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惠民2-10特大凶杀案案情还原

　　腊月二十三，在农村俗称“小年”，过了这天，年味是越来越浓了。可就在山东省滨州市惠民县，“小年”的凌晨， 一个“110”报警电话打破了这一天本该有的宁静与祥和。

　　周荣国吴俊林/文

　　午夜血案

　　2007年2月10日凌晨3时50分，山东省惠民县公安局“110”指挥中心接到报警：何坊乡张厂村发生凶杀 案。报警电话刚刚放下，惠民县公安局副局长周景生、刑警大队教导员刘岐军立即率领侦、技人员驾车呼啸着驶进黑漆漆的夜 幕中。

　　20分钟后，民警们从还未停稳的警车上跳下，立即封锁现场，迅速展开勘查。

　　凶杀现场位于死者张厂村村民张福昌建在村外的木炭厂内，这是一个由木头、树枝围成的独立院落，南边是木炭窑， 北边是解木场，女主人胸部中两刀，男主人身中7刀。

　　民警赶到时，男主人的尸体已被闻讯赶来的家人抬进屋内。现场被严重破坏，加上木炭厂内厚厚的一层木屑，技术人 员除采集到死者的少量血迹外，再无其他收获。

　　让人奇怪的是，屋内数万元现金、存款单及财物并未丢失。

　　案情扑朔迷离。

　　剖析案情

　　天刚蒙蒙亮，惠民县公安局局长贾慨君与滨州市公安局副局长樊守林、滨州市刑警支队支队长袁海泉等人先后赶到案 发现场汇合。很快，由市、县两级警力组成的“2·10”专案组成立。

　　随后，刑侦民警被分成10个组在刺骨的寒风中展开了全面的勘验、调查及取证工作。不久，一条条有价值的线索逐 个汇总到专案组。剪断的电话线被发现，现场留下足迹；西院外、北院外发现犯罪嫌疑人的脚印。技术人员取样分析后得出结 论：犯罪嫌疑人穿41码“双星”运动鞋。尸检、取证情况也接二连三地汇总过来，两名死者均为二婚，张福昌社会交往广泛 ，背景非常复杂，与之有过节的人不少。

　　深冬的夜来得真快。2月10日晚9时，案情分析会在专案组的争论中开始了。根据调查取证证实，有人在当夜凌晨 1时，看到木炭窑边有手电筒光；还有人反映，在凌晨1时左右看到4辆摩托车在木炭厂边碰头后又一起向南；而厂里的人说 ，工人是当晚11点以后才离开的。

　　根据现场勘验结果及综合分析，专案组认为，发案时间应在凌晨1时至3时之间，凶手对现场比较熟悉。根据作案手 段，专案组有人认为是仇杀，但也有人对此持怀疑态度，说不能排除图财害命。专案组经研究，决定下一步扩大勘验范围的同 时，先调查与张福昌有关系的人员，特别是曾在该厂打过工和与张福昌有矛盾的人员。

　　发现痕迹

　　果不其然，好消息在案发第二天一大早就传来。民警霍冠峰在沿厂边公路向北追踪时，在离木炭厂500多米的棉田 里，发现了可疑的足迹和手纸。技术员立即赶到现场，经勘验断定，足迹就是犯罪嫌疑人所留。刚过10分钟，在距现场东南 600多米的一条狭小土路旁也发现了犯罪嫌疑人足迹。当天下午，又有民警汇报，在距现场西北2公里的南马村外发现了可 疑的残缺足印，但一时不能断定是否是犯罪嫌疑人所留。

　　听取汇报后，专案组上下高兴异常，因为大家心里明白，随着科技的发展，犯罪嫌疑人留下的一点点蛛丝马迹都可能 成为破案的突破口，而透过此次发现的手纸，就有可能检测到犯罪嫌疑人的DNA。专案组立即下令，取样送滨州市公安局检 验，并指示有关人员，要快，快，快。

　　DNA检测在市、县领导的关注下，很快有了结果。犯罪嫌疑人血型被确定为A型，男性。案情形势渐趋明朗，民警 们兴奋不已，个个摩拳擦掌，准备破案后陪家人好好过个舒心春节。

　　专案组决定，利用DNA检测技术，对与张福昌联系较密切的人员及附近的张厂、李洪、南马等8个村的青壮年男性 进行血样检验，争取早日破案。

　　采样、化验、送滨州进行DNA检测，一切都在专案组的协调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3天时间，采样达到211份， 这样的检测规模在滨州也是首次。

