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彪专机副驾驶回忆林彪坠机事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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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3月06日11:44 民主与法制时报 | |||||||||
对1971年9月13日林彪坠机,即“9·13”事件略知一二的人们都知道这样一个事实,林彪座机三叉戟256飞机在山海关机场强行起飞的时候,机组9名人员只有4个人在飞机上,还有5名机组人员没有登机。所以在这一震惊中外的历史事件中,机组人员出现有死有活的局面同样令人吃惊。 □康庭梓(作者时任林彪专机副驾驶)
惊心动魄分秒之间 “嘭、嘭、嘭!……嘭、嘭、嘭!”1971年9月13日0点24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门外急呼: “首长到机场了!快起床!”接着又听到敲击隔壁房门的声音。此时,我才听出是调度室主任老李在叫门。同屋的领航员和我几乎同时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黑暗中我摸到了开灯的拉绳,电灯打开,看到领航员老李和我做着同样的动作,彼此顾不上说话,想的和做的只有一个字:“快!”我们都拿出了平时紧急任务时练就的过硬功夫,以最快捷的速度、最简单的办法穿上衣服。过去虽然碰到许多紧急情况,但从未遇到过首长已经到达机场而机组人员还在睡觉的先例,况且,这次又不是一般的专机任务。当我穿第二只皮鞋的时候,突然听到从停机坪传来飞机发动机起动的声音。 “怎么会?……”我脑子里刚刚闪过“机组还没到场,飞机怎么会起飞”的疑问,但马上又被这真切的非常熟悉的三叉戟发动机的轰鸣声否决了。没错,这肯定是256飞机发动机的开车声。我顾不得系好鞋带,也没有扣好衣扣,提上提包冲出房间。黑暗中,借着招待所外面微弱的灯光,我看到副驾驶和通讯员两人已经跑在了我们前面。当我出门向左转跑步经过机械师、程洪珍的房间和调度室三个门口时,也没有顾得上向他们的房间看上一眼,但眼睛的余光中,隐隐约约觉得程洪珍的房门口站着一个人。我继续向东跑,当视线从右前方能看到停机坪时,只见停机坪白炽灯下银白色的256飞机,随着突然增大的发动机的轰鸣声,快速向前弹了出去。此刻,摆在我面前的是个无法让人理解的局面,自我飞行以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的局面,这就是机组中起码还有四个人没有上飞机,飞机竟然要走。此时此刻,无数个问号缠绕着我的思维,我顾不得细想,只知道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停机坪,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山海关机场平静之夜的背后 担任这次重要专机任务的机组人员共有9名。按机组业务岗位的划分,机长由专机部队副政委潘景寅担任,一团副参谋长陈联炳为第一副驾驶员,团通讯副主任老陈担任机组通讯员,三大队领航副主任老李担任机组领航员,机务副中队长李平担任主管机械师,张延奎任机械员,邰起良为特设师,随机空中服务员小魏,我担任机组第二副驾驶员,我当时的行政职务是三大队8中队中队长。256机组中从飞行、领航、通讯到机械各个业务岗位,都是三叉戟飞机的权威,在部队的人员中,已无法再组成第二个同样水平的机组。 飞机发动机部分是机械师们检查的重点。12日21时左右我在飞机后面左侧发动机处帮机械师张延奎往发动机中添加润滑油。此刻,我看到机长潘景寅走到李平跟前,对李平说:“将飞机的油量加到17吨!” “加17吨油!明天飞往何处?”我没等李平回答,抢在前面向机长提出反问。油量的多少,直接关系着航线的长短。因为我一直认为林彪像往年一样,国庆节前要回到北京参加庆典的。好奇心使我很想知道飞机的去向。 当李平把油车叫到机场,并按照规定对车内的燃油进行留样封存后,准备加油时,才发现山海关油车加油导管与三叉戟飞机的压力加油接头不配套,正常加油不能进行。当李平向机长报告这一情况时,潘景寅沉思片刻后说: “那就不要加了,等明天早上再说吧。” 关于第二天的时间安排,潘景寅说:“明天6点起床,6点半吃饭,然后早些到机场准备飞机。现在时间不早了,抓紧休息。”我看一看手表,时间指在22点40分。 入睡之前,我还问同屋的领航员老李:“你们不是在飞机上研究航线了吗?” “只是估计了几条航线,有重庆、大连、广州等,没有说准到什么地方去。反正我的领航记录纸都已经备份好了。” 领航记录纸是一种领航业务的准备内容,上面可以提前填写好所飞航线的基本数据,实际实施的情况要在空中才能填写,领航记录纸可以提前准备好。 山海关机场9月12日深夜的11点钟,表面看来十分安静,我带着一天的疲劳很快进入梦乡。 “谁在飞机上?” 此时的停机坪已经见不到昨天晚上的平静,在飞机发动机的轰鸣中,整个停机坪呈现一片混乱。在白炽灯的强光下,我看到256飞机正沿着通往跑道东头的滑行道快速移动。飞机发动机声音在空旷的山海关机场的深夜显得格外响亮,淹没了停机坪上的一切声音。机场海军地面保障人员及已经跑到停机坪的机组人员,不约而同地望着离去的飞机,惊呆在那里,紧张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混乱中,我发现一队人马突然从黑暗中出现,迅速占据了停机坪。一辆卡车满载着全副武装的陆军战士,在停机坪中央停住,有的人已经端着步枪从车上跳下,混乱中我似乎听到有人喊:“开枪!”