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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女子马蔼乃:半个世纪科研脚步从未停止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21日16:39 《人物》杂志
奇女子马蔼乃:半个世纪科研脚步从未停止

马蔼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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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学生眼中她是这样一位老师:

  她很严格,学习上是一就是一,学生论文没通过就是没通过。

  她很正直,写文章从不拼拼凑凑,也从来不让学生插手。列学术成就的时候,只列自己是第一作者的文章。

  我记得她曾经和我说过,你们做学问不要一开始就很宽,你们要先专,深到一定层次再铺开,你们的深度才够。你要是在这么浅的时候就好大喜功,什么都涉猎,你就可能一辈子这么薄薄的一层,很肤浅。你得专到一定程度,到学科的最前沿,再铺开。

  她始终能够走在时代的前列,比如67岁考驾照,别人家有啥电器她家就有啥,总是尝试新鲜的事物。

  她有些方面很女性化,有些方面比较男性化。

  在高中地理老师眼中她是这样一位学生:

  她切黄瓜像在做功课,她要切得很整齐,可是又没有这个技术,只好一刀一刀慢慢切。

  她从来都不记得自己吃过什么亏,也没有感觉。

  在一位认识她10年的工匠眼中她是这样一位主顾:

  别人要是叫我干活,如果不先给我预付款,我肯定不干。但给她干活,就算她欠我两万块钱,我都无所谓,她绝对可靠。

  退休后的第一个春节,某日清晨醒来,昨夜的梦境依然清晰,马蔼乃便留诗一首。

  一生童心,潜游大海。

  沐浴阳光,通体透彻。

  地理科学前沿的探路人

  古稀之年的马蔼乃依然在每天充实地忙碌着:辅导她的四个博士生,作为北大哲学研讨班的核心成员参与研究讨论,给全校的博士生开讲座,并且开始跨领域地研究人类医学……

  在很多人的心目中,马蔼乃近乎一个“奇女子”,散发着独特的魅力。从1955年考入

北京大学地质地理系自然地理专业开始,在过去半个世纪的时间里,她的科研脚步从未停止过,而且总是行走在前沿领域。上世纪70年代,计量和遥感技术在地理学的应用研究刚刚在国际上兴起,马蔼乃就开始关注这一领域。“文革”一结束,她便立即投入到了遥感技术的应用与研究中,不仅在地质学与地理学界产生了较大影响,而且对高校地理系的遥感课程、实验室的建设以及科研的开展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上世纪80年代,她转向了对地理信息系统的研究;90年代,又开始了对地理学总体的科学性质与理论问题的研究与探索。

  如果说马蔼乃的科研生涯是一次漫长的旅程,那么她在行走中,不仅经历了不同的风景,而且还总能将最鲜活的新景色添加进来。比如,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她在自己的研究中吸收了化学、物理学与地理学结合产生的环境科学;八九十年代,她又吸收了航天、计算机与地学相结合的地理信息系统;此外,她还用社会与人文科学中的理论来研究可持续发展,同时与技术、工程相结合以发展地理技术和地理工程。

  显然,这些前沿且具有交叉性的研究,需要研究者具备广博的基础知识。“做学问不要一开始就很宽,要先专。专到一定程度,到学科的最前沿,再铺开。”她这样告诫学生,也这样身体力行。

  喜欢挑战所以选择地理

  为什么要坚定地报考当时前途并不明朗的地理学专业?

  “上学的时候,我不管哪门课,数学、物理、化学全混在一起,遇到问题用多学科的方法去解,特别是地理的题。” 原来马蔼乃这个“不安分”的学生经常自己去证明老师课上不讲的问题,比如北半球冬天是不是没有南半球那么冷,拍岸浪的哪一部分拍到了岸上,哪一部分又掉回了海里,等等。“这些东西为什么老师上课不讲?我想,这个地理里面肯定有好东西,肯定有很多东西没弄清楚,有挑战性。”说到这里,马蔼乃脸上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地理是一门需要综合运用数理化知识的学科,这符合我的特点。我喜欢挑战,小时候做题就只做难题,一看就会做的题我从来不做。”

  马蔼乃是在沈阳二中度过她的高中生活的。整个高中阶段,她一直是全五分学生。高考报志愿前,老师、家长都十分关注她的选择。“我班主任说你应该学哲学,你这样的不学哲学,谁去学哲学?我爷爷说我数学特别好,应该学数学。我母亲要我学物理。我爸爸很喜欢无线电……出主意的人很多。但是我不听他们的,我自己很有主意。”于是,喜爱挑战的她选择了地理。

