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呼机退出江湖 BP年代的浪漫记忆今何在

　　观察记者马小真

　　近日，记者在淘宝网上看到一则拍卖消息：来自浙江丽水的网友lscqy，要拍卖一只起拍价为30元的NEC品 牌的寻呼机，并留言说，该闲置寻呼机若有人收藏，绝对超值。

　　事隔一天，当记者再次登陆淘宝网后发现，这只黑色的寻呼机已被买家拍走。事实上，最近几日在淘宝网，寻呼机已 成了通信产品中的热门货，从最便宜的一元到最贵的一千元，都有买家问津，且原因大都只有一个—收藏。

　　为什么一夜间寻呼机就突然成了奇货可居的“宝贝”呢？原来，这一切都与联通公司日前申请停止寻呼业务有关。而 寻呼业务的终止，不仅意味着昔日拥有世界上最大、最完善的寻呼网络和用户群体，而今拥有GSM与CDMA网络的联通， 将正式退出寻呼业，同时也意味着一个通信种类及一种职业在城市的终结。

　　一个时代的经典

　　今天的人们或许不会知道，世界上最早被后人称为“无线寻呼机”的那个小黑匣子原来诞生于1948年的美国贝尔 实验室，它被当时的人们亲切地称为“带铃的仆人”。经过几十年在美国及欧洲市场的大红大紫后，它于1982年开始了远 东的掘金之旅。

　　那年，香港星光寻呼机公司首先看准了内地寻呼业的荒芜，于是在当年7月，这家公司便与上海市邮电管理局签订了 一份协议，无偿提供设备在上海建立无线控制中心。第二年，上海市无线电管理处在南京东路的七重城宾馆设立了全国首家无 线寻呼中心。虽然那时的全部家当只是两台苹果牌微机，但在整个上海市区，却有5部60—80瓦的高频发信机为它护航。 在同年召开的上海全国运动会上，30位运动会的工作人员成了中国寻呼机历史上的第一批用户，尽管当时寻呼机的服务区域 只有25公里而已。

　　1984年1月，无线寻呼中心搬到了位于上海茂名路的锦江饭店，并改称“长乐台”后，寻呼机开始正式进入社会 生活。与此同时，无锡、北京等城市也相继开通了寻呼业务。

　　马禹华在上世纪80年代初曾是上海一所中学的英语教师，随着那时候的下海热潮，他在单位办了停薪留职的手续， 并利用自己懂英文的特长，与几个朋友一起合伙搞起了外贸服装生意。几年下来，生意做得非常红火。当寻呼机出现在上海街 头时，他也成了上海最先拥有寻呼机的普通百姓。

　　“我当年买的那只寻呼机要四五千元钱呢！”马禹华在回忆他当年买寻呼机的情形时，脸上的笑容甚至是自豪的，因 为寻呼机问世之初身价不菲，绝对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记得我当时把寻呼机带回家时，里弄里的邻居知道后都跑来我家看‘ 西洋镜’，还反复试用了好几遍，大家都觉得这个小黑盒子实在太神奇了！”尽管当时还没有手机，回电话不是那么方便，可 马禹华觉得，自从有了寻呼机，确实给他的工作及生活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方便与好处。

　　两年后，也就是1991年，寻呼业在中国出现了革命性的大突破—上海率先在150MHZ频段上开通了汉字寻呼 系统，让寻呼机上原本乏味的数字符号变成了生动的文字显示。于是，小小寻呼机在一夜间变成了一个富有人性味的创意舞台 ，不仅让生活、工作更为便捷，而且使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也更加密切起来。那一年，32岁的马禹华又成了中国第一批汉字寻 呼机的用户。同时，他也为新婚不久的妻子买了一只汉显机。

　　“那时候没事时我们两夫妻就相互发个信息什么的，每天寻呼台还会发送

天气预报和名人名言。”马禹华的妻子回忆 说，那时她经常做的事就是不断地更换寻呼机的提示音，就好像时下的年轻人总是更换手机铃声一样。

　　寻呼机在中国最风光的那几年，人们总是可以看见在公车上一听到BP机响，满车人就循声相望、一脸艳羡的有趣画 面；也总是可以看见腰间别着色彩鲜艳、模样精巧的寻呼机的时髦女子招摇而过的经典场景……

　　不过很快，寻呼机的价格就跌破了千元大关。到了2000年，甚至只需花一百元钱就能拥有一只精巧的数字机了。

　　而进入数字时代后，尤其是当手机这一更先进的通信方式出现并普及后，寻呼业虽然也在颓势中尝试着向

股票、警备 等专业化服务转型，可终究还是改变不了“一叶知秋”的命运。

　　可是，尽管寻呼业已然终结，但人们不会忘了，那个小匣子不仅曾满足了人们在生活中即时通信的需求，它的出现， 更是加快了信息传播的速度，让人们的生活更为轻松愉悦。

　　曾经风光的寻呼小姐

　　当得知寻呼业要退出市场后，31岁的黄芳似乎显得有点不舍。在谈起关于寻呼业的一切时，回忆中的神情充满了怀 念。

　　那还是1995年初，“寻呼小姐”这个在当时非常具有神秘感的时髦职业成了刚高中毕业不久的黄芳的第一份工作 。而令当年黄芳尤其自豪的是，她所在的“润迅寻呼台”还是整个中国南方寻呼业的翘楚。

