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印两代人风雨见证乃堆拉山口

　　本报记者 陈剑

　　7月6日，乃堆拉（藏语意为“风雪最大的地方”）山口飘着细雨，在边境检查站，欧珠把崭新的中印边境通行证交给边检人员。工作人员在他的通行证上盖上了“允许通行”的字样。欧珠是随西藏亚东边民考察团专赴印度锡金邦昌古边贸市场的，此次是中印双方时隔44年后首次从陆路口岸进出人员。

　　40多年前的一个初冬，乃堆拉山口飘着雪花，欧珠的父亲噶玛丹通过乃堆拉山口后，把他的那本驮夫证明书交给印度的锡克族士兵，对方用鹅毛笔蘸了些红墨水，写下入境日期：“1960年11月26日”。

　　两代人就这样见证了乃堆拉山关贸通道几十年的风雨历程。

　　马帮大军曾经浩浩荡荡

　　现年69岁的丹增是亚东为数不多的还健在的马帮成员之一。1956年，刚满19岁的丹增和哥哥一起，赶着10余匹马驮着茶叶、粉丝和砂糖，跟随浩浩荡荡的马帮大军，从老家云南中甸出发，一路翻山越岭、风餐露宿。半年后，丹增来到美丽的亚东，与一位名叫仓决的藏族姑娘一见钟情，丹增再也没跟着哥哥回去。

　　“当时一般的行程，先从下司马镇出发，到春籲塘村先歇一晚。”丹增说。“第二天沿着山路，翻过乃堆拉山口出境，下山后没多久，就可以到达锡金的一个小镇。”老人回忆，当时的小镇很热闹，与这边的下司马镇齐名。

　　那些年，老人几乎每次出境做生意都要到葛伦堡去。“生意好的时候，刚到那里就有人找我往回运货物。”他当时的角色有些像如今拉货的卡车司机。在当地有许多他的朋友。“我们经常在一块喝酒、吃饭、谈生意。”老人念叨，他的朋友有夏尔巴人和锡克族人。他和夏尔巴人的关系最好，青稞酒是他们的最爱。

　　老人所说的下司马镇现在已经是亚东县城的所在地，1962年5月10日，我国政府正式在亚东成立海关，口岸办事机构设在春柸塘。

　　1962年，中印边境发生摩擦，丹增的生意也变得动荡起来，后来口岸被封闭，驮运彻底停止。“当时晚上在家，有时还能听见山口那边的炮声。”老人说，那个时候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在支援解放军。他曾经也跑到乃堆拉山口附近帮忙运送过伤员。

　　1978年，在一名在当地当兵的中甸老乡的帮助下，丹增搭着军车从拉萨经川藏公路转道成都，再坐火车到昆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云南家乡，一路花了20多天的时间。

　　那个时候，那些大胡子商人带来了她最爱喝的甜茶

　　“我小的时候，在街上经常可以看到裹着头巾的大胡子印度商人。”住在亚东县下司马镇60多岁的顿珠说。在她童年的记忆中，那些大胡子商人带来了她最爱喝的甜茶。

　　茶原产于中国，古时沿着南丝绸之路传到印度。从亚东南行数十公里便是印度的大吉岭，这里有著名的喜马拉雅铁路，当地出产的红茶据说是世界上最好的。

　　“那个时候，我们两个国家很友好，两国的边民都可以自由进出关口。”顿珠说，她父亲也是个生意人，时常用骡马驮着羊毛、真丝还有盐巴到山那边去，带回布匹、香料还有大米。

　　顿珠的女儿达瓦卓玛如今在街上开了一家杂货店，店面虽小，但商品却琳琅满目。有从内地运来的碗装方便面，也有从尼泊尔进口的酥油、还有包装上印着大象图案的出口转内销的碘盐，在靠着柜台的墙上挂着从成都批发过来的服装。

　　由于很多商品都是从内地运过来的，物价有些偏高。“在内地超市1元钱一瓶的矿泉水，在这里一般会卖到两元左右。”在供销社当经理的普布次仁说，偶尔会有一些不丹国的边民过来采购暖壶、毛巾和香皂等生活日用品。

　　亚东县城以北约50公里的帕里镇，海拔4360米，号称“世界最高镇”。每年3月至6月，不丹边民会把他们新采集的虫草、天麻等药材拿到这里来交易。在中印边贸关闭长达40多年的时间里，帕里算是这一带最大的民间边贸市场。

