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青年导演一点温暖

　　中国的电影不能只有《英雄》、《无极》、《夜宴》这样的商业大片来创奇迹，我们同样需要《3·温暖》这样的片 子，《3·温暖》的意义不在与它们PK，而是丰富中国电影市场，这样中国电影才会健康发展。

　　撰稿／钱亦蕉(记者)

　　“还记得80年代《大桥下面》那个电影吗？20多年来，我们再也没有拍过这种反映上海平民生活的现实主义影片 。”导演吴天戈说。现在，吴天戈、李欣、毛小睿三位上影集团青年导演，准备联合起来拍一部三段式影片《3·温暖》，来 继承这个从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就建立起来的现实主义电影传统。上海电影的现实主义传统中断了这么久，这一次，能否真的接 上呢？

　　20年来第一部

　　中国“第五代”导演崛起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他们的崛起把电影视角聚焦到了中国广袤的农村，而目前它又有向 “怪力乱神”发展的趋势，而中国电影里反映城市平民(小人物)生活的一条线索似乎一蹶不振。特别是上海，说20多年来 没有出过城市平民题材的现实主义作品，一点都不夸张。

　　我们能记得的《大桥下面》拍于1983年，写了一个带着私生子的待业女青年，她在路旁的一个角落里放了台缝纫 机，汽车通过时就得把它搬开，还要按警察的要求出示证件，每到那时她都必须绕来绕去躲避。爱她帮助她的男青年也是一个 刚从农村返沪的知青，当了修理自行车的个体户，他们的爱情遭人白眼，而他们却在严酷的现实面前寻找生活的慰藉。当时出 演女主角的龚雪拿了当年的金鸡、百花双料影后，不过不久她就赴美留学“杳无踪影”了；出演男主角的张铁林，几经辗转， 现在成了“皇阿玛”专业户了。而这个电影里表达的对现实底层社会的关注，也再也看不到了。

　　那么，吴天戈、李欣、毛小睿号称延续现实主义传统的《3·温暖》，将立足于怎样的生活、讲述怎样的故事呢？据 他们透露，电影第一段“1·温暖”是由李欣拍摄的故事“彩虹”，聚焦在某城市“金领”阶层。高级白领郭宁即将与前任市 长的女儿结婚，而与他有过一夜情的女孩叶子却告诉他自己怀孕了，郭宁觉得这很可能是个圈套，而事实上叶子只想给郭宁一 个温暖……“2·温暖”是吴天戈拍摄的故事“城市之光”，聚焦于城市小市民。“黄牛”阿光是都市边缘人，他衣着光鲜， 却靠当“黄牛”吃饭，他牵掣于警察、老大等方方面面，生活却过得“小乐惠”，然而这天，他莫名其妙地陷入一件真正的犯 罪案件之中……“3·温暖”是由毛小睿拍摄的故事“海阔天空”，关注的是“新上海人”——外地来沪人员。民工小刚在某 浴场当搓澡工，为老板拖欠几个月的工资而苦恼，他默默喜爱的女孩小梅，却与老板关系暧昧。小刚操起一把刀，决定用暴力 来捍卫自己的尊严，却不料老板在最后一刻温暖了他……

　　上海城市生活中不同阶层的艰辛冷暖，正是这部电影想表达的主题，以小人物的视角，来关怀城市平民的生存状况。 或许，每一个观众都可以通过电影这面镜子照见自己，生活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有困难和无奈的一面，不管你是社会主流， 还是边缘人群。有时一个人的决定就会改变另一个人的一生，然而，生活还要继续，有时无法躲避，我们只有坦然面对，因为 生活中总能找到一些“温暖”。吴天戈称，“虽然电影表现了这些小人物的困境，但其实在绝望中有希望，我们肯定他们的生 存方式，肯定他们的生活和希望。”

　　青年导演的困境

　　最初的三段式创意来自李欣，另外两位立马就予以呼应，觉得三个人三段会是很“好玩”的拍摄方式，而且三段式在 目前的国际影坛非常流行。《3·温暖》由三位导演自己编剧，每个人拍摄30分钟左右，再衔接成一个完整结构。对于故事 的选择，三人完全是自由的，相对独立的。毛小睿自己就是“新上海人”，所以他选择了外地打工仔作为切入口，他觉得自己 在某些层面与他们是相通的。而吴天戈说：“我是地道的上海人，黄牛这么多年来我见多了，我的身边就有不少阿光这样的黄 牛，我一直都想以黄牛为主角拍个片子。”李欣则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境需要解决，有的成功人士，我们外人看着好 像很幸福，其实他也有他的难处和‘不幸’，这样的人，我见过太多了。”