  喜欢挑战,应该是马蔼乃性格中最突出的一个特点。一般人在学生时代最头疼的就是考试,她却“一点压力都没有。考试对我来讲,是一次能够与老师面对面地证明我能力的机会。我喜欢考试。只有考试的时候你才能有表现。”

  但是这个喜爱挑战的学生,有一次碰到了一位更喜欢“较真”的老师。大二的时候,一位权威院士讲授气象学的课程,期末考试是每个学生单独考。马蔼乃进去了一个多小时都没出来。“我一个多小时不出来,大家就说,坏事了,这么好的学生都要考这么久,在外面吓得要死。” 马蔼乃用焦急惶恐的口气说出“坏事了”这三个字的时候,把我们逗笑了。“不过最后我还是拿了5分”,马蔼乃最后又自豪地强调了一下。

  除了读万卷书,学地理的人还要行万里路。野外科考是地理学家马蔼乃生命中的一部分。北美洲、欧洲、亚洲等几大洲都留下了她的足迹。而在国内,除了台湾,她用双脚画出的考察路线可以把所有省份都连接起来。

  也许在常人眼里,地理学家经常“灰头土脸”,和浪漫是绝缘的。但浪漫不只属于微风细雨和骚客文人,马蔼乃有着自己别样的浪漫情怀。

  云贵高原:悬空卡车

  马蔼乃是一位敢于挑战危险的人,甚至可以说是“瞎大胆”。说起云贵高原的那次悬空卡车经历,她始终面带笑容,陶醉在回忆中。

  那次,她在云贵高原考察。盘山路很窄,卡车一边的小半车轮已经悬空了。为使卡车保持平衡,两边的人数必须相当,于是,马蔼乃主动坐到了悬空的一边。

  “我说我还可以看到这个河谷是怎么回事,这不是临空着呢嘛,我还可以看到很多现象。”在她的带动下,几个胆子大一点的男生也跟着坐过去了。

  “但是他们都不敢往下看,我可不管,我说这是最好的机会,看下面太清楚了。这一路开过去,十几二十公里,我们也没遇到什么事情。”

  类似这种事情还有很多,还有一次是1980年坐国产的军用飞机到黄河口悬停采样。在黄河口,飞机必须不停地在3米和3000米的高度之间切换,“这是建国以后第一次,以后再没这样做过了。”

  “也有人说,你这个人是不是瞎胆大,不知道危险?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无论搞科学还是搞任何其他事情,按照我核心的想法,你必须有所失才能有所得,你必须敢于付出一些代价和牺牲,如果连这一点都不能豁出去的话,那你还能做什么?”

  雨中开船:别样的浪漫

  黄河口悬停采样后,马蔼乃从飞机上下来,又坐上了破冰船。当天下雨,有风,破冰船本来已经要停靠到避风港了,马蔼乃却又要求再开一段。

  “船就晃,15度到25度的样子,晃得很厉害。船员都在那儿吐,我的学生也都不行了,都躺在那儿了。”

  “我就穿着雨衣,爬到船的最顶上。前面有个栏杆,这是观察现象的最好位置,能够看到黄河口到底是怎么个问题。我的办法就是把着栏杆,船不是倾斜么,我就随着它动,这样我的身子就一直是正着的。就这样——”

  马蔼乃眼睛直视前方,双臂伸直,双拳紧握,身子不时或左或右地倾斜一下。嘴唇轻抿,嘴角轻轻上扬,神情十分陶醉,似乎又回到了那只正在乘风破浪的破冰船上。

  “那雨打在脸上不疼么?”

  “那点疼,很舒服的。”她几乎是喊了出来,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率真。“经受一下自然界风和雨的洗礼,非常舒服。我心情非常好,一点都不觉得天气恶劣,害怕啊,躲啊。我不躲,我反而觉得很兴奋,非常难得的机会,一辈子哪有这样的机会。”

  蒋家沟:

  与泥石流无关的吐烟圈技术

  在马蔼乃的回忆里,困难重重的野外科考经历已经被岁月洗刷掉了曾经的危险。1973年,马蔼乃参加云南蒋家沟泥石流的定位观测工作,住在一个老的滑坡体上,每天半夜都要面对咆哮奔腾的泥石流。

  “住的地方都被

地震震裂了,就用塑料布把整张床包起来,才能不透风不透雨。”雨季之前进去的马蔼乃一住就是三个月。当时物质很匮乏,但送食物的司机送来一大箱云南特产——红塔山香烟。不抽烟的马蔼乃买了两条,于是吐烟圈成了她唯一的休息方式。

  “我抽烟不行,但可以吸一口把它吐出来。当时休息的时候我就在那儿练,结果真的一圈圈吐了出来。”说到这儿,马蔼乃哈哈大笑。

  “这算不算一种苦中作乐呢?”

