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恐轻骑兵陈澄：走到哪儿我都是一个中国人

　　文-施剑松 图-施剑松 陈澄 提供

　　高中毕业后，福建莆田的陈澄跟随父亲移民美国。他不再像众多华裔初到美国那样选择打工、考大学，而是报名参加了美国军队，成了一名轻骑兵。经过严格训练，他被派往阿富汗执行反恐任务，并在那里获得“美国政府授予表现异常英勇、功绩卓著服役人员”的V级铜星勋章。陈澄说，“不管走到哪儿，我都是一个中国人。”至今他还用QQ和国内的朋友

们保持联系。而在美国，他也获得了当地社会的认同。

　　到美4个月后当上轻骑兵

　　“你是第一个来美国不到4个月就当上轻骑兵的中国年轻人。”陈澄的教官说。这时，距离陈澄从家乡福建莆田的高中毕业刚刚半年。就在这半年，陈澄走上了一条与众不同的人生路——与莆田家乡大多数高中毕业的同学不同，与到美国的大多数华裔青年也不同。

　　“刚到美国的时候，我也是一边学习语言，一边准备大学的入学考试。”陈澄说，“但我很快厌倦了这种既费钱费力又耗时的生活。”于是陈澄手拿一本辞典，就走上了街头，主动和路人聊天。就是在这种闲聊中，他遇到了一名美军征兵官。“你这样的外国青年可以参加美国军队，美国复员军人可以优先上大学。”征兵官告诉陈澄。当兵是陈澄从小就有的想法。“当时我也没多想，就借了一本厚厚的复习资料回去，借助字典，苦读了两周，居然通过了笔试和面试。”

　　尽管陈澄英语蹩脚，在随后的体检中还差点把一杯自来水当尿样送给医务官，但他最后还是通过了美军征兵的所有体检项目，顺利当上了一名美军轻骑兵。

　　在催泪瓦斯中唱歌

　　美国陆军的骑兵又称装甲侦察兵，有重型和轻型之分，全美国不过两三千人。重型骑兵作战主要用装甲侦察车，轻骑兵较特殊，只有几百人，多使用

　　他被送往位于肯塔基州的诺克斯堡装甲兵学校进行训练。这里训练的艰苦超出了陈澄的想像。“首先要接受陆军理念教育，进行意志训练、体能训练以及专业训练。刚开始时，每天天刚蒙蒙亮，我们就要起床，只穿汗衫短裤，在凛冽的晨风中一站两个钟头，冷得嘴唇发紫，浑身哆嗦。每顿饭不超过 5分钟，还包括盛饭的时间，弄得我只敢吃容易咀嚼、好下咽的土豆泥。训练几乎不间歇，教官会无事找事地要你手捧一本书死记硬背，一双皮靴要让你不歇气擦上两个钟头，然后拿手电筒照着检查，有不到位的，罚你不留情，时不时的紧急集合存心不让你放松神经。”

　　体能训练的主要项目有俯卧撑、仰卧起坐和2英里越野跑。一个多月后，陈澄已能在两分钟内一气完成近80下的俯卧撑或70下的仰卧起坐，2英里越野也跑进了14分钟。

　　但最难受的是防毒气训练。每组四五个人戴上防毒面具，被带进一个10平方米大小的房间，关闭了门窗。“然后，教官命令大家脱下防毒面具，丢掷了一颗催泪弹。顿时，一团白烟弥漫，小小的房间里充斥着浓辣刺鼻的气味。戴着防毒面具的教官慢悠悠地读着秒表，我们每个人则被呛得泪流满面、咳个不停。”

　　“一会儿后，教官下了命令，大家用最快的速度给自己戴上防毒面具，却不料面具里也沾带上了毒气，人依旧被呛得够受。这时，教官唱起了歌，大家必须接着他的歌词一句一句唱下去。”