　　上世纪60年代边贸通道关闭，街上好多商店都关门了

　　今年76岁的罗卜老人，是在1951年从老家江孜地区来到亚东下司马镇的。“刚到的时候，这里只有前街和后街两条街道，街边全是平房，全镇只有3家做生意的。”罗卜老人说，后来西藏和平解放后，从外地过来做生意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当时商旅来来往往，下司马镇就好像一个驿站。

　　随着口岸的封闭，罗卜老人的生意也停止了。“当时街上的好多商店都关门了，只剩供销社一家在卖东西。”为了养活一家人他不得不重操旧业，下地干起农活儿。

　　大儿子达瓦和父亲罗卜生活在一起，目前他一边在家务农，一边出去打小工挣点钱。他曾经跑到乃堆拉山口附近去挖虫草，还能遇到巡逻的印度士兵。上个世纪80年代，镇上的人就听说要开关与印度做生意。不少外地人还过来考察。

　　开设边贸市场的事情早就在镇上传开了，同街的好几家人都争取到了边贸市场的摊位。达瓦正考虑准备修葺自家多余的房屋，“市场火了，来做生意和旅游的人肯定不少，房子可以租个好价钱。”他说。

　　边贸市场重启，摊位招租吸引了很多外地人

　　远在浙江永康的胡光标很早之前就关注亚东了。2003年印度总理瓦杰帕伊访问中国的时候，在上海召开了一个中印经贸洽谈会，胡光标在会上认识了不少印度的商贸官员和生意人，听说中印准备重新启用亚东边贸市场。

　　他听说自己所做的五金生意在印度很有市场，今年7月1日，就参加了边贸市场的抓阄派位，并幸运地得到了一个摊位。

　　边贸市场摊位招租，吸引了像胡光标这样的很多外地人参加。

　　来自深圳的郑雯最近也来到亚东考察市场，他之前和朋友曾经在位于中国和尼泊尔边境的樟木口岸做过外贸。据介绍，在亚东口岸被封闭之后，西藏对南亚的贸易主要是通过樟木县口岸向尼泊尔出口，该口岸出口总量虽然占到了整个西藏出口总量的90％以上，但主要以牙膏、毛巾、肥皂等日用品为主，而且总量很小。

　　来自重庆的郭建没有多少资金，根本没有实力拿下边贸市场的摊位。“随着关口市场的开放，来亚东经商和旅游的人肯定不少。”他说，他想在亚东开一家小酒吧。“行情我都打听好了，目前在县城一间门面一个月800元就可以租到。”

　　来自锡金首府甘托克的毕洛德（音）是100位访问亚东仁青岗位边贸市场的印度商人之一。在家乡他有一家商店，主要经营蔬菜、水果、衣服等杂货。他的爷爷也是一名商人，曾经来过亚东。

　　“这次能够来中国看看，自己觉得非常幸运。”他说，这次通行的人中像他这样祖辈曾经在中印边界做贸易往来的人不在少数。他这次来中国的感觉应该用“奇妙”来形容。他之前曾经听爷爷提过西藏的事情，“那里有很高的雪山，还有硕大的牦牛。”他以前非常想来中国看一看，前些年曾经萌发过到中国旅游的想法。“不过，那得先到加尔各答坐飞机到北京才行。”

　　当地人认为：完全开放是迟早的事

　　从拉萨乘汽车至亚东，位于康马县境内的嘎拉边境通行站是必经之地，到亚东的外地人须持边境通行证方可通过这里。

　　汽车一过康马县，原本平坦的柏油马路变成了凹凸起伏的土石路面。以前亚东到日喀则的公路全是这种路面，从拉萨乘汽车至亚东要两天的时间，现在一天就可以到了。仅有的100余公里土石路段，也被列入了整修计划，不久就会变得平坦宽阔。

　　刚进入亚东县境内，迎面而来的是高耸云霄的雪峰。最高的那座山峰，名叫卓姆拉里，海拔7364米，是民间传说的喜马拉雅山七仙女之一。与珠穆朗玛峰并列横亘在喜马拉雅山中段，吸引了众多的登山者，但至今尚未被人类征服。山下是美丽的多情湖，湖边竖立着曲美雄谷抗英纪念碑。电影《红河谷》讲述的一段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由于目前边贸通道的开放还仅限于两地做生意的边民，许多人暂时还不能去印度那边看看。但当地人认为，完全开放是迟早的事情。在当地机关工作了10多年的一位干部张潇制订着他自己的“

　　本报乃堆拉山口7月6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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