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与李中华对话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1月31日17:10 中国青年杂志

  李中华,空军某试飞团副团长,空军大校军衔,副师职。现为空军特级飞行员。中国仅有的三名国际试飞员之一。

  选择了试飞,就是选择与“死神”对阵。入伍23年来,李中华安全飞行2250小时,正确处置空中险情15起, 空中重大险情5起,创造了多个“第一”:中国飞“眼镜蛇”动作第一人、与战友合作完成国内首次失速尾旋试飞、“低空大 表速”飞行刷新了国内飞机的速度记录。

  2005年5月20日,李中华更以过人的机智和勇敢,挽救了我国唯一一架具有世界先进水平的三轴变稳飞机。这 一英雄举动获得了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胡锦涛同志的高度评价。

  互联网上,人们以一句简短的话表达了对李中华及人民军队的敬意:“我爱你,中华!”

  李中华:有些快乐,你不去飞行就永远感受不到

  本刊记者(李纯)

  记者:你所在的中国某试飞基地有“中国飞机城”之称,也被许多试飞员视作第二故乡。这里的人们不畏艰苦,甘于 寂寞,为中国的新机定型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不了解航空领域的人,很容易把飞行员与试飞员混作一谈。二者有何区别?

  李中华:飞行员与试飞员有相通的地方:凭借娴熟的飞行技术,把职业的理想书写在蓝天上。但二者又有显著不同, 飞行员的主要任务是驾驶成熟的飞机,而试飞员要面对的,是尚未定型、可能存在重大缺陷的飞机;所要承担的职责,是以“ 苛刻”的态度,对新飞机存在的各种盲点明察秋毫;所要接受的挑战,是一次次穿越飞行的禁区,与死神博弈,把珍贵的数据 带回来。

  我国航空事业的发展,要求试飞员不仅是“飞行员”,还要是“工程师”,对飞机的状况,不能泛泛地说“好”还是 “不好”,要用工程师们能理解的术语,准确地描述出来。

  新时期的试飞事业,是一门科学,富于创造性,能有效地加快新型飞机的研制过程。

  记者:做一个试飞员,曾经是你少年时代的梦想么?

  李中华:说实话,我成为一名试飞员,真有点偶然。我甚至都没想过当兵。从小到大,我的梦想是做个工程师。

  念中学时,我爱看《航空知识》这本杂志,觉得里面介绍的东西“很漂亮、很男性、很阳光”。我报考了南京航空航 天大学,梦想着有朝一日让自己设计的飞机翱翔在蓝天上。

  大学毕业后我却当了一名飞行员。这个决定听起来很冲动,就是有一天听了部队的招飞宣传之后,突然萌发了一个想 法:再好的飞机,都要靠飞行员飞出来。在部队,肯定有用武之地!父亲没有立即同意我的选择,他参加过抗美援朝,知道飞 机对现代化战争多么重要,但他又亲眼见过飞机冒着黑烟、从空中坠落的惨状。父亲最大的愿望莫过于孩子平平安安。

  但这场争论,还是以我的“固执己见”告终。我背起行囊,兴冲冲奔向空军某飞行学院。

  年轻时,谁都有梦,年纪越小,梦越大,大到不着边际。真正促使你有一个坚定的目标的,是内心的成熟度。我们得 脚踏实地前行,以接近更清晰、更真实的“梦”。

  记者:在空军某飞行学院,你获得了全优学院奖,荣立三等功,并提前一年晋升为正连职;1985年至1989年 ,又在空军航空兵某师当了四年飞行员,表现同样可以用“优秀”来形容。在部队做飞行员,向上发展的空间肯定要更大一些 ,为什么在1989年又决定改做试飞员?

  李中华:那次转型,一半是组织上的安排,一半是我自己的选择。当时,我飞的是歼-6飞机,有一次,部队组织比 赛,默画飞机的座舱图,看谁画得最快、最准确。在我们团,我是第一个画完的。还有一个比赛项目是背诵“歼-6飞机遇到 特殊情况该如何处理”的26条守则,我拿到了第二名。

  照例说该高兴,我却有些黯然。作为一个毕业于航空学校的大学生,在这架飞机上,我已没了发挥的余地。

  它是你理想的终点么?我问自己。显然不是。而在当时,我们根本无法预测什么时候会改飞歼-7,或更高的机种。 所以,试飞团来挑人时,我再次变得很激动,就做一个试飞员吧,他站在整个航空工业发展的前沿,能飞国产的最先进的飞机 !

