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林奇：迷失在黑暗和混乱之中

　　7 月11 日，威尼斯电影节组委会宣布：60 岁的美国导演大卫·林奇将在9 月被授予终身成就奖。电影节主席表示这个奖项意在表彰他一直孜孜不倦的创新，而他其实只是一直专注地描绘着自己的梦境。

　　文/ 张嫣

　　接过威尼斯电影节终身成就奖，威尼斯电影节主席马可·穆勒在宣布林奇获终身成就奖的声明中说：林奇喜欢将黑暗、声音、静止画面等这些普通的电影元素以不寻常的方式运用在电影中，令其产生惊人的效果，在整个电影业都在

　　追求一致性和无风险时，他却说出了新东西。

　　而林奇微笑着说，他只是习惯于“迷失在黑暗和混乱之中”。

　　一只穿过我家的扭曲的手的阴影

　　这个1946 年出生于美国蒙大拿州密苏拉市的男孩，14 岁前就在十几次搬家后穿越了整个美国大陆。直到今天， 林奇依然认为自己拥有一个田园牧歌般的童年，这个古怪的孩子独处时的乐趣便是在花园里观看昆虫的蠕动。

　　林奇说：“我是通过绝对的特写镜头来看人生的。”正如林奇所言，早在童年时，他奇特的视角就常盯在回忆和现实的交界处，就如“唾沫和鲜血混成了一体”，平和的环境离他太远了。

　　上世纪60 年代中后期，大卫·林奇拍摄了几部实验性的先锋短片：《新娘》、《祖母》、《字母表》等，当时的林奇被同事称为“脑中不断冒出点子的林奇”。

　　1970 年，大卫·林奇搬到了费城， 这座城市对林奇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在其他城市中的恐惧感“一下子蒸发了”， 林奇说他几乎可以感受到这个城市所有的过去，“那些特别的梦，电影的过去”。

　　也就是在这座城市里，他拍出了令世界震惊的《橡皮头》，库布里克曾宣称， 在所有其他导演的作品中，《橡皮头》是唯一一部令他希望出自自己之手的电影。

　　这是林奇花了五年时间营造的令人困惑和毛骨悚然的黑色梦魇，以超现实主义手法描述了一名男子对父亲的焦虑与恐惧。“犹如来自一个遥远行星的不速之客”，《橡皮头》在1976 年开始了它的缓慢入侵，一时间影评家们阵脚大

　　乱，一篇英国早期评论这样写道：这是一部只能去体验，无法解释的影片。

　　林奇从不解释这部自己最个人化、最神秘的电影。好友托比·柯勒问他《我心狂野》演的到底是什么时，他的回答是：“哦，演的是1 小时45 分钟。” 而林奇的第一任妻子雷维则坚信：“如果他告诉你他的影片是怎么回事，那肯定不是那么回事！”

　　如今， 仍有不少林奇主义者(Lynchian)认为《橡皮头》是带有林奇个人自传性质的电影。上世纪80 年代到90 年代初，林奇展出的以家为主题的画作《一只穿过我家的扭曲的手的阴影》、《突然间，我的家变成了一颗痛苦的树》，更是被认为推翻了林奇一直宣称的“快乐童年”的说法；林奇的回答有点模棱两可：“我们疯了似地给过去加上糖衣，为的是让能继续活下去。”

　　制造黑色的梦境

　　在经历了主流和商业时期的《象人》与《沙丘》之后，1986 年拍摄完成的《蓝丝绒》被很多人认为是大卫·林奇巅峰之作，是其独立特行的美学观念和相对传统的故事性的完美结合，也象征着林奇的电影开始充满黑暗、诡异和超现实魔幻色彩。从这部电影起，林奇独有的摄影风格、就地取材创作音乐的尝试， 还有对于性焦虑主题的探讨开始初露端倪。林奇和作曲家安吉洛·巴德拉门蒂的合作也就此开始，林奇也真正开始成为了一个融合大众文化和先锋艺术的美国另类。

　　拍完《蓝丝绒》之后，大卫·林奇创作电影的过程几乎变成了一种仅凭信仰支撑的工作，林奇把自己比喻成一台“收音机”，他试着调出观念和影像，而这种“调试”过程却创造出令世人震惊的效果——对于自我黑色梦魇的诠释越来越露骨。

　　1990 年，这台收音机正处于最准确的频道。《我心狂野》获得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并在世界范围内造成爆炸般的效果。在投身于电视剧《双峰镇》之后，林奇一返回电影界就拍出了这部充斥着模仿猫王的片段的暴力电影。在上映之初，从《时代周刊》到《伦敦演出指南》，几乎所有的影评家都对《我心狂野》大失所望，。然而林奇说， 这部电影只是让人知道周围的每个人都在做荒诞的事情，只是人们都视而不见。

　　面对在戛纳的成功和媒体的吹捧， 林奇依旧歪着嘴叼着烟，像阐述他电影的内核般说道：“成功是个骗人的魔鬼。” 1997 年的《妖夜荒踪》和2001《穆赫兰道》成为林奇风格的极端代表，平行出现的现实和梦境异常复杂，精神病人、梦、公路、性、幻想、魔鬼、舞台和歌声混杂其中，使黑色的梦魇更为诡异。而大卫·林奇对于黑暗的恐惧和偏好亦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他把现实生活中无法体验的危险和神奇统统扔进自己黑色的电影里。

　　他这样解释自己的电影：“黑色有深度。它就像是个小小的进口，你可以进去，而且就因为它会继续黑暗下去， 思想可以挤进来，里面正在进行的东西昭然若揭。而且你开始看到你害怕的东西。你开始看到你喜爱的东西，就这样， 它变得像是梦境。”

　　大卫·林奇重要作品

　　《橡皮头》

　　(Eraserhead)1976 年大卫·林奇第一部公映的影片。影片通过描述一名男子对父亲的焦虑和恐惧，营造了一个黑暗、困惑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卡夫卡式梦境。摇晃的镜头和矛盾的情绪正是其风格的完美体现。

　　《蓝丝绒》

　　(Blue Velvet) 1986 年

　　一个典型的美国小镇平静的外表下所隐藏的性、暴力、犯罪和权力。“美国梦” 标签背后尽力掩盖的是低廉与粗俗、毫无限制的暴力， 以及具有极大杀伤力潜能的性冲动。

　　《我心狂野》

　　(Wild At Heart )(1990 年)

　　为林奇赢得了当年戛纳电影节的金棕榈奖。这是一部充满林奇风格的公路电影，充满了弗洛伊德式的心理分析和让人心惊肉跳的暴力场面。

　　《妖夜荒踪》

　　(Lost Highway)(1997 年)

　　本片中祥和的气氛仅仅是一个开始，偷窥者、谋杀、轮盘赌..一件件离奇的人和事在之后接踵而来， 如同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背后掌握着一切。

　　《穆赫兰道》

　　(DR. Mulholland)(2001 年)

　　林奇自己最满意的作品之一。这绝对不是一部易懂的电影，故事和镜头像在考验观众的心智和耐心， 如同一个人在早上醒来竭尽全力在回忆着昨晚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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