是负面的,但是它给我们的启示是正面的。

  金一南:对,它的启示,其实我们很多经验是从哪儿学的?从教训中学到的,就是从负面的里面积累正面的因素,从一个负面的教学里面你能学到很多东西。

  现在在公众面前侃侃而谈的金一南教授,多年前,却只是一名工人。文革期间,由于家庭原因,金一南被列为“可教育好的子女”,在一家玻璃厂做工人。1972年,金一南参军,成为一名通信兵,这段时期,金一南自学了世界通史和西方哲学史等。80年代初,金一南被调到国防大学图书馆工作,当时的中国已经进入改革开放时期,面对复杂多变的国际局势,金一南开始特别关注国际战略问题、安全问题和重大国际事件,他在图书馆读了大量有关这些方面的书籍。

  主持人:现在听您这样言之有物,特别自信、肯定地讲您的观点,我想大家很难想象您在入伍之前是一个玻璃厂的工人,入伍之后又是无线电技术兵,更难想象您还是一个普通士兵的时候,您自己读了西方哲学史,很大不同的这种硬的学问,自己去啃它,目的是什么,是想改变现状,想去考学历吗?

  金一南:我觉得我们当初就像我也开始讲,我们学习主要来自于困惑,就是对很多情况不理解,不了解,来自于困惑。我们当初学习的时候,我认为当初学习功利,没有功利的考虑,不是想考学,不是想改变现状。

  主持人:什么样困惑让您对这些领域关注呢?

  金一南:最初想了解自身,然后想了解社会,然后想了解世界,就是世界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走到了今天。

  主持人:后来您为什么选择了国际战略这个问题研究呢?

  金一南:其实很多选择不是我做出来的选择,是组织上认为我干这个合适,光明日报有位同志跟我讲了一句话,我认为他讲的很好,他说金一南像你这代人,50年代出生的人,你们很难左右自己的命运,随着社会的大起大落,我们不像今天一样,今天人选择的余地非常大,我们没有太大的选择的余地,我们只能在很多情况下随着社会的大潮随波逐流,但是他讲了一点,他说你的一个优势就是你能够在每一点上,不管这点在哪里,都把你在这一点上和国家,和民族的命运结合起来。当然我觉得他讲得很高,我自己回想起来,有时候当局者迷,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但是它的话我思索了很长时间,就是社会有不同的分工,但是人不应该被社会分工限制死,你应该超越分工,超越分工当然你,我们总得吃饭吧,你总得有个饭碗,你总得挣工资,所以你在一定情况下必须得服从分工,但是分工是社会对你的要求,但是你怎么实现自我呢?你这样一个人,有很大的能量,你怎么把它发挥出来,你要超越,就是超越分工,一方面你要干好你的本职工作,另外一方面你要超越它,我觉得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这么干的,之所以能取得一些成绩,可能来源于超越,不断地超越自己的本职的工作,所以当上级把你放到那个岗位上去,你就能够胜任。

  90年代初,金一南被派往美国国防大学图书馆进行考察,但是,他并没有局限于此,考察期间,他把美国国防大学是怎么运作的,教学科研怎么组织的,以及行政体系是怎么构建的统统了解了一番。回来以后,金一南专门做了一系列的报告,这组报告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对我国军事院校的建设起了很大的借鉴参考作用。

  主持人:您当时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去观察的时候,什么让您印象最深,触动最大?

