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定一女儿:父亲长征留下我 53年后才相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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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0月18日03:32 新京报 | |||||||||||
“不恨,恨他(陆定一)干什么,那时候要长征,他也没有办法,不是故意丢掉我的。有时候我想,要是我爸爸是个叫化子,不是大领导,我也不会那么苦。可是为革命牺牲没有办法,我知道这个,我理解。”
7月25日上午,在江西省赣州市,75岁的陆叶坪从自己生活了72年的于都乡下,到儿子处小住。从3岁起,她就生活在于都一个普通村庄,没念过一天书,不知道父母是谁,成为一个事实上的“孤儿”。 讲述起与父亲陆定一跨越了半个世纪后的重逢,她一次次眼圈变红。她提起父亲,是用“爸爸”这个词。说起当初爸爸为了随军长征“丢掉”她,她的口气里带着些撒娇式的嗔怒。 可是,比起更多“长征孤儿”来,陆叶坪还是觉得自己很幸福。 她回忆道,“那天,我好喜欢”。 失散 父亲长征母牺牲叶坪寄住老乡家 1934年,陆定一随同中央红军出发长征。他的妻子唐义贞因为即将临盆,带着3岁的女儿陆叶坪留在了中央苏区于都。 不久,任红军卫生材料厂厂长的唐义贞,受组织派遣到福建开展工作,就把陆叶坪托付给一位名叫张德万的材料厂管理员。 张德万也是红军战士,经常帮唐义贞照顾叶坪,对叶坪很好。他随后带小叶坪寄住在一户姓赖的老乡家。 1935年1月,唐义贞在闽西游击战中牺牲。后来,张德万也因伤病去世,仍留在赖家的小叶坪的身世从此无人知晓。 新京报:小时候,你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陆叶坪(以下简称“陆”):不知道。我从小在赖家,只知道他们不是我亲爸妈,不知道亲生的爸爸妈妈在哪里。 新京报:那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赖家的吗? 陆:我记得是“好妈妈”(喊张德万为“好妈妈”)带我到村里的,他对乡亲说,我不是他女儿。 新京报:乡亲们有人知道你的身世吗? 陆:不知道,只知道我是红军后代。当时我们村里有好多红军留下的孤儿,那时候村里每家每户都安排红军伤员,一个小组就有四五十个红军伤员。 新京报:张德万为什么把你留在赖家了呢? 陆:他自己身体也不好。 1934年春节后,他回老家时,担心路上照顾不好我,就把我留在了赖家。一两年后他回来的时候抱着我哭,说:“我不知道当时能不能到吉安,不然就带着你了”。 新京报:张德万走后回来过没有? 陆:回来过两次。我5岁的时候,张德万回来看我。我记得他抱着我哭,给我喂饭,还说我好可怜。因为当时我们住得差,妈妈以前带给我的好多衣服,都分给家里的5个孩子了。然后他又回老家了。 解放后,我19岁的时候,他又来了一次。他跟我说,我爸爸在找我,让我到北京去找他。 就这两次,后来他就去世了。 新京报:这么说,你19岁的时候,有机会与父亲团聚?当时为什么没有去找他呢? 陆:我不想找,也找不到! 听说他是个大官,我没文化,又不知道是真是假,怕空欢喜一场,希望太小了。再说,那时候我刚刚结婚,公公婆婆怕我被人带走了,不让。 新京报:你小时候日子过得怎么样? 陆:苦呗。吃不饱穿不暖,整天干活,一天书也没念过。那时候家里本来就有4个小孩,加我5个,我被起了个小名,叫来娣。日子过得很苦,小时候我要拔猪草、打柴。 稍微大一点,9岁了,我给人家当学徒,学做瓦。晾瓦的时候,要把瓦提出去,我一次能提4个瓦,做瓦的师傅很喜欢我,说我有力气,勤快。 19岁我就嫁给赖家的赖普恩了。后来我生了孩子,按我们那里农村的习俗,女儿生孩子,母亲要带鸡蛋来看的。但我没人来看,我当时想,没妈妈好苦。 寻亲 姨妈当年一句话相见推迟几十年 陆定一1982年在《关于唐义贞烈士的回忆》中提到,“唐义贞烈士,所生两个孩子。 第一个是女孩,名叶坪,1931年12月30日生,长征时寄养在于都。对这个孩子,我尽了力,从1937年找起,到现在没有找到,看来已经无望。“ 新京报:据说你父亲多方找过你的下落? 陆:后来见面时,他说他找了我53年。 当年邓颖超很喜欢我妈妈,认我妈妈做干女儿,就让我叫她外婆,还给我取名“爱生”。1937年国共合作时,我爸爸最早开始找我,就是通过邓颖超让妇幼保育机构找,没有找到。 解放后,我爸爸来信到于都、瑞金政府,民政局就贴布告什么的,也通过好多形式找我。爸爸还说过,老家分家时,他分了一笔财产,他用一半交党费,一半让弟弟找我。不过都没找到。 新京报:你没主动找过父亲吗? 陆:没有。怎么找?很难的。 不过1956年我爸爸差点找到我了。那次,单位让他(丈夫赖普恩)填一份履历表,交上去后党委书记问他,为什么不填岳父母,他就说了我的情况。后来赣南区党委宣传部要走了我的小学照片。这照片寄到北京后,我姨妈看了说,不像。爸爸就把这事放下了。 后来1987年我和爸爸在南昌见面,姨妈也在。她说,就因为当年她一句话,耽误了我们父女几十年。 新京报:最后你父亲是怎么找到你的呢? 陆:是因为我儿子。我大儿子赖章盛在赣州的江西理工大学当教授。那时候我来他这儿住,他同事看到一本书,里面有我爸爸纪念我妈妈的文章。儿子就给我爸爸写了一封信。 后来爸爸见到信,就让弟弟来找我了。 新京报:那你父亲怎么确定你就是他的女儿呢? 陆:我爸爸派人来于都找我,就让来人问我一个问题———我把张德万叫什么。我说我叫张“好妈妈”。问我为什么呢?我就说不知道。爸爸后来说:“只一句话就能证明是我女儿。”因为我那时候很小,张德万对我好,我就叫他“好妈妈”,实际上,他是男的呀。 相关专题:长征胜利70周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