  试飞部队的体制、编制,决定了在这里向上发展,不像飞行员那样快、机会那么多。但我们真的没工夫考虑那些。信 念和责任是搞飞行的原动力。这两个词听起来有些大,却真实地藏在试飞员心中,我们就是想把飞机飞出来,想把工程师纸上 的成果,变成现实的空军装备,保卫亲爱的祖国。基于这么一个单纯的目的,我们不怕危险,也不怕年华流逝,日复一日、年 复一年地飞行。

  如今,留在空军部队里的那一拨同学,已有人做到了师长,但相见时,他还是会说“遗憾”,他为永远错过了自己的 飞行梦想而遗憾。

  精英部队的构成,既需要通观全局的指挥家、一流的管理者,又需要一批有血性、有激情、不计较得失的人,后者不 乏天真与浪漫,却构成了一支坚强部队的基石。

  记者:2005年5月20日,你创造了一个奇迹,在飞机倒扣、高度只有200米的情况下,临危不乱,将飞机改 平、最后实现安全降落,挽救了一架价值近亿元的“国宝”。

  短短的7秒钟内,你想了些什么?

  李中华:说出来你别不信,那几秒钟,我没想太多,唯一的念头是:别着急,慢慢来。

  那天,我的主要任务是培训首席试飞员,前舱是某试飞大队的飞行员梁剑峰。飞的科目叫做飞行员诱发振荡,简称P IO,它的表现就像是在天上打摆子,越修正就抖得越厉害。出现这种现象,飞行员容易失去信心,从而发生事故。我们那天 就是要在电传飞机上故意设置这种现象,让飞行员学会怎样处理。

  此前,这架飞机我已经飞过好几百次了,战友们都戏称它是我的“专机”,当天天气也不错,意外的情形却偏偏出现 了。12时22分,当我们进行第三个状态试飞、飞机以高度不足500米、时速270公里向机场靠近、并构成着陆状态时 ,谁知机载变稳系统突然报警,电传系统突然停止工作。飞机突然急剧向右偏转,机头忽的向上一翘,像螃蟹一样,紧接着就 扣过来了,这个过程只2、3秒钟时间。

  情况真是万分紧急:我们倒悬在机舱里,地面上的麦田急速扑来。随时都可能机毁人亡!

  梁剑峰有点着急,飞机倒扣时他就喊:“飞机不行了!”我连忙说:“别动,我来!”我怕他跳伞,因为飞机上的弹 射救生装备是两个人连在一起的,如果弹射的话也是后舱先走。可以跳伞,但就那么几秒钟,过去了再跳就非常危险了。

  前面说过,我对这架飞机非常熟悉。对它的工作原理我是清楚的,拉杆、蹬方向舵都没反应后,我想到:关键是要让 飞机可控,现在飞机就像一个神经紊乱者,须制止它的错乱行动。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按常规来说,这是不合逻辑的方法, 但我决定试一试。我的右手有三个电门,分别是变稳、显控和计算机,我把三个电门全关掉了,飞机一下子就听话了。

  飞机恢复了操纵,但不等于险情结束。由于电源完全切断,飞机与塔台联系不上了,机上仪器完全失灵,基本上回到 了最机械、最原始的状态。凭着多年练就的驾驶技术和经验,我终于在12时26分,让飞机安全着陆!

  那7秒钟,没时间让你思索多余的东西,只有依据本能和平日的积累。我相信,很多试飞员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处理得 很好的,只要他熟悉飞机、不轻言放弃,厚积总会薄发。

  记者:一个优秀的试飞员,需要许多珍贵的品质。你提过,一是敬业精神;二是信念和责任;三是技术和胆量。为什 么这么强调敬业精神?

  李中华:是1993年在俄罗斯学习的经历让我深深懂得了何谓“试飞员”的使命与天职。当时前苏联刚刚解体,整 个俄罗斯经济萧条,民众的生活条件很差,有时连工资都发不了,“天之骄子”飞行员也不例外。

  他们窘迫到什么程度?中午结束飞行任务之后,俄罗斯的飞行员往往不像中国学员那样去餐厅用餐,而是跑到办公室 里。是藏着什么好吃的么?我们好奇,后来才发现,他们的午餐原来是面包干。头天晚上,他们把面包烤好,切成小丁,装在 塑料袋里,第二天带过来,晚上一律回家吃饭。餐厅的伙食太昂贵,他们负担不起。

  这个细节真的挺让人感动的。这些俄罗斯飞行员完全有理由不飞,或少飞一点,或以此为砝码跟校方讲条件,他们非 但没那么干,还快快乐乐、兢兢业业地飞。什么在支撑他们?就是对事业的热爱。

  想必你也读过这样一则故事: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一户人家的窗口依然摆放着鲜花,怒放着对生活的希望。我们说这 样的民族是有希望的,因为无论怎样艰难的状况,都摧毁不了他们对生活的热爱。

  俄罗斯飞行员的敬业精神体现在方方面面。试飞前,他们准备得特别充分,通常会写一个详细的清单:第一个动作要 做什么,怎么做,清清楚楚,这是一种职业素质;我也学会了这个良好的习惯,到现在,我的飞行小卡片已攒了厚厚的一摞。 歼击机动作衔接紧凑,做好充分准备,就可以减少错漏。

  可喜的是,现在团里许多试飞员都建立起这一良好习惯,提高了试飞效率。

  记者:如果说“5·20”事件是一场突袭,歼-10的“低空大表速”就像一场咬得很紧的拉锯战,一点点接近临 界点,每分每秒都面临飞机解体的威胁。当时的感觉,是不是特悲壮?

