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于轼：道路不收费一定供不应求

图1-拥挤的交通已经成了中国城市发展中的通病。严明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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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堵车不仅考验人们的耐心也考验人们的体力。卢汉欣 摄

茅于轼

张柱庭

　　记者 陈黎

　　南都周刊：2003年，你发表过一篇著名的文章“永不堵车：谈堵车的经济学”，文章中说，“路上堵车，说明道路的供应和需求脱节，价格没有起到作用。要想解决这个问题，从根本上看，必须使价格在道路供求中发挥应有的作用。大城市的堵车现象日益严重，说‘永不堵车’看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从经济学的观点来分析，这是可能做到的。只要政策得

当，在实践上也完全行得通。”你现在是不是还这样看？

　　茅于轼：实际上我十年前就写这篇文章了。一点儿都不是天方夜谭，伦敦、新加坡人家不是干成功了吗？我的观点现在看一点儿都不需要修改，而且越来越证明我的观点是对的。我写这篇文章时，伦敦还没开始收拥堵费呢。

　　南都周刊：你认为造成交通拥堵的主要原因是什么？车子数量增长过快？交通管理的问题？公共交通不发达？道路设计不合理？

　　茅于轼：都不是，就是因为用路不收费。你随便哪样东西不花钱，就一定是供不应求的。这个道理是最普遍的、最现实的、最深刻的，但是一般人却看不到这一点。道路是有成本的，你还不收费，那就等着供不应求吧。其实车子数量增长快是好事。

　　南都周刊：用路没收费吗？像

　　茅于轼：不一样，养路费是一般的路，拥堵费是拥堵的路。就好像自来水和电，不能包月，要按水表和电表交费。拥堵费，你花得一点儿不冤枉，你消费了这个路，你怎么能不花钱呢？你交了钱，就可以畅通无阻地走。你舍不得出钱，那对不起，没路给你用。

　　南都周刊：可是杭州市调研中有70%多的市民都反对收拥堵费。

　　茅于轼：这些人都是一般的老百姓，认为不收费就是好事。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老百姓不懂经济学，这个问题得由专家来讨论。我看经济学家都赞成收费，我说的是透彻的经济学家。你看伦敦一开始反对的人也多着呢，市长本事大，坚决要干，也干成了，现在反对的声音也没有了。香港讨论了很多次，也是通不过，但是专家都认为要收费。香港的情况不太一样，堵车不是很严重。

　　南都周刊：很多车主认为，拥堵，除车辆发展与道路不成比例外，还有管理水平、管理规划的问题，因此收取拥堵费之前，首先应该搞好公共交通。

　　茅于轼：这是应该同时进行的。现在拥堵造成的损失，光北京一年就有上百亿元。收拥堵费，一分钱没花，上百亿元损失就回来了，你说有多好吧，傻瓜才不干这事呢。

　　南都周刊：既然这么好，老百姓怎么就想不明白？

　　茅于轼：他们对政府也不信任，怕收了费拿去贪污腐败去了。可以委托一个私人公司来收费。

　　南都周刊：私家车主交了车辆购置税，交了养路费、车辆年检、里程表检验、尾气排放、车船使用、保险等费用，这些税费自然进入了城市的财政，这些收入至少每年能解决部分的交通问题。如果再收拥堵费，这种收费是变相的税费，造成了纳税人额外的税赋。这种说法是否成立？

　　茅于轼：正好相反。原来收了纳税人的钱，拿去修路了；现在修路的钱让开车的人出了，纳税人的税赋不是减少了吗？纳税人的负担减轻了，车主的负担增加了。

　　南都周刊：有人质疑，城区交通拥堵，从根本上说是政府部门没有尽到责任的表现，现在却将交通拥堵的责任“转嫁”给车主，不合适。还有人说收拥堵费是流氓手段。

　　茅于轼：这个说法太糊涂了。政府又不能创造财富，政府拿什么去修路？说收拥堵费是流氓手段？这是有车的人制造的舆论，老百姓应该不会这么看。

　　南都周刊：收取拥堵费真的能解决堵车的问题吗？是不是终极手段？

　　茅于轼：肯定的，百分之百不会堵车，至少百分之九十。用路收费是最有效、最经济的办法。

　　南都周刊：中国有一个特殊国情，有公车的问题，公车交拥堵费不会心疼。

　　茅于轼：这是个问题，所以公车要改革，公车要私有化。公家帮他交，交多少他都不在乎。如果城市里公车比例高，收拥堵费就没太大作用。不过现在新增加的车主要是私车。

　　南都周刊：收拥堵费，有法学家认为是不合法的。

　　茅于轼：法律是人定的，你叫它合法不就完了。你消费了一个东西不付钱合法吗？我觉得不收费才违法呢。

　　茅于轼，天则经济研究所常务理事，当代著名经济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