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妇及抱小孩妇女成非法光盘兜售主力

　　 打击非法光盘面临执法困难

　　 无人出具证言导致取证难

　　 职能交叉导致人员处理难

　　 跨省跨地域加大办案难度

　　 高压缩光盘挑战量刑标准

　　案件回放

　　2005年初，北京市海淀区“扫黄打非”办公室组织协调公安、文化部门，展开对盗版、淫秽高压缩比DVD批销网络的调查。此次专案组代号“山猫行动”。

　　经过两个多月的调查，专案组终于查清了横跨北京朝阳、海淀、广东广州的五级批销网络。

　　第一级：在中关村地区兜售高压缩DVD的游商；

　　第二级：向游商提供光盘的中关园内汪成久夫妇；

　　第三级：向汪成久夫妇提供光盘，居住朝阳区来广营乡关庄村的程双根、程仕胜兄弟；

　　第四级：向程氏兄弟提供光盘，居住朝阳区的李济明夫妇；

　　第五级：向李济明夫妇提供光盘的广州马姓女子。

　　2005年4月2日当天抓获涉嫌人员六十余人，收缴盗版光盘四万余张，其中高压缩比盗版、淫秽DVD光盘两万七千余张，一举摧毁了该批销网络在京的各个环节。

　　这起轰动大案的深层根源是什么？专案组在调查过程中碰到哪些法律法规上的难题？记者对此进行了深入采访。

　　“两怀人员”成兜售必备资质

　　专案组成员告诉记者，两个月下来，最明显的感觉就是，“两怀人员”(怀孕妇女和怀抱小孩的妇女)是从事兜售盗版、淫秽光盘的“必备资质”。在批销网络中的收、运、藏、销等环节，都由“两怀人员”具体实施。

　　北京地区的总批发商李济明夫妇，收货和批销都由李妻(怀孕)完成；程氏兄弟向中关园送货时，先由两名怀孕妇女将货搬上出租车，押货的妇女或是明显的怀孕妇女，或是在半路上接一个不满周岁的小孩作为道具抱着；货到中关园，由汪成久的妻子(怀孕)负责将盘分成几张、十几张一袋，藏匿在草丛、下水道、垃圾堆等公共场所，或批发给上街兜售的“两怀”妇女；身上藏盘在街头兜售的都是“两怀”妇女。

　　由于妇女儿童权益保护法中的明确规定，执法机关对此种现象束手无策。

　　以乡情为“纽带”分工协作

　　海淀区文化委著作权管理科科长刘宏伟说：“从事盗版、淫秽光盘的这些人规避手段高，对有关法律法规清楚。组织者只是指挥，不沾盘，并在分货数量上控制。”

　　调查发现，在街头游商和为街头游商提供货源这两个层级中，表现出明显的团伙化趋势。中关村地区的游商和为其提供货源的老板汪成久都是安徽六安人，他们看似松散，实际上以亲情、乡情为纽带，分工明确，组织严密。汪成久负责为街头兜售的“两怀”妇女提供货源；雇用一个专职“哨头”，负责统领部分男子在中关园各出入口放风和接应，他们从各出入口一直散布到海 龙大厦、太平洋大厦，除望风放哨外，还为街头兜售、拉活的妇女提供保护、补充货源和转移财物。如果遇到三五个、七八个执法人员，他们能迅速聚集一二百人起哄围攻；如果遇到政府部门联合执法，他们就一轰而散，使集中打击无处着力。

　　取证难协调难量刑标准模糊

　　“街头游商打而不绝的原因可以归结为“三难”———取证难、人员处理难和跨地域办案难。”北京市海淀区文化委员会主任、扫黄打非办公室主任惠远霖说。

　　“4·2案”中第三层级的程仕胜由于当场被查获的光盘和高压缩比DVD数量较多，达到6700多张，目前已经被检察机关批捕。这是此案中惟一被起诉的人员。

　　刑法规定，非法经营额5万元以上，或违法所得2万元以上，或者销售500张(盒)以上，属情节严重，才涉嫌犯有非法经营罪。

　　据专案组介绍，此案中，行为人大多采取小量、频繁交易的手段，当天在第四层级的李某处只搜到了一百多张光盘。而已经销售的光盘，要达到法律规定的500张，在现实中，很难找到足够的购买人出具证言。李某夫妇也承认在二十多天内，向他们的下家程氏兄弟批售了七万余张盗版、淫秽光盘，但由于程氏兄弟不承认，致使无法对李某夫妇的贩卖行为进行法律认定。

　　在没有其它证据的情况下，专案组在侦查阶段拍摄的视听资料，往往只能作为案件侦破或者审理的辅助数据，不能作为直接证据。

　　相关法律规定，盗版光盘由新闻出版行政部门查处，淫秽光盘由公安部门查处。文化或公安部门单独执法，在对物品的清点和鉴定中都存在交叉和协调问题，不利于对案件性质的迅速认定和查处。尤其是在打击多层级的批销网络中，公安或新闻出版行政部门单独办案，都存在很大的局限性。

　　专案组有关人士称，更为重要的是，高压缩比DVD的大容量对有关侵权盗版罪的量刑标准提出了挑战。通过对查获的高压缩比DVD样品的测试，一张高压缩比DVD的容量是普通DVD的8至12倍。按每张容纳8至12张普通DVD算，查获的2.7万张相当于21.6万至32.4万张普通DVD。2004年，两高司法解释规定，侵权复制数1000张(份)就可以追究刑事责任，如果将一张高压缩比DVD等同于一张普通DVD适用上述司法解释，实际上就相当于8至12倍地提高了刑法对此类犯罪的量刑门槛；如果将其算8至12张，又没有法律依据。这是一个需要进一步探讨和解决的法律标准问题。

　　地理环境价格优势是根源

　　海淀区是文化、科技大区，中关村被誉为中国的硅谷，知识产权的产出和交易量占全国的80%。中关村电子产业最集中的地区是以海/龙大厦为中心、四环路中关村一号桥到黄庄路口地带，不到2平方公里的范围内，经营面积超过1万平方米的电子商厦有10家，扩大到3平方公里就有14家。

　　大量电子产品依附在中关村周边的这种状况，滋生了一批兜售盗版光盘的游商。这些“拾荒者”从1994年就开始出现，虽经多年打击仍数量众多。在多种盗版光盘中，新型的“高压缩比DVD”危害更大。

　　高压缩比DVD存储量是普通DVD的8至12倍，如此，便具有明显的价格优势：买一套盗版压缩《乔家大院》只需要10至14元，而正版DVD《乔家大院》则在230元左右。价格问题正是造成高压缩比DVD和淫秽光盘泛滥的另一个原因。

　　专家指出，特殊的地理环境和价格优势的互相依附，使得海淀区扫黄打非的任务格外艰巨。

　　切断货源挤压游商生存空间

　　针对游商长期驱而不散、打而不灭的现状，海淀区经过长期调研，提出了“221”综合治理游商的措施。即：“两切”、“两挤”、“一监督”。

　　“两切”：一是与电子市场签订连带责任协议，切断游商对商场的依托；二是组织力量打击制作、运输、存储、批发窝点，切断游商的货源。

　　“两挤”：一是与重点地区单位签订门前承包责任协议，将重点地区连片管理，挤压游商的兜售空间；二是反复清查出租房屋，挤压游商的生存空间。

　　“一监督”：利用游商耻于家乡父老知晓他们在京从事非法贩卖活动的心态，开展对游商盘查、建档工作，通报游商户籍所在地驻京办事处，发挥当地政府和舆论的监督约束作用。（本报记者 杨傲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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