  李中华:是的。不仅仅是我,地面上在场的所有人员,一航的领导、试飞院的领导、专家、还有试验训练基地的司令 员,全都集中到指挥大厅来,眼睛盯紧屏幕,他们也有类似的感觉吧。

  那年元旦前夕,我国自行研制的歼-10战机进入了定型前的极限数据试飞阶段。飞行极限数据是飞机品质可靠性的 临界点,一旦突破这个临界点,飞机就将产生不堪设想的破坏性后果。只有飞出极限性能,才能为飞行安全提供科学依据。

  我先后飞出各种极限数据。最后,只剩下一个硬骨头——“低空大表速”试飞。“低空大表速”主要检验飞机结构强 度的可靠性和颤振特性,飞行速度越快,机体单位面积承受的压力就越大。这个科目危险性很大,国外在进行新机的“低空大 表速”试飞时,多次发生机毁人亡的惨剧。

  正是这个原因,飞行进度被安排得异常小心,50公里、30公里、10公里,一点点推进。险情也在不断地出现, 飞机先后出现了前起落架护板变形、机翼前沿的铆钉被吸出、油箱渗油等现象。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得而知。

  气氛越来越肃穆,颇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要说我一点不害怕,假的!但比生命更重要的是使命,不飞完 这个科目,飞机就不能完成定型任务,就不能装备部队!我一定要把握好这个临界点。

  最后一次,我从高空以全加力、超音速状态向下俯冲。空气与飞机高速磨擦产生的刺耳噪音,令人毛骨悚然。我咬紧 牙关坚持,在距离地面800米的高度上,才开始拉杆,这时,表速完全达到并超过了飞机的试飞预定值。

  现场沸腾了!所有人都欢呼起来!这是个令人振奋的数据!它创造了国产飞机在大气层中最快飞行速度的纪录。这不 是我个人的纪录,是我们自行研制的三代战机的纪录,是我们国家的纪录。更令我们骄傲的是,西方发达国家在研制三代战机 过程中都摔过飞机,他们预言“中国也不例外”。而我们的科研人员和试飞员同心协力地创造了奇迹,成为世界上在三代战机 研制中唯一没有摔过飞机的国家!

  记者:一个试飞员的培养成本是多少?

  李中华:相当高。中国试飞院高级顾问张克荣常说,一个试飞员的体重有多少,就相当于国家在他身上花费了多少公 斤的黄金。这也是我们的使命感特别重的原因。

  记者:以前我们总强调试飞员的勇敢。新一代试飞员,讲究智勇双全,讲究科学精神。有没有在成本控制方面出过招 儿?

  李中华:(笑)多动脑筋,试飞员也能帮忙节省成本。歼-10飞机要飞“大迎角”,按计划要飞30个起落。我1 7个起落就把所有的任务完成了,节约了大量科研经费。

  另外,由于我对变稳飞机掌握得比较透,参与的过程比较长,飞的科目比较多,我发现了控制率增益比较高,并进行 了变稳余度、变阻力、变周期、变时间相位更改,后来用在重点型号的飞机上,效果很好,我因此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 我提出的控制率增大对重点型号飞机改进定型起到了重要作用,工厂降了百分之四十增益。

  记者:荣誉当前,有过压力吗?

  李中华:没有。我认为自己只是一个符号。试飞是个复杂的系统工程,需要方方面面人员的参与,包括生产、制造以 及管理各个环节。从这一点上,我们试飞员是幸运的,能驾驶着新机翱翔在蓝天上,向世人展现青春、智慧和热情。更多的人 则在默默地奋斗,兑现着“航空报国、追求第一”的承诺。

  美国有个CEO说过一句话很经典,“关键是你是谁,而不是你是什么。”我常借此提醒自己:你是李中华,而不是 前面的那些定语。

  记者:看完这篇访谈,许多年轻人的第一反应会是尊敬、是向往,但肯定还有一个下意识的反应:当试飞员挺危险的 啊。除了勇敢、敬业、信念与责任以及上面提到的其他稀有品质,究竟是什么牵引着你一次次飞向蓝天?

