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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医生驰援唐山地震灾区:断臂残腿成堆掩埋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28日02:36 新闻晨报

  炎热夏季中的冷雨夜,一个城市消失

  一夜之间,百万人口的唐山跌入“地狱”。现任新华医院副院长的单根法获知地震消息时,正在新华医院的操场上打篮球,那年他28岁,刚从学校毕业一年。虽然广播中没有提及地震的伤亡人数,但单根法知道这次地震肯定伤亡惨重,于是毅然报名参加了医院准备派往灾区的医疗队,成为当年该院前往灾区最年轻的一名医生。

  第二天上午,单根法就同新华医院派出的20多名医护人员一起登上了北去的列车。列车上,还有来自上海其他医院的医疗队,这是当时上海市政府为上海医疗队派出的专列。

  单根法记得,火车到达天津时已是晚上,但他们没有停留,而是换乘军用飞机连夜赶往唐山。“感觉很不好,太残酷了!”30年过去了,单根法说起那段往事仍很震惊。坐在飞机上,单根法第一次看见了唐山。虽然地面一片漆黑,但从空中俯看震后的唐山更令人震撼。偌大的一个唐山好像从地平面上消失了,一片废墟,没有灯光,整个城市像突然死去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缺医少药,他们与死神抢时间

  当天夜里,单根法同队友们下飞机后,再转乘汽车赶往唐山丰润县就医点。他已记不清当时是夜里几点钟,记忆中汽车开过的地方都是遍地瓦砾,没有一个活人。车灯照亮处,公路两侧横七竖八地摆满了遇难者的尸体,其状惨不忍睹;危楼上还悬挂着尸体,有的头颅被砸裂耷拉着,有的倒悬在空中,双脚被坍塌的预制板死死卡住。这是在白天才能看到的情景,但淹没在夜色中恐怖异常。

  那天夜里,唐山下了一场雨。废墟中渗出一片片血红的水,慢慢汇成一条条血红色的小河。单根法说,7月底正是炎热的夏天,但唐山的那夜却出奇的冷。上海第二军医大学的教授杨平也是当时乘专列前往唐山的上海医疗队的一名队员,当晚给他留下了相同的记忆:“好冷!好冷!我们把带来的蚊帐都裹在了身上,但牙齿仍在打颤!”

  当天的后半夜,单根法和队友们赶到了唐山丰润县就医点,那是一块平地,杂草丛生。雨还在下,新华

医院的医生护士们连夜铲草、平地,支起了过夜的帐篷。上海医生的到来,使这片曾经荒芜的土地变成了救死扶伤的震后临时医院。

  第二天早上,当单根法从满是积水的帐篷里爬出来时,就诊的群众早已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医疗队的帐篷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由于

地震发生在凌晨,多数伤者都没有穿好衣服,甚至有人赤身裸体,伤口裸露在外面,仍在流血。断腿的、断手的、被人抬来的、相互搀扶的,满目伤残。马上手术!一顶帐篷就是手术室,一张桌子就是手术台。

  “该截肢的马上截肢,该开刀的马上开刀。”容不得半点犹豫,现场每名医生都明白,如果手术不及时,那些重伤者可能马上就会死去。单根法回忆起一个场景,当时有个伤员一条腿被压在废墟下,人已奄奄一息,但由于救援工具的缺乏,救援人员始终无法将他那条残腿从废墟中拉出来,于是叫来了医护人员,医护人员当场将伤员的腿锯掉,这才挽救了这名伤者的生命。

  留在单根法记忆中的,是几乎一刻不停地截肢、开刀!回想起那段时间的救治工作,他的脑海中就充斥了两个字:锯腿。一天下来,那顶作为手术室的帐篷里已是满地鲜血,救治点后面的草丛中掩埋了一堆堆被截下来的断臂残腿。说起当时的惨状,单根法用力吸了几口手中的香烟。

  已78岁高龄的长海医院华极德教授也是当时前往唐山的上海医疗队的一名队员。他已记不清当年长海医院的就医点位于唐山的什么地方,只记得废墟之上遍地的伤员,“有头部受伤的,有腹部受伤的,还有骨折的,各种伤员都有,我们当时白天黑夜都在不停地抢救伤员,有时深夜了还被喊醒去救人。”