　　有人实在受不了，冷不丁摘下面具，冲出门去。门外还守着几名教官，他们立刻将他推进房去，还劈手夺下他手中的面具，丢到房中，叫他满地找去。

　　“每次规定时间一到，我们还得耐着性子排着队，一个个如绅士般出门去。而一旦跨出了门，我们便撒腿狂奔，冲到水边，不停地洗涮脸面。”

　　Chen，你就用中文写吧！

　　2004年4月，陈澄所在的美国陆军25师接到了开赴阿富汗的命令。陈澄跟随部队，进入了真正的战场。

　　美军的装备强度在轻骑兵身上得到了典型体现。“在装备上，我们何止是武装到了牙齿，简直可以说是武装到了汗毛：轻骑兵用的是安了镭射夜视观察仪及瞄准器的M-4卡宾枪，比普通美军士兵用的M-16步枪更先进。全排不足20人，有6部悍马战车，6挺轻机枪，两挺大口径重机枪，还有榴弹枪和两个‘陶’式导弹系统，该系统配有美国陆军最先进的夜间目标捕捉系统，还有火箭筒和部分爆破装置。所有火力几乎相当于一个正规的步兵营。而当进入阿富汗后，我们就要和特种兵一样，十几个人4部悍马车，编成小分队。”

　　但阿富汗的战场条件“相当恶劣”：脚掌大小的毒蜈蚣满地爬，身带毒液的蚊虫满天飞，映入眼帘的除了山就是沙尘，还有存心要逼人中暑的高温……

　　他们从美国经爱尔兰、土耳其、吉尔吉斯斯坦，穿越三大洲行程2万公里，最后到达阿富汗坎大哈市。刚刚放下行李，陈澄就听说特种兵战士蒂尔曼在军营门外不远的地方遭伏击阵亡的消息。“这让所有人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在面临生死存亡的战场。”

　　全排士兵在宿营帐篷外插下一根3英寸见方的木桩,排里士兵每人各选了一块被削尖一头的木牌子，在上面标明自己来自何地，然后将这些木牌子钉在桩子上。不同的笔迹，不同的个性，全排士兵不到20人，竟来自十几个不同的地方。陈澄拿了笔上前，排长忽然叫住他，提议道：“Chen，你就用中文写吧！”

　　为方便交流，很多华人来美国后都起了英文名字，但陈澄没有。排长尊重陈澄的民族情感，于是陈澄大笔一挥，牌子上出现了“中国福建”几个方块字，在一堆英文字母中煞是显眼。伙伴们鼓起掌。陈澄挺了挺身，朝大伙行个礼。

　　眼前的一幕把人惊出一身冷汗

　　战场上也有意外插曲。就在陈澄他们到达阿富汗后不久的一天，陈澄听到排长帐篷里有人大声呵斥，跑进去一看，眼前的一幕另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一个年轻士兵怀抱着一颗随时可能炸得人血肉横飞的地雷迎面跑来，嘴里呱啦呱啦地说着，一副兴高采烈的神情 ，好像他正为大伙儿办了件了不起的好事。

　　原来这傻小子刚才在军营门口发现路边有一堆新土，怀疑是恐怖分子埋下地雷。按规定，他要马上在可疑处做上警戒标识，然后尽快报告有关部门，派出爆破专家去处理。但小伙子不知是立功心切还是哪根神经发烧，居然自己动手刨开土，挖出地雷，抱着它跑入人进人出的军营中来向上级报告。 排长大声命令他站住，同时指挥附近的人卧倒。不大功夫，爆破专家来了，成功拆除了引信。好一个有惊无险，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那个忘记战时技术要领的士兵是免不了要挨一顿批的，而士兵们的晚餐则多了一道笑料。

　　执行反恐任务

　　搜索私藏武器弹药、检查恐怖嫌疑人、随时可能遭遇敌人设计的各式地雷，还有天热引起的痱子、将所有人脸都吹变形的沙尘暴……这些只是陈澄在阿富汗最普通的生活写照。让陈澄至今还觉得后怕的是他几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一次，营房外有一辆落满灰尘的卡车，陈澄跟排里的其他士兵走到车边检查，正觉得这车有点儿怪,就见从车上掉下一扎东西。上前一看,竟是6个炸弹捆扎在一起……

