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红——游走在传统与现代之间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2月14日17:27 观察与思考

  -观察记者 黄俊英

  女红,一个古老的名词,是古代女子纺织、刺绣和缝纫的统称,编、织、钩、缝、绣、剪、捏、贴……尽可纳入其中 。几千年来,女子们在方寸之间淋漓尽致地展现她们的蕙质兰心,即使像花木兰这样有男儿气魄的女孩也多是心灵手巧的女红 高手。然而,当工业化提供了规格化的成衣,当敲击电脑键盘越来越熟练的时候,当金钱轻易就能换得包装精美的礼物时,女 孩子们逐渐舍弃了手中的针线,荒疏了穿针引线的巧手,远离了亲手缝制的情趣。

  可不知从何时起,一度被荒疏冷落了的女红活计,又悄然地被现代女人捡起……

  当她们爱上女红

  “女红,对大多数女人来说是那样的遥远,更有人认为女红已经落伍了,但对我来说,女红代表着一种心态、一种个 性、一种生活方式。我喜欢坐在房间里或阳台上,在针线的穿梭中,享受那份美丽与平和。”骆霞是独生女儿,以前的她连颗 钮扣都不会缝,但现在她不仅会做布娃娃、会针织、编如意结,还会绣花呢。

  “‘夜灯独对尽女红,晚风相伴是伊人’,古代的女子,一双兰花指抚红弄翠,飞针走线,那种娴静安逸、恬淡优雅 、与世无争的脉脉温情,又岂是一个‘妙’字就能概括得了的。”骆霞说她开始真正接触女红是在自己怀孕以后。小时候印象 最深刻的就是常常坐在蜀绣高手的外婆身边,看着丝线在外婆的手指间绕山绕水,轻盈灵动,一枚黄铜顶针牢牢戴在姥姥的中 指上,就像一件价值连城的首饰,但她那时从来没想过学刺绣这玩意;长大后,家里的门帘、床罩、桌布、靠垫也是继承了外 婆巧手的妈妈或用钩针或用针线弄出来的,但她那时觉得妈妈这是没事找事,在商店里什么花样买不到!在她怀孕后,妈妈和 婆婆忙着为她的孩子织小衣服、小裤子,她也心痒痒想为孩子亲手织一件,结果一学就上了瘾,每天缠着妈妈教她针织、缝纫 、刺绣,现在的她已成了“80后”中少有的女红高手了。当然,“有时很多人对此不理解,他们认为那些小衣服、小裤子花 不了几个钱就可以买到,何必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自己做呢!但我觉得很多东西不是用钱就能买到的,而且他们不会知道,在 做这件事的时候,我有多快乐,有多开心。我非常庆幸能一步步走近‘女红’,走进民族传统中最美丽的精神园中。”

  杨阳是一个性格大大咧咧的女孩,做事总是三分钟热度,不管是以前和同事一起去学古筝,还是现在赶时髦去练

瑜珈 ,都热乎不了几天就放弃了。前段时间,杨阳兴致所起说是要参加女红培训班,知道她性格的人都对此嗤之以鼻。想不到,没 过多久,朋友们都收到了杨阳送给她们的一份礼物—一条杨阳亲手织的围巾。朋友们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杨阳,杨阳为了让朋 友们心服口服就当场表演了起来,而且花样还很多,直筒织、分片织、插肩织、从上织、自下织、加花边,不一而足。

  而更令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朋友们大跌眼镜的是,杨阳居然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拿出一个圆的小绣花绷子和一大堆五彩丝 线。右手针扎下,左手刺上来,上下翻飞,让人目不暇接。飞针走线间,雪白的粗亚麻格布上,三朵桃红的小花便绽放开来。 而另一块同样的格布上,淡粉的“LOVE”字样早已绣在心形中。两片绣花布叠在一处,中间絮上棉花,再用粉色的丝线缀 在一起,一个温馨可爱的钥匙链饰物就这样做成了。

  自从杨阳有了这个爱好,时常有朋友对她这急躁脾气的女子居然能静下心来做女红颇感不解。其实,对于杨阳来说, 女红不仅是一种时尚的娱乐方式,更是表达个性的一种手段,同时也是闲暇时的一份心境。它可以缓解压力、平和内心,同练 瑜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杨阳说,女红是一件既享受过程,又可以在有结果的一刹那享受成就感的事。每天晚上,她都会忙中 偷闲,坐在柔和的灯光下做女红,让白日的焦躁、烦恼烟消云散,磨炼出内心的优美与平和。

  “母亲的艺术”的回归?