  李中华:试飞的最大魅力,在于它充满了激情、挑战和乐趣。世间有一些快乐,如果你不去飞行,就永远感受不到。 有时我执行完一个飞行任务回来,蓝天白云,大地很清晰,阳光明媚,驾驶着飞机在云层间穿梭,那种感觉真是奇妙,仿佛不 是飞机在飞,是自己在飞,我仿佛变成了一只云雀,一只雄鹰,扑腾着翅膀,在茫茫苍穹间放声唱自己的歌……

  与潘冬兰对话

  潘冬兰:空军某试飞团政治处干事,李中华的妻子。

  记者:当初决定嫁给李中华,是不是飞行员这个角色恰好满足了少女时代的幻想?帅气、浪漫,待遇也成?

  潘冬兰:恰恰相反。一开始我没想过找飞行员做男朋友,我出身于军人家庭,又在部队

医院当护士,深知当飞行员家 属多辛苦。第一次与李中华见面时,也不看好他,他貌不惊人,身材瘦小,偏还拉了个帅哥朋友当大绿叶。护士长开玩笑说: “冬兰啊,你是不是找了个大款呀,长得挺老成!”我把这话转告了他,自己表现得也挺冷淡,想着他该知难而退了吧。

  谁知,李中华是个执著、实心眼、认准什么就不放弃的人。他的信来得更勤了,一个星期至少两封,文笔不错,还有 诗词。我的心渐渐软下来,慢慢了解到他特别会关心人。我俩一块儿去齐齐哈尔看冰灯,我睡着了,醒来时发现他的棉大衣盖 在我身上,他冻得在车厢里跑步……一个个细节深深打动了我。

  记者:1989年,李中华调到了空军某试飞团。这对你们的爱情也是一大考验吧?

  潘冬兰:对。我从小生活在繁华的城市里,试飞团在哪儿,听都没听说过,地图上都找不到。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 让我感动的,是他信中的一句话:“冬兰,我深爱着你,我也深爱着试飞事业,失去你,我将一生痛苦,失去试飞,我将失去 生命的意义。”一个热血男儿的飞天梦、报国志跃然纸上。那一刻,我告诉自己,这个男人值得托付!帮助他实现理想,将是 我一生的幸福。

  结婚那天,我算见识了他所说的西部风光,一路黄沙漫漫,他骑着一辆镶有龙凤花纹的自行车将我驮向新房,

婚纱不 断地被老乡的大土筐蹭来蹭去,
新娘
差点变成灰姑娘。可战友们都说我是最美的新娘。在祝福声中,我走进了中华的试飞事业 。

  记者:李中华在试飞中遇到什么困难、压力,会跟你说吗?

  潘冬兰:他很少说,我也尽量少问。他工作中压力已经很大了,我不想在家庭里再制造紧张的气氛。但关于“5·2 0事件”,我认认真真地拷问了他。

  这么大的事,我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那天中午,主任随口说了一句,李副团长今天又化险为夷了。我赶紧问,怎么 啦?主任见我不知,连忙把话题岔开。接下来的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晚上提前下班等他回来,一听见他的脚步声我就开始 掉眼泪。他一开门,我就紧紧地抱住他不放开。结果他还是没交代,一宿睡得可香了!直到第二天我请他吃烤肉、喝啤酒,才 把真相审出来。

  当了这么多年试飞员家属,我的最大变化是从一个娇气的小姑娘变成一个坚强的女人。我的心理素质也在提高,一天 比一天更理解他对事业的追求。恐惧、担忧、彷徨,各种情况我都经历过,每次看到丈夫执行完重大任务平安归来,心头总要 念叨一句:感谢上苍,又把他给我还回来。正因为如此,我的生活比别的女人多了一份牵挂,也多了一份感恩与幸福。

  记者:“实话实说”邀请过你们一家三口当嘉宾。有一幕很有趣,中华说自己没当成宇航员,挺遗憾,希望儿子将来 上太空。但小家伙立马就答:“没这个打算。”你怎么看他们的“分歧”?

  潘冬兰:为这个,中华苦恼过。他送给儿子一本珍贵的前苏联时期的飞机画册,隔段时间去儿子房间,居然找不着。 “把爸爸送你的画册放哪儿去啦?”“哦,您送的东西太珍贵了,我收藏起来了。”其实,孩子跟我说过心里话:“爸爸在飞 行领域已经做得非常不错了,想超越爸爸估计很难。那就在别的领域里争取做出成绩吧。”现在孩子上初三了,棋下得不错, 喜欢生物。

  起初,对“子不愿承父业”,中华感觉挺遗憾,现在他理解了,包容了,他说孩子有自己的兴趣和选择很正常。试飞 员们以身涉险,保家卫国,不就是为了让更多的孩子在和平的环境里,独立思考、自由发展,作出丰富多彩的人生选择吗?

  记者:新年快到了,有什么愿望,要对父子俩说吗?

  潘冬兰:就八个字,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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