又有人喊:“不准开枪!”人们的喊声、汽车发动机声、飞机的轰鸣声混在一起。在那辆卡车到达的同时,一辆吉普车出现在离我几米远的地方。只听刹车“ 嘎”的一声,随即从车上动作敏捷地跳下一位四十多岁身着陆军衣服的军官,他看我上身穿飞行员工作服,与在场海军同志穿的衣服截然不同,认定我就是机组人员,他左手拉住我的右臂,右手拿着手枪,一边用手枪点着远处正在滑行的飞机,一边操着浓重的山东口音,非常着急地对我说; “你、你……快把飞机拦住!”面对当时异常紧张的局面,我连谁在飞机上都不知道,赤手空拳站在那里,怎么能把飞机拦住?那位军官也是急不择言。我连问数句: “谁在飞机上?” “这架飞机不能起飞!你把它拦住!”他答非所问,好像根本没有听懂我的问话。我脑子里综合当时的各种奇特现象,迅速得出结论:无论如何,肯定是有问题,只要飞机不起飞就会弄清楚。我看到停在那里的吉普车,急中生智,用手指着那辆吉普车,反过来“命令”那位军官说: “快!快把汽车开到跑道上对正飞机,堵住它,就不敢起飞了!” 面对当时这触目惊心的局面,我脑子里迅速闪过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 第一、有坏人劫持飞机吗?当我看到飞机突然滑出时,首先想到了这一点。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过也没有听说过在机组主要人员不到位的情况下飞机开车起飞的。然而,我又想,三叉戟飞机刚从国外引进两年,除了眼前这几个飞行员,谁还会驾驶呢?不可能,我自己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第二、调度室主任敲门时说:“首长到了,快起床!”然而,停机坪所出现的混乱场面,哪里有一丝一毫首长乘坐飞机时的宏伟气势呢?往常,首长未到已经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热闹非凡。首长一到,更是小车成串,迎送的人成片。这是林彪的重要专机任务,怎么会是这样的场面呢? 第三、停机坪上飞机强行滑出,后面军队尾追,全副武装,荷枪实弹,带队军官心急如焚,战士持枪喊声不断,可以肯定,一切问题的焦点都集中在这架飞机上。 以上这些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当那位军官按我的意图登上吉普车的时候,飞机已经滑入跑道的东头,机头已经调转过来对正起飞方向。果然,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在听到飞机发动机声音增大的同时,飞机开始增速滑跑,几十秒钟后,消失在机场西南方的夜空,刚才起飞时飞机发动机那撕裂心肺、垂死挣扎的吼叫声也随着飞机的消失渐渐听不到了。和我一样呆站在那里满脸都是问号的领航员,没有忘记他的职业习惯,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当时的时间是1971年9月13日零时 32分。这个时刻永远被载入共和国的史册。 走了的和留下的 飞机强行起飞后,随着飞机发动机声音的消失,停机坪几分钟前那一团混乱的局面消失了,突然变得十分宁静,甚至静得令人感觉恐怖。在场的有山海关场站专机地面保证人员、8341部队林彪警卫团的指战员及专机机组的部分人员,在这短暂的时刻里,谁都不知说什么好,陷入一种无法理解的迷茫之中。 当时,我已顾不得叫上身边的另三名机组人员,转身径直朝专机部队临时设在山海关机场的飞行调度室走去,刚到门口,我连门都没进,劈头就问: “谁在飞机上?” “只有机长潘景寅和三个机械师在飞机上。”我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和小魏扭头朝山海关机场飞行调度室的塔楼快步走去。山海关机场调度室成了追寻三叉戟256行踪的指挥中心。 当我们跑到塔楼跟前时,看到8341部队林彪警卫团的指战员们已经将调度室团团围住。他们个个荷枪实弹,严阵以待,在昏暗的夜色里,也能看出他们临战时的严肃表情。这时,标图员俯在圆桌上的身体慢慢站直,并从头上摘掉耳机,很镇静也很职业地说:“雷达员报告,256飞机的信号从雷达屏幕上消失了。”此时,离起飞14分钟。刚才标图员画出的转弯轨迹,像一条僵死的蚯蚓,一动不动地趴卧在那里,十几分钟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聚焦在这条不规则的飞行轨迹上面,也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脑海里。 从种种迹象看,飞机强行滑出时,机组中的这四个人是提着裤子追出来的,没有来得及上飞机。但实际上是潘景寅经过精心策划与安排,有意把我们给丢下的。 后来,上级有关部门在核对人数时曾反复问我们:“机组究竟有多少人?走了几个?还剩几个?”这是个既简单又严肃的问题。后来才知道,有关部门在核对温都尔汗坠机现场那9具尸体的时候,由于一时难以弄清林彪座车司机的身份,急于在机组活着的人身上寻找答案。在如此重大的政治事件面前,在生与死这样人命关天的问题上,机组从北京飞山海关时一共9 个人,林彪座机起飞之后,留下4男1女5个人,这个只有两位数的算术题,连学龄前的孩子都不会算错。这个历史遗留的答案将历史性地永远保留下去。 血的事实已经证实,机组四人已成为葬身异国他乡的孤魂野鬼,做了林彪的牺牲品。9-4=5是千真万确的,这道极普通的算术题发生在我党历史上林彪事件专机机组成员变化中,永远被载入史册。 相关专题:民主与法制时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