  说到当时的救援,单根法在记者面前吐出了他30年来始终难以排解的遗憾:“地震没有夺去他们的生命,我们也为他们做好了手术,但不少伤者还是脱水而亡,毫无办法!哪怕当时多几瓶盐水,他们都不会死!”对于当时医疗设备的落后和药品的匮乏,单根法摇摇头说自己很无奈。

  上海瑞金医院的单友根医生回忆说,在那里听得最多的是广播喇叭里传来的抢救病人需要某种血型的声音;看到最多的是医务人员卷袖无偿献血的身影。杨平在当时也为医疗队的缺药伤透了脑筋,作为当时二军医大的副队长,他忙于四处找药,甚至爬进唐山医院的旧址,在摇摇欲坠的废墟中寻找。“听说有人就在废墟找药的过程中被砸死了,但当时我没有想那么多。但我找回的药品和治疗器械,仍然不够医疗队用。”

  为了废墟下的生命,人们变得亲如一家

  随着救治工作的开展,新的问题出现了,新华医院的医疗队员们全体患上了痢疾,人人都拉肚子。单根法说:“由于少药,我们医疗队自己也没有办法,有的队员还倒下了,拉得连站的力气都没了。但拉完了,再立即回来给病人看病。”单根法回忆,当时没有干净水源,他们喝的是驻地附近一口混合着地面脏水的井水,吃的是空投食物,拉肚子成了“正常”的事。

  但更恐怖的事是,空气中的臭味越来越浓。在8月骄阳的炙烤下,整个唐山开始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臭味,那是遇难者的尸体在腐烂,24万余具尸体正在腐烂。

  长海医院的华极德教授想起那段经历还直皱眉头:“风一阵阵刮过,都是臭风。”在新华医院就医点的那块平地上,尸臭的味道同样强烈。傍晚时分,空气湿重,嗡嗡作响的苍蝇笼罩在医疗队四周,循着血腥味、尸臭味飞舞,在医疗队埋葬伤者断臂残腿的土坑边扎堆。所有人都感到了地震过后瘟疫的威胁。

  有关文件记载,为防止传染病的大爆发,当时中央抗震救灾领导小组采取紧急对策,对遇难者尸体进行掩埋,并从全国调集力量支援唐山防疫、抗疫工作,避免了大疫情的发生。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上海医疗队却与唐山人的心靠得越来越近。杨平说:“那个时候,人和人非常亲近,有饭同吃,有水同喝,大家相互帮忙,医疗队也和唐山人像一家人一样。”

  单根法记得,很多被医疗队救治好的伤者都留了下来,帮助救治其他的伤者。还有一些人在亲人不治身亡后,埋葬了亲人又回到医疗队帮忙。而且医疗队还多了很多孩子。单根法笑着说:“他们都是地震中的孤儿,来到我们医疗队后,我们有饭就给他们吃,日子久了,大家就好像成了一家人,大一点的孩子还帮着我们照顾伤者。后来他们都被唐山民政部门接走了,我们也从此失去了联系。”单根法说,当年的孩子现在也应该人到中年了。

  辛酸道再见后,是30年的牵挂

  回想起与唐山人在一起的日子还历历在目,但华极德却有点遗憾:“完成救援任务离开唐山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当初并没有记下伤者的名字,当然更不可能记录那些人的地址或联系方法,毕竟当时那里还是一片废墟。”

  杨平说,在自己的脑海中,他们的面孔已经模糊,他们的名字也已忘记,但杨平始终记得医疗队离开唐山时那感人的送别场面。那是手抓住手的惜别,那是跑着、追着、喊着、痛哭流涕的互道珍重。不管是送行的唐山人还是临行的上海医疗队,大家都在痛哭。一张张熟悉面孔,一声声辛酸的“再见”。杨平说,一晃30年,他一直没有机会再回唐山,记忆也变得凌乱了。他说,等退休后,他要召集那些老队友们聚聚,整理有些凌乱的回忆。

  单根法这个当年的小医生,现在已是新华医院的副院长。他说,这些年来他和当年那批队友们一直都很关心唐山发展的消息,新唐山建设得很好。虽然大家都老了,但还是想回去看看。“当年离开唐山时,我从那里带回一些唐山的

瓷器碗碟,一直用到现在。但现在不舍得用了,准备珍藏起来,作个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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