  金一南:当时对我触动最大的一点就是后来我回来写了一篇东西,叫世界上最不应该谈论战争的国家在天天谈论战争,美国从它的地缘环境来说,它空间好,没有国家威胁它,它就两个国家邻国,北面是加拿大,南面是墨西哥,两个国家国力都很弱,国内建设得也很不错。在这种环境中,我感到非常吃惊,他们在这种环境中规划毁灭对手的战争,我感到非常吃惊。尤其是那次参观它的海军军官学院,安纳波利斯海军军官学院,叫尼米兹图书馆,尼米兹图书馆我进去看,我当时的印象,我说你的图书馆太漂亮了,图书馆的玻璃非常大的玻璃,我觉得就有这面墙这么大,一面的玻璃,外面的切撒皮克海湾,海湾里面海鸥飞翔,还有三角帆船,非常漂亮,跨海桥,远处的别墅隐约可见,远处的小岛隐约可见,风景非常漂亮。我当时就问陪同我们参观的一位海军上校,我就问他,我说在这么好的环境里,谁还看书,窗外美景美不胜收,哪有工夫看书?他就反问我,他说你看,周围的军官都在干什么,我一看周围的美国海军军官,每个人一个小桌子,一台笔记本支起来,一摞资料,这摞资料里波黑的冲突、中东的能源危机、南中国海未来的航道控制等等一系列,他们就在这么好的环境里,我经常讲,在这么优美的环境里,他们在进行战争问题,规划毁灭对手的战争。

  主持人:作为军人不就是应该这样吗?

  金一南:对,尤其军人在一片歌舞升平的环境下他们还保持这种,让我感到非常震惊,对于我们来说,我们在这方面还是有差距的,平常从我们来说,当然不光是军队的问题,我们叫稍富即安,兜里有了两个钱了,马上觉得和平安宁,什么问题都没有,差别很大。西方有句话,真正你想和平吗?那么你就准备战争。这是西方的一个格言,东方我觉得对我们来说,你想和平吗?那就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吧,我们经济刚刚一发达起来,很多人就觉得武装力量是多余的,国防建设有没有没关系,我们都全球化了,大家都连在一起,我们现在主要是做生意,有没有国防,有没有军事力量是无所谓的,我们在今天看,我们的安全环境其实比美国坏很多,但是我们的这种警觉性,从整个民族来看,美国的这种警觉性要差。他们在那种情况下给我非常深的印象就是他们这种民族的警觉性,实际上当然他是很过分的,过分变成一种,按照美国人自己的话说都是帝国主义的倾向,帝国主义的行为,他产生这样的行为,手伸得非常长,到处在控制,美国的安全利益遍布全球,哪儿都要控制,范围很大,我们我觉得我们就显得太不够了,我们仅仅认为,我们只要家庭安全,国家没什么大问题,好像我们就安全了。

  主持人:您有了这样的触动,因为这个触动您能做什么吗?

  金一南:这种触动实际上我们经常讲,现在不是叫比较学吗,比较经济学,比较文学,我们讲比较战争学,比较安全学,你看他们的安全观,你看我们的安全观,一个民族怎么认识自己的安全,他们从来不以和平为安全,因为和平不等同于安全,我们很多人把和平作为安全,其实和平是分不同质量的,有低质量的,有高质量的和平,高质量的和平等于安全,低质量的和平不等于安全。西方有一个国际政治在应该学习的时候,它有个标准的,它有这样一个推理,它叫什么呢?和平可以来源于跟随,别人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那肯定和平,两个人要打架,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肯定打不起来,安全必须来源于拒绝,必须有能力,你让我干这个,不符合我利益,我绝不这么干,我要那么干,你必须有这个能力,有这个能力才能获得真正意义上的安全,如果没有拒绝能力,那你的和平是低质量的和平。所以我们回来以后反复讲这个问题,就是和平安全不是一个概念。

  主持人:您这种反应和您是军人身份有关系吗?

  金一南:和我和军人身份,我觉得还是有关系的,因为作为军人还是在这方面呈现得比较敏感,这方面对国家安全,再加上我们本身就是搞这个的,就是军人的使命本身就应该站在安全第一线,军人没什么可说的,你本身就应该枕戈待旦,这是我们党和国家,包括老百姓、工人、农民养育我们这支军队,养育我们这些军人,到底是让我们干什么,让我们有效地维护国家安全,这是我们的职责。

  2001年,金一南再一次有机会访美,这次他没有选择当时美方建议的大城市,反倒选择了位于堪萨斯州沙漠中的小镇文沃斯堡,因为这里是美国陆军教育的核心——美国陆军指挥参谋学院的所在地,当年海湾战争地面作战方案就是从这里拿出的。在这里,金一南再次发现了让他惊讶的事情。

  主持人:您再一次到美国去考察,发现当地的军事院校不讲美国的成功案例,而是把失败的案例拿来反复做分析,也让您印象深刻,这又是为什么?

