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家精神在政商游戏中消失

　　［台湾］顾尔德／文

　　

　　不论是民进党或国民党，执政后皆造就一批以政治投诚来换取经济特权的人。当年参与解构“党国资本主义”的学者 ，如今既有人涉入一些图利财团，也有人被批评监督财团不力。

　　西方社会学家韦伯在谈论资本主义精神与经济革命的关系，以及这种精神的演变时说：“推动这一变化(资本主义革 命)的人，通常不是那些胆大妄为、肆无忌惮的投机商，也不是那些我们在经济发展史的各阶段都能遇到的经济冒险家，更不 是那些大金融家。恰恰相反，他们是那些在冷酷无情的生活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既精打细算又敢想敢为。最重要的是，所有 这些人都节制有度，讲究信用，精明强干，全心全意地投身于事业中，并且守着严格的资产阶级的观点和原则。”

　　韦伯说，具有这种精神的人，是“为了他的事业才生存，而不是为了生存才经营事业。”子孙的福祉、政治地位与权 力，都不是刺激这些资本家前进的最主要力量。他们“避免不必要的开销，从不自吹自擂，从不对自己的权力沾沾自喜。相反 ，他们常常为自己的社会声誉(那些外在标记)而感到窘困不堪。”当然，韦伯并不是说这些资本家没有其他的成就动机，而 是试图在理论分析上，找出资本家比较纯粹、重要的形态。

　　在台湾的企业家中，王永庆似乎很符合韦伯的描述。除了“资本家精神”，很难用其他理由来解释这位富可敌国的企 业家，到了八十几岁还在想着到大陆盖

医院、建立石化王国。他真的是“为了他的事业才生存，而不是为了生存才经营事业” 。相对地，最近出事的力霸集团创办人王又曾，似乎很不符合上述的“资本家精神”——“节制有度，讲究信用”这句话，很 难适用在一个挖空企业资金的商人身上。

　　两个人对政治的态度，是造成两个人差别的一个重要因素。成功的资本家通常都具有敏锐的政治嗅觉，也懂得运用政 治力量来获取、保障自己的经济利益。但有资本家精神的企业家，不会主客倒置，把政治权力当做比经济利益更重要的事业去 经营。王又曾积极经营政治关系，他成为

国民党中常委、当选行会理事长，而王永庆对这些权力却一向没兴趣。为什么王又曾 会钟情于这些权力？力霸集团几十年来的发展，很多是靠特许产业、内需市场赚钱。特许，就需要政治权力。而台塑集团，主 要是随着台湾外贸发展而成长，它往往是要冲破政治的束缚多，靠政治保障特权的少。

　　国民党时代的“党国资本”或“官商资本”，造就了一批靠政治忠诚换取经济特权的资本家，学界、媒体对那个时代 政商关系的批判也累积很多。当民进党“执政”后，在推动“党国资本私有化”的过程中，又一样造就一批以政治投诚来换取 经济特权的人，其中不少还是在国民党时代对国民党政权投诚者——辜家(指辜振甫家族)、王家都属之。更反讽的是，当年 参与解构“党国资本主义”的学者林忠正，如今也涉入图利财团的案件，而另一位参与解构“党国资本主义”的学者施俊吉， 正是被批评监督中华银行不力的金管会主委。

　　显然，官商资本、政商关系，有着超越蓝绿的更深层本质。政治的手想伸入经济领域，资本家的脚想踏上政治的船。 政治家与资本家“副业”所获得的各种满足，已混淆了他们的目的，伤害了他们的职业伦理，当然，也减损了公众的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