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曙明
最高法院院长肖扬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从我国目前的现实看，还不能废除死刑，应该慎用以确保人权。
肖扬院长上述表态，是针对全国人大代表、湖南省高级法院院长江必新在今年的人代
会上提交修改刑法的议案有感而
发，江代表在这份议案中提出“对贪污罪、受贿罪等经济类犯罪逐步取消死刑”、“对70岁以上的老年人不适用死刑”等建
议。
“还不能废除死刑，应该慎用以确保人权”，这句话中的“确保人权”，究竟是“确保”谁的人权，不同的人理解不
同：有人认为，“确保人权”和“慎用”关联，强调的是严格死刑适用以保护被告人的人权；有人认为，“确保人权”和“保
留死刑”关联，强调的是通过死刑适用保护被害人以及所有公民的人权。到底哪种看法更符合肖扬院长的本意，只能去问他本
人。但我注意到，和江必新代表的议案被口诛笔伐不同，肖扬院长的表态赢得一片叫好声。这主要因为保留死刑契合了多数人
的想法，但和人们把他的话作后一种理解未尝没有关系——如果我的猜测不虚，那么，肖扬院长表态赢得叫好声所折射出民众
的情绪，就不能不察。
近几年，围绕着减少和废除死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挑起一场争论，模式也几乎一模一样：某学者提出减少和废
除死刑的主张，然后遭到民众“口诛笔伐”。公允地讲，学者提出的一些主张，尽管超前，却是有价值的。然而，这些价值却
被民众的口水所淹没。除了抱怨民众的非理性，我们还应该反思：是什么样的现实让他们非理性？
从司法现实看，对罪犯的人权保护，应该说仍然还很不够，但这是一个已经越来越为我们、尤其是学界和决策者深刻
认识的问题。在我们国家，对罪犯的人权保护，从来没有提高到今天这样的高度。这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然而，对罪犯的
人权保护，和对被害人、对所有可能成为犯罪侵害对象的民众的保护，却从来是不可偏废的。过去，我们对罪犯的人权保护做
得太少，现在我们所作的一切，可以看作是“还债”。但是，即使“还债”过程中，对“不可偏废”的两者的保护“一头重一
头轻”，仍然是危险的。
这种危险，正在成为一种可怕的现实。最近在西南某省发生的一桩案例，引起媒体和法学界关注：一个高中女生被两
名罪犯先是抢劫，后是轮奸，最后杀害。对两名罪犯，法院一审判了死刑，二审却改判了死缓，改判理由竟然是罪犯“认罪态
度好”。这样的判决，可以说是“保护了罪犯的人权”，但是正如被害人父母诘问的那样：“女儿的公道在哪里呢？”
从现实看，在“保护罪犯人权”的幌子下，一些地方对罪犯作出不恰当的“保护”——这种“保护”不仅使被害人的
人权没有得到充分的保护，甚至可能因为鼓励犯罪而使更多人的人权遭到侵害。不恰当的“保护”刺激了民众的神经，以致他
们在所有保护罪犯人权的问题上，都非理性起来。
在这样的现实下，对于肖扬院长提出“还不能废除死刑，应该慎用以确保人权”，很多人做上述所说的后一种理解，
其实反映了民众的一种诉求，那就是：在强调对罪犯人权保护的同时，也应强调对被害人以及所有民众的保护，强调死刑手段
对于这种保护的不可或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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