　　虽然三位导演关注的人群各不相同，但他们都承认，某种意义上，《3·温暖》都可以称作他们拍摄的第一部近距离 关注上海城市平民生活的现实主义电影。“这是我们的强烈愿望，我们有责任反映上海当代的现实生活，成为一种影像记忆。 否则多少年以后，人们在回顾这一段历史时，将会有一段空缺。”吴天戈说。

　　事实上，在目前中国的电影环境下，青年导演要想拍片，特别是拍自己想拍的影片，非常困难。因为长期以来投资中 国电影是赔本买卖，所以现在投资者都很谨慎，只敢把钱交给成熟的导演和大明星。而大导演、大片、高票房，演绎了目前中 国电影界的虚假繁荣，很多国产片连上映的机会都没有。一个电影市场如果只有几部相同类型的大片来“娱乐”观众，那无疑 是不健康的。但是，来自官方的扶植却很缺乏，青年导演几乎被抛弃了。

　　和很多青年导演一样，找不到钱来拍电影，只能靠拍电视剧和广告来维持生存。吴天戈很早就已经开始拍摄电影，但 种种原因，使他在电视剧拍摄方面取得的成功更显著一些，他导演的《暗算》，成为今年上半年收视率最高的电视连续剧之一 。李欣则已拥有近十年的商业广告拍摄经验，电影方面，从《谈情说爱》到《花眼》，再到《自娱自乐》，李欣以实验电影的 姿态成为新生代导演的代表，而且每每能拉到一些明星朋友来捧场。毛小睿是生于70年代的导演，喜欢尝试各种类型的电影 ，他称自己前三部影片《真假英雄兄弟情》、《花儿怒放》和《无法尖叫》都是奉命之作，而这次他终于可以拍自己想拍的东 西了。

　　这次《3·温暖》的拍摄，可以看作是上海青年创作人才的集体亮相。不过让他们能够得偿所愿的并不是国营制片厂 的投资，而是民营资本。值得一提的是，这次投资方深圳知本投资集团，并不是做“一锤子买卖”，而是把钱作为一笔基金， 投给吴天戈工作室。如果这次电影票房成功，这笔基金就会增大，并且作为以后青年导演继续拍摄的资本。运作得好，将形成 培养青年导演的良性循环。

　　探索新现实主义

　　现实主义电影在目前的中国遇到了莫大的困境，投资难找，审查难通过，观众难接受。吴天戈说：“现在中国的电影 类似于‘寡头电影’，完全贵族化了，从形式到内容，再到观影方式，都不是平民的，不是贴近现实的。即使《孔雀》、《青 红》这样的影片，也沉浸在追忆过往的生活，拍现在时太少了。”毛小睿也认为，“现在几个导演所拍的巨片都脱离现实，但 资金却全部流向他们，观众的口味也被培养得巨片化。人们花钱去嘲笑《××》，却不愿花钱看一部低成本的电影。”

　　所谓“画鬼容易画人难”，近距离拍摄上海市民生活，探索“新现实主义”，对三位青年导演也是一个挑战。其实即 使是这次有益的尝试，投资也很小，只有200万，金额不足那些大片拿来做宣传的。但是，三位导演却希望用最少的钱拍出 最好的片子。虽然中国电影往往“富了制作，穷了投资方”，但这次导演们为了自己的理想放弃赚钱，每人只拿1万元的劳务 费。

　　“千万别以为现实主义就是很大、很旧的形式，我们会追求新的东西。电影总归是商品，我们当然希望观众认可，也 希望收回成本。”毛小睿说。另外，在《3·温暖》中，三位导演希望能探索一条“泛电影创作联盟”的新路，剧组将通过网 络和媒体实现与观众的互动，让导演与观众形成沟通，让每个热爱电影的人都有机会将自己的想法纳入电影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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