  “没有,没有,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马蔼乃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到“我是幸运的”。这句话并没有英雄主义的豪情壮志,更多的是一种来自内心的豁达。“你看透就那么回事。你什么东西都看不透就不行,尤其是做我们这样的工作。”

  “我不认为什么身份地位职称之类的东西很重要。经过‘文革’,我已经知道一个事,房子汽车都是身外之物,‘文革’一下子就可以给你弄得什么都没有。唯有你的思想,你的认识达到了什么水平,是怎么也剥夺不了的,除非你死掉。”

  马蔼乃特别喜欢冯友兰的一句话,“说,不要照着说,要接着说。”她认为在知识的传承上,“至少我这一棒不是虚的、空的,而是实实在在的一根棒。我不管它的包装是什么样的,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我的要求就是这样。”

  没见马蔼乃之前,就零零散散听说过不少关于她的故事:她67岁去考驾照;她喜欢用数字来形容事情;她对学生要求严格,考试不及格绝对不手软……和她接触之后,想象中那些虚幻的拼图被剥落了,眼前清晰的是一个老师、一个科研工作者的形象。

  教书:要像像样样

  上过马蔼乃课的学生都说:马老师的课件做得特别好,很形象,很直观。马蔼乃说,PPT(Power Point文件)容易让学生记住,没有PPT,只是讲授的话,不太好理解,不直观;理解完了也不容易记住。这些受到学生称赞的漂亮课件个个出自马蔼乃的双手,百分之百“马氏制造”。

  “一有计算机,我就开始用PPT讲课。在北大,基本上我总是在第一拨里面的。” 马蔼乃直率地肯定自己的领先。

  马蔼乃的教书生涯是从1960年开始的。我们曾以为留在北大教书、做研究是她自己的选择。可她却说,“当时哪有什么自己的选择啊,那个年代党的需要就是我的需要。我当时的第一志愿是去西藏,第二志愿是去新疆,第三志愿服从分配。让我留校教书,我就要像像样样地教书。”

  学校安排马蔼乃给只比她低一届的毕业班学生讲河流地貌,第一次上课时,教研主任就坐在教室后面听课。“刚开始缺少经验,我一黑板一黑板地推公式,后来学生头都听大了。”由于推演熟练,讲课速度很快,才一节课多一点,她准备的东西就差不多讲完了。“我就想,我准备了一周的东西,怎么到课堂上这么快就要讲完了。接下来我讲什么啊?”

  “后来我发现,一定要有10倍的准备,才能去讲课。第一次讲完课,就是这个感觉。之后,我就拼命地准备、拼命地准备。就像有的老师说的,你有一桶水,才能讲出一杯水。”

  独身:我喜欢有自己的天地

  近70岁的马老师始终孑然一身,“独身是我比较理智的选择,当然从小受的教育也有点影响,后来就非常理性了。”

  年轻时,经常有男性借讨论学术问题来跟马老师套近乎,都被率直的马老师拒绝了。

  “我讲得很清楚,我不想谈这方面的事情。当然这里面还有个问题你们感到迷惑,男性朋友你都这么处理了,那么女性朋友你怎么办?” 马蔼乃一点都不避讳,反而主动提出了这个问题。的确,作为一位独身的女性,身边总会不可避免地围绕着种种猜测。

  “我一开始很糊涂,我以为同性不可能有什么问题。还想马克思和恩格斯,一个文科,一个理科,伟大的友谊。如果有一个学文科且志同道合的一起合作,那肯定不得了了,这个思想有。但别人有没有这个思想,我不知道。结果外边就说,马蔼乃是不是搞

同性恋?”

  “您当时受了很大的压力吧?”

  “那当然。不过我自己对性这类问题很淡薄。人终归是理性的。”

  在家里,父亲和外祖母都很支持她独身的选择,总是对她说,“你现在的选择是最好的。”

  “我喜欢一个人做自己的事情,特别清静。很多老年人怕孤独,但是我却相反,我喜欢孤独。我喜欢有自己的天地,有自己的空间。”

  尾声

  这就是马蔼乃为自己设计的人生,这里有她对科学的全部激情和浪漫。她曾略带怀疑地质询:“你们学文科的能理解我们搞科研的人的激情吗?能把这个激情写出来吗?” 这是一个在文章完成后,我们依然不敢轻易回答的问题。

  也许我们的文章只是一小块碎片,折射出来的也只能是片面的镜像。也许不够全面,但绝对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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