  金一南:这给我非常深的印象,我当时感到非常吃惊,我1997年在那儿学习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问题,2001年又发现这个问题,他们竟然连海湾战争,不列入他们教案,1991年的海湾战争,从全世界评论,它是一场很成功的案例,我们甚至把1991年的海湾战争,很多人作为一场机械化战争向信息化战争的转折点,但是美国人不这样认为,美国人认为1991年的海湾战争有五个理想,理想的敌人,就是理想的设施,理想的地形、理想的气候和理想的联盟,美国人说这五个理想很难再现,所以海湾战争没有参考价值。他们继续在他们院校里边教越南战争,越战怎么翻的跟头,怎么吃的亏,还在总结越战的经验,当时对我触动非常大。我觉得这样一支军队反映什么呢?还在研究失败,反映他非常强烈的求胜欲望,一支军队,如果你躺在过去的光荣榜上,那你争取未来的胜利,是很困难的。美国军队不是这样,尤其我们2001年在访问的时候,到它的陆军指挥参谋学院,它的陆军指挥参谋学院有个中心,它那个中心叫“Militry lesson”,我们翻译成叫军事教训中心,实际上它就是一个败战中心,军事教训中心有七八十个人,它分布全世界,比如说阿富汗战场,比如说伊拉克战场,分几个小组,三人、五个人一个小组,全派到作战第一线,专门收集美军在某次作战失利的这种战例,搜集完了马上反馈。这个指挥与参谋学院教官在台上给台下学员讲,三天之前,我们在阿富汗进行了一场遭遇战,这场遭遇战美国人怎么吃亏了,一个人怎么被打死的,我们吃亏的问题在哪里,他就举身边非常鲜活的材料,他们吃亏的材料在那儿讲。我觉得这是对什么呢?就是怎么样锻造一支能够取胜的军队,从这方面看,我们从美国军队上面其实有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学习,这些东西我们学习回来以后,我们访问回来以后就讲,这些情况都对我们实际上是很大的触动,对方在怎么研究自己的失败,怎么研究自己失败的经验,然后它的核心是什么呢?为了避免未来的失败。

  主持人:特别是您作为一个军人,看到别国的军人在这样摩拳擦掌的时候。更有一种紧迫感在身上。

  金一南:而且尤其是在美国学习的时候,我觉得反差非常大,包括参观西点军校的时候,西点军校的校舍馆里,志愿军上甘岭战斗了两个模型放在里面,537.7高地和597.9高地,两个高地的模型放在西点军校的校舍馆里。

  主持人:几十年都过去了。

  金一南:对,我当时振动非常大,当时陪同我们参观的一位美军的陆军中校是1978年西点军校的毕业生,他当时指着那两个高地跟我们讲,他说我们当时学习的时候学过,他问我,他说我知道这两个高地,你们当时只有两个连守卫,七个营轮番攻击就是攻不上去,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这个问题问过教官,教官跟我反复解释过,但是我还是没有听明白,我到现在不明白,我们七个营为什么攻不上你们两个连据守的阵地,当时给我印象非常深。我觉得在美国学习,在访问期间,我们一方面看到,美国人做得比较先进的这方面,研究失败的这方面。另外一方面我们看到,对中国军人的尊重,中国军人去了以后,他对我们是从各个方面来看,对中国军队的尊重,给我们印象非常深。