  中国女红被尊称为“母亲的艺术”,2006年9月15日,“母亲的艺术—中华女红文化展”在上海图书馆展出, 吸引了近万人参观。曾去观看过女红展的骆霞表示,女红展中虽然并没有什么稀世珍品,但仍让人感受到一次心灵的震动,就 像主办方的展会主题一样,“在疏离的人群中,重织人情之美,在温馨的舒放中,关怀我们的社会”。

  “老板,织条围巾要多少毛线?”“老板,这种花色应该怎么织?”“老板,帮帮我,我漏线了!”在杭州环北小商 品市场的一家毛线店内,一大堆年轻女孩围着老板转,有些一边挑选毛线,一边向店主询问;有些则缠着老板帮她起个头,教 她织最时髦的针法。记者发现,这家店里的顾客大多都是年轻的白领。但是,现在市场上毛衣的价格也不贵,而且样式也有很 多,为什么这些毛线店还深受年轻女孩的青睐呢?店主笑着表示,自己亲手织一件毛衣送给家人或朋友,其中含有的情意,是 花多少钱也买不来的。而正在为老公织围巾的孙小姐也表示,为老公买一件名牌毛衣的钱自己并不在乎,但如果自己动手编织 一条围巾或一件毛衣送给老公,肯定会让他很感动,而且自己也会很有成就感。现如今,孙小姐的老公每年都要孙小姐织一条 温暖牌围巾送给他呢。

  记者在环北小商品市场转了一圈,发现如今中国传统女红压倒了“舶来”女红,一些十字绣店门口冷冷清清,一家家 毛线DIY店前却门庭若市。当记者问一些在买毛线的顾客为什么对那些店不感兴趣时,她们说:“十字绣已经落伍了。”

  2006年,同济大学女子学院开设女红课曾引起很大的争议,而后,女红店也一波接着一波地在各大城市开花。基 于此,很多人就提出疑问,“女红热”现象是现代人盲目跟风的表现还是现代女子开始重拾古代女子的美德?

  “无论是现在流行的编织、缝纫还是已经不流行的十字绣,都流露出现代女性的跟风心理。”一位心理学家表示,“ 有些媒体说现在女红流行,是女红回归的表征,但我认为传统女红的日益消逝在都市中已成一个不争的事实。其实,现代女性 真正发自内心地学习女红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大多数年轻女性现在热衷于女红,是出于一种跟风心理,说得难听点,纯粹是 附庸风雅。”

  而记者也发现,不少女孩子都是一次性顾客,完成一件毛衣之后,由于缺乏耐心,很难成为“回头客”。

  杨阳却对此有不同的看法,她表示,现在的“女红热”虽然免不了有跟风之嫌,但即便是这种跟风行为也是值得提倡 的,至少这可以让不知道女红的人知道女红,了解女红的人更深入地研究女红。“我认为,女子还是做些女红好,拿起针线, 你就会感到很温暖,缠缠绕绕间,烦恼变淡了,寂寞变浅了,心情也变美丽了。”但同时,杨阳也承认女红的日益消逝已成一 个既定的事实。

  传统与现代的结合

  “慵针懒线,几曾做女红”,在都市生活的人们远离自然很久了,如今鲜有人能体会得到这种成就感:将一团毛线、 一捆稻草在想像和手工的共同努力下,变成自己想要的东西。前几日,在跟同事讨论“女红”的读音时,突然发现这个词离我 们好像越来越远。女红,从什么时候起在我们的记忆中变得荒芜?是否因为荒芜,才会显得格外的温暖与伤感?

  虽然现在学女红的劲头很热,但对于当下这个“速食”时代的年轻人来说,浮躁的心外加一份惰性,又有几个人会有 闲情逸致静坐捏针,用心体验传统女红带来的温馨与美好,又有几个人会注意到这块“文化宝藏”?

  “现在不是流行复古嘛,各大媒体也都在呼吁要重视保护中国的传统文化,虽然保护女红是必要的,但也不必一味地 痛心女红的消逝,感叹现在商场里

纺织品多了生冷,少了人气。时代是不断进步的,女红也早已不同于过去的概念,何不想办 法如何把传统女红与现代女红相结合,这样既不用担心中国的传统文化瑰宝会消失,也可以相信在现在这个女生流行李宇春、 男生热捧师洋的‘中性年代’,女红可以让女孩更‘像’女孩。”杨阳表示,现代女红更加追求个性,就比如她现在穿的衣服 大多是自己做的个性服装—牛仔裤剪短改成裙子、短裤,剪下来的裤腿缝成了帆布包,裙子改成上衣;围巾直接改裙子,她甚 至试过把长围巾的下摆截下来做袖子,从而把整条围巾变成了上衣。杨阳相信,今时今日,穿针引线的女红在都市女性的眼中 已无关传统,只是情趣。

  “‘柴扉花屿接江湖,头白成双得自如。春晚有时描一对,日长销尽绣功夫。’我也知道宋朝诗人咏叹的深闺绣女早 已化为遥远的古典风景,但我还是非常希望作为传统文化的女红能得到很好的保护。当然有些地方也已经开始重视起来,比如 在上海的浦东三林,有一个现代化的绣庄,绣庄里的绣女们都是从小学刺绣的,大家经常聚集在一起,以针线会友、以巧艺待 客。为了把刺绣的‘绣球’传下去,三林地区的一些中小学甚至幼儿园也尝试开出女红课,教女孩子们学刺绣。所以,我觉得 社会上最好也能开办短期的女红技艺培训学校,这在日本、欧美已经纳入政府扶持的计划。”骆霞表示,在时间就是金钱的现 代社会,女红不再是一项吸引人的手艺,但做女红,的确是件很美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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