　　根据程序,陈澄通知了值班的宪兵。调查过后，宪兵告诉陈澄，这卡车前天就停在那儿了,一直没人去动它。炸弹专家接到宪兵的报告赶来了，将这一束炸弹引爆。“他告诉我们：这是遥控炸弹，刚才遥控失灵，才没有爆炸，否则你们就完了。”

　　还有一次，陈澄正坐在基地的机场跑道边，突然一发火箭弹从基地外向他打来，落在身后不远处爆炸。“那枚火箭弹没打近，射程再近一点儿就炸到我了；那枚火箭弹也没打远，再远一些就是基地的弹药库，成堆的炮弹在那儿。那一次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而陈澄在战场上第一次开枪，是面对一伙儿向车队袭击的敌人。一发火箭弹在车前20米外爆炸，几块碎石砸到他身上。紧接着大小武器向整个车队射击。车队在山间土路上，敌人埋伏在山梁上。“我掉转机枪，一下子锁定敌人所在方向，猛地扣动扳机，子弹立刻射了出去。”这场战斗持续了几十分钟。“出现在我们视线中的一共只有七八个人，可我们已经射出了几千发子弹还有48枚枪榴弹。”最后，一架空军轰炸机和两架阿帕齐直升机出动才结束了战斗，大部分敌人钻入山梁后的山洞逃走了。

　　在阿富汗，最让陈澄感觉兴奋的就是听到中国的消息。在阿富汗，陈澄听说，中国也表现出了大国风度，除承担了一些援建项目外，还在喀布尔市捐助20万美元建造了两所小学。国际救援部队的负责人显然注意到中国的大国地位，正式表示希望中国政府向阿富汗派出军事维和人员。

　　陈澄说：“听到这消息，我便很希望中国尽快答应这一邀请，派出部队。那时，能在异邦土地上，看到亲切的黄皮肤，听到熟悉的乡音，与分属不同国家的军队中的同胞并肩作战，倒也算得一大趣事。不过，冷静下来，我也觉得这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国际维和部队是盾牌，主要任务是维持安全秩序，而我们还兼作刀枪，要主动出击。”

　　在阿富汗，陈澄由于作战勇敢，被授予V级铜星勋章，一位将军为他授勋，表彰这位“表现异常英勇、功绩卓著的服役人员”。

　　一直没有取英文名字

　　陈澄没有取英文名字，战友们都叫他“chen”。只要有机会他就会上网看看中国的消息。高中时候使用的“QQ”号，他一直保留着，便于和国内的朋友联系。在阿富汗一年多的时间，只要有可能，陈澄都会将一天的经历记录下来。这些个人的战场记录，他贴到了国内军事迷的网站上，在网站上引起了热烈的讨论。

　　一家出版社的编辑看到了来自一个普通华裔士兵眼中的真实的阿富汗战场，将这些文字和陈澄在战场上拍的照片集成了一本书，书名叫做《我是反恐轻骑兵——一个华裔士兵在阿富汗》。服役结束后，陈澄得到假期返回莆田老家探亲。他的经历引起了老乡的兴趣，还被邀请到网站和网友在线交流。

　　你是一个中国人还是美国人？网友在线上提问。陈澄说，“走到哪儿我都是一个中国人。”为什么你是一个中国人却要给美国当兵打仗？线上网友的提问很尖锐。陈澄回答说，“当兵是我融入美国社会的方式，这与那些到美国读书、考大学然后加入大公司工作拿绿卡的中国移民没有什么区别。”“作战是部队的命令，我作战是为了世界和平，而我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中国繁荣强大。”

　　现在，陈澄所在部队已经被派往

　　相关专题：《中国青年》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