  主持人:因为他惟一败给过中国军人,所以他很尊重中国军人。

  金一南:对,所以说我当时回来写了个报告,我说我在那儿第一,我感到非常骄傲,因为我们的前辈给我们打下了这个资本。第二,我感觉到惭愧,如果今天的中国军人不能够给后面的中国军人积累这样的资本,我们在前人的肩膀上,如果后面的中国军人不能站在我们的肩膀上,一踩我们肩膀,我们塌掉了,那我们是无法对国家和民族交待的,所以我们在讲课的时候经常讲,这些东西都渗透在我们课堂上,今天的中国军人一定不能辜负党和国家的期望,一定不能把前辈的老本全部吃光,我们也必须为我们后代积攒老本。

  2000年,金一南赴英国皇家军事科学院进修危机处理课程。当课程即将结束的时候,德国教授给金一南出了一道难题,他让金一南模拟扮演科索沃危机中的美国总统,来处理当时的情况。这一决定让金一南十分为难。

  主持人:2000年您到英国皇家军事学院去学习,在这个危机处理的一个模拟课程当中,您被主讲人安排是扮演科索沃战争中的美国总统,这个安排肯定出乎您的意料?

  金一南:对,德国的博士来教案一开始就展示一场科索沃的危机,然后角色分派,马上分派,当时到那个班学习的中国军官两名,分配我出任美国总统,下面带领美国的四名军官学员分别扮演美国的国防部长、国务卿、驻联合国大使和美军参联会主席。另外一名中国军官分配他扮演科索沃游击队的头子,当时一分配我很火,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拒绝,我不干,但是这个德国博士很鬼,他很滑。当时我就讲,让我扮演美国总统,这不出我们的笑话吗?

  主持人:为什么您第一反应是拒绝呢?

  金一南:我第一反应,我当时可能有点阶级斗争为纲的弦绷得很紧吧,我觉得他们可能在搞我们的鬼,让一个中国军人扮演美国总统,让另外一个扮演科索沃游击队的头子,这两个角色都不好,我当时就想拒绝,但是这个德国博士非常滑,他讲大家思考15分钟,我现在不接受任何人提问,15分钟之后如果你觉得角色不合适,你可以跟我讲,我可以调整,负责调整。15分钟思考,我等15分钟。15分钟以后我肯定拒绝,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我越想我越觉得我越应该扮,我扮演一下又何妨呢?后来越来越加强了,我自幼以来自己给自己写的一个格言,这个格言叫做难事必有所得,要做困难的事,做你没有做过的事情,不要做轻车熟路的事情,闭着眼睛能做下来,美国总统没有做过,我想做难事必有所得,15分钟过去了,他问全班有人举手没有,一个举手都没有,包括我,都不举手,大家都认可了他角色。那一次危机对抗对我来说我觉得收获相当大,危机对抗四天半,有扮演联合国秘书长,联合国欧安会,欧盟、北约、美国、俄罗斯、英国、法国全部都有,怎么处理这场科索沃危机。

  主持人:您必须要站在完全的美国总统的立场上处理一切的事情。

  金一南:对,当时德国人设想,这场危机主要应该由欧洲人主导,由欧安会主导这场危机,这是他的设想。我当时一门心思,我说我要让你们好好看看,欧洲的危机到底是谁在主导,是美国人在主导。在危机的几个关键环节里,就是在危机推演的过程中,美国人怎么完成科索沃的独立,怎么完成黑山的肢解,一系列的动作,主导了这场危机,在多次危机的关键竞争中,把原来德国博士设计的危机竞争打断了,按照我们的方法打断,按照美国的态度打断了,最后危机只好按照美国人推演,美国要肢解科索沃,要让黑山独立,整个危机的进程打断了。后来四天半的危机推演结束之后,德国博士问了我一句话,他说金,你忘记你是哪国人了吗?全班哄堂大笑起来。他跟我讲,他说你太美国,你简直是美国人,你把美国人演得淋漓尽致,把本来应该处理的欧洲的东西全部弄过去了,全部由美国人在那儿主导。后来他还说了一句话,我觉得那句话他是一种夸赞,他说你真是来自超级大国,你们知道所有的事情,那个德国博士非常感慨。

  主持人:因为这次你在模拟当中的表现,德国主讲人说,让他看到了中国确实是超级大国,知道一切事情,这样的评价带给您自己什么样的心理感受?