　　虽然三班倒的工作让她的生活不太有规律，但学历不高也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黄芳，以及她的家人都觉得她是何其幸 运，能够拥有那么好的一份工作。“当时我们每个月能拿一千七八百元钱，工作环境好，又不用东跑西跑，确实是份好工作。 ”特别是“寻呼小姐”这个称呼更让黄芳在亲朋好友间挣足了面子。黄芳至今还记得，有时候出去玩，如有人得知她是寻呼小 姐时，总会一脸艳羡与崇拜地惊叹一声“哇，原来你是CALL台小姐啊！”

　　黄芳说，那会儿她每天都要接上千个电话，工作非常紧张，制度也非常严格，但她对这份工作依然保持着最初的激情 和持久的热情。两年后，黄芳因为种种原因离开了“润迅寻呼台”，又来到刚成立不久的位于杭州南山路上的“八一寻呼台” 。而这个时候，杭州的寻呼业已处于全盛时期了，在整个杭州城，大大小小出现了二十多家寻呼台—卫达、金融、天龙、钱江 、警花……，行业间的竞争也随之激烈起来，因此对寻呼小姐的服务质量也就有了更高的要求。

　　“不过在98、99年，‘寻呼小姐’的职业也不是那么神秘时髦了，最开始时大都是杭州本地女孩在从事这份职业 ，可几年后杭州女孩已不太有人愿意去做了。”

　　寻呼小姐的工作，令黄芳度过了风光且繁忙的3年。1998年底，随着手机平均价格跌破3000元时，寻呼业也 不可避免地顺势走向下坡路。黄芳辞职了，凭着在寻呼台练就的每分钟一百多字的精准录入速度及不错的电脑基础，她很快找 到了一份房地产公司文员的工作。之后黄芳一直在那家非常具有实力的房地产公司工作，并以她的聪颖与勤奋于几年后成了公 司的中层管理者，拿着非常丰厚的薪水。但即使到今天，她还是非常怀恋自己做寻呼小姐时的那种生活，而她家的书桌上，也 一直放着一张她穿着制服在机房接电话的大幅彩照……

　　离开“八一台”后，黄芳的不少老同事还依旧在做寻呼小姐的工作。而当年与她一起进入“润迅寻呼台”的好同学阿 雪，在杭城的几家寻呼台间不断跳槽，一直做到了2003年。

　　到了2003年，每个月的呼叫任务已越来越难完成，那点薪水也再留不住寻呼小姐了。彼时，已经做到大领班的阿 雪在干了8年寻呼台小姐的工作后，终于向她的老板递上了辞呈。而事实上，随着手机逐渐进入普通人家，寻呼业的处境早已 是王朝夕照了。

　　2001年，北京多家寻呼企业并入联通寻呼后，国内寻呼业巨头—润迅通信也宣布将寻呼业务并入联通。到200 6年2月，全国的寻呼用户只剩下1044户。至此，寻呼业在中国完全从颠峰坠入谷底。中国联通的一部分寻呼小姐，转变 成了今天的客户服务小姐。而在杭州，“198”这个寻呼号也早已变成杭城第一个市民服务热线“96198”，提供订餐 、公交线路咨询等便民服务。与此同时，国内其他城市的寻呼小姐在寻呼台解散时，有的进入医院、酒店的寻呼系统继续干老 本行，有的则按照国家规定，获得补偿、遣散费后，散入各行各业……

　　虽然这个新兴的行业仅火爆了十几年后便迅速淡出了人们的生活，但当年那些容貌姣好、声音甜美的寻呼小姐的形象 ，今时今日还是勾起了人们在那些年月中的一些美好回忆。

　　科技刷新日常生活

　　“有事请呼我！”—这是十年前，社会上最流行的一句话。可是今天，

小灵通、拍照手机、MP4手机早已取代了旧 的通信方式。如果不是铺天盖地的关于寻呼业要退出通信历史舞台的消息出现，试问，那方小小匣子又怎能开启人们早已尘封 的记忆呢？

　　从1984年正式进入中国，到上个世纪90年代末达高峰，再到目前寻呼机近乎销声匿迹，有人说，这就如同生物 学的观点一样，寻呼业在中国二十多年的发展史就好像是一个人的成长周期—从出生，到成长再到衰老……

　　据记者向浙江省通信管理局有关工作人员了解，在寻呼业最鼎盛时期，杭州的寻呼机使用者超过百万人。1998年 ，全中国的BP机用户突破6546万，名列世界第一，高峰时全国有寻呼企业5000多家，用户总数超过8000万。而 中国联通寻呼在全国更拥有近4500万用户，市场占有率超过60%。但最近几年，寻呼业务的净亏损却每年均在1亿元以 上。据业内人士介绍，127、198等主要寻呼台关闭后，市场上可提供服务的寻呼台已屈指可数。仍在使用的用户主要是 股票机用户，但收费率也较低。

　　通信专家认为，联通最终关闭寻呼业务是符合经济发展规律的。目前我国的固定电话和移动电话用户数量都突破了3 亿用户，均跃全球第一。尤其是移动通信的迅猛发展更对传统寻呼业务造成了巨大且致命的冲击。再则，与手机等其它通讯工 具相比，寻呼机的功能也远远滞后，因此在客观上也导致了用户的其他选择。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三五年。经济的高速增长造就了科技的不断更新。寻呼机成了没落的贵族，同样，随着手 机与网络的发展，人们依赖已久的电报业也被电话、短信、传真、E-mail所取代；还有数码相机的出现，让柯达公司全 面退出民用胶片市场，传统相机遭遇前所未有的冲击……在高科技的引领下，人们的日常生活不断被刷新，而科技的神奇则一 次次让人们惊叹和折服。

　　不过，人们早已学会享受科技给自己生活带来的种种快捷和便利，科技也让我们越来越有理由憧憬更加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