  金一南:后来翻过来我跟他讲,我说你们太不了解我们了,他们原来以为,中国是个长期封闭的国家,中国人民解放军正是一个高度封闭的军队,不了解外界,外界不了解他们,他们对外界一无所知,而在这场危机处理中,你要学会运用很多规则,欧安会的规则、欧盟的规则、北约的规则、联合国的规则和美国决策集团的规则,你要运用很多国际规则才能够有效完成这种战略目标的追求,那么一个中国军官可能了解那么多规则吗?他会熟练运用这些国际规则吗?最后他们感到非常吃惊的就是这一点,就是中国人,中国军人能够熟练了解这些国际准则和规则,而且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和利用,他们感到非常吃惊,他们就觉得,想象的完全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些封闭的、保守的、外界一无所知的中国军人,给他们一个非常大的惊讶。

  多年来,金一南一直坚持这样一个观点:军人生来为战胜。他为什么要这样坚持胜利的信念,在和平时期,他又是如何理解军人的使命感呢?

  主持人:您讲军人生而为胜利的,什么是生而为胜利,而胜利又怎么保证呢?

  金一南:我觉得这是我在一篇文章中起的题目叫军人生来为战胜,我里面讲到,军人生来就不是为了承受失败的,不管任何国家,任何民族,他组建一支军队,花钱武装这样一支力量,他是为了承受失败的,没有,所有军队的目标都是这样的,有效维护自己国家的主权独立、领土完整和民族尊严,所以说我在这儿讲,军人的天职就是生来为战胜。

  主持人:即便在和平时期,也要有这样一个天职提醒自己是吗?为了战胜。

  金一南:对。所以说我在那里边还举了一些例子,我们大将粟裕,进了城以后,当时刚刚解放进城之后,粟裕跟着别人逛街的时候,在街上走的时候,他跟别人想法不一样,别人看这个商店橱窗买东西,他看的是什么?这个街区怎么占领,那个要点怎么固守,他看的仍然是战争。我们讲就这样的军人,需要这样的军人。粟裕到了晚年病重的时候,每天晚上睡觉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旁边,一旦紧急集合,一旦紧急情况,能够穿上迅速能够应变,一直到了晚年在301住院病重了,病重时,要叫别人扶着起来穿衣服,他还必须要求把自己的毛衣扎进裤腰,因为军队条令要求衣服不许露在腰带之外,毛衣、绒衣都要扎进去,他还按照军人的要求把毛衣要扎进裤腰里去,我们经常讲,这是真正的军人。

  主持人:我想和平是多数人的一个良好的愿望,但是您刚才也讲和平常常是一个相对的,而且也分高质量和低质量,在和平时期对战争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态呢?

  金一南:我觉得我们对和平与战争的理解,实际上是我们今天的和平来自于我们对周边和平的营造,也来自于我们的力量,你如果没有力量护卫,我们很难保证我们的和平。比如说像台湾方面,我们前面讲的危机,我们可以看1999年大使馆被炸之后,李登辉所提出的两国论,他就对这个危机的利用,充分利用这个危机提出两国论,妄想把台湾从中国分离出去。陈水扁提出的一边一国,都是这样。现在之所以台海的形势近期能够有所缓解,连宋到大陆来访问之后有所缓解,我们现在可以看来自于什么呢?来自于我们力量的增强,核心来源这两条,我们力量的增强。我们经常讲和平是力量的产物,和平不是妥协的产物,当然也可能是妥协的产物,妥协就是让步,那就是低质量的和平,真正的和平,高质量的和平是力量的产物。我们不建设一支强大的力量,我们无法真正有效维护我们的基本利益。从1840年以来,多少代中国人的追求,从洪秀全到孙中山,从毛泽东到邓小平,那么多中国人追求,实际上我讲就是四个字,富国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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