　　出人意料的是，检测结果竟然无一例与犯罪嫌疑人相符。经查，曾在现场附近出现的4辆摩托车也仅仅是碰巧路过。 排查工作一时陷入了僵局。

　　找到凶器

　　2月14日，忙碌了一天的民警们正准备吃晚饭，向南排查线索的刑侦人员回来报告说，西寨子村一农户在铡草时从 玉米秸里发现一把刀，上面还有血迹。这给陷入困境的专案组巨大的鼓舞，案子终于又有了新线索。

　　专案组人员顾不上吃饭，迅速赶到西寨子村，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技术人员对刀进行了提取，并对现场进行勘查 。刀带着鞘，鞘上有“西班牙”三字，长40厘米，单刃，刀宽与死者的伤口相符。做完这一切工作，已是晚上9点多钟，食 堂里的饭菜早已经凉透，但民警们心里却是热血沸腾。

　　第二天，检测信息反馈过来，刀上的血迹与死者的DNA相符。可以确定，这把刀就是作案工具。

　　西寨子村位于案发现场的西南方向，最近距离有6公里，相距甚远。凶手为什么把凶器扔在这里？是故意逃避侦查视 线，还是作案后由此方向逃跑，或是作案后回家？不得而知。

　　专案组决定，无论何种情况，都要先对西寨子村进行重点排查，以防万一。

　　再陷僵局

　　专案组兵分四路，对西寨子村逐户摸排，并对全部青壮年男性血型进行检测。接着，专案组又对西寨子村附近谷家庵 、大车吴、香翟、钦风街等村的重点人员进行了调查和血型检测。与此同时，组织曾被处理过的和部分仍在押人员对刀进行辨 认，看是否见过类似刀具；并派出专人赴山东庆云、滨州、淄博等地查找刀源；发出悬赏通告，对能提供线索破案和刀源的给 予奖励。

　　几天后，传回来的所有结果都令专案组失望，这种刀在当地买不到，而血型检测也全部被否定。侦查工作再陷迷雾中 。一次次被否定，考验着专案组领导的心理承受能力，也考验着每一个民警的毅力。

　　2月23日，一直关注此案的滨州市公安局局长韩吉顺亲自到现场为民警们加油鼓劲；惠民县委书记何思清、县长王 瑜也派人到专案组慰问。破不了案，惠民县公安局承受着巨大压力，民警们也觉得抬不起头，公安局局长贾慨君于是对专案组 全体人员说：再苦再累，困难再大，也要侦破此案。

　　另辟蹊径

　　转眼春节过去了，经过一个多月侦破，案情又回到了起点。3月18日，专案组再一次坐下来研究案情，对所有线索 进行重新梳理，对可能存在的各种状况进行抽丝剥茧般的剖析。大家在“是网撒得小了没有把犯罪嫌疑人圈进来，还是破案方 向有问题”上又一次陷入激烈的争论之中。

　　专案组成员、惠民县刑警大队教导员刘岐军静静地坐在一旁思索着。忽然，南马村那几枚残缺脚印像针一样狠狠地刺 了一下他的心。虽说上次南马村也在检查范围内，但主要因为该村是死者李国芳的娘家，所以忽略了。如果脚印能确定是犯罪 嫌疑人的，而犯罪嫌疑人只是路过此地，这种可能也不是不存在。想到这里，刘岐军起身找到出过现场的技术员，问他从专业 角度能不能作出这种判断。技术员沉思了一会，肯定地说：“依据现场勘查，加上我的直觉，犯罪嫌疑人很可能就是由西向东 路过南马村到案发现场的。”

　　心中有谱的刘岐军找到专案组领导汇报了自己的想法。很快，专案组做出决定，以南马村脚印为突破口，向西、向北 扩大取证范围。

　　这时正是春节过后人员外出打工的高峰期，农村外流人口很多，如不抓紧时间，将给破案带来更多意想不到的困难。 经过一个多月连续奋战，民警们都是人困马乏，再找不到兴奋点，势必影响到大伙的士气。马拉松式的破案过程，破案经费已 让县公安局有些捉襟见肘。不能再拖了，要马上行动。

　　就在这时，一个好消息从滨州市公安局传来，利用染色体技术可测定整个家族的基因，这样即可减少检测人数，也相 对减少办案费用。专案组立即命令，马上排查南马村以西、以北的沈家村和何坊街。很快，18个家族的血样送到山东省公安 厅。

　　3月30日，检测结果传来，何坊街一李姓家族染色体与犯罪嫌疑人相符。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历经千辛万苦，民警们感到，犯罪嫌疑人越来越清楚。兴奋点找到了，民警们又重新活跃起来。

　　接下来对20岁至50岁之间李姓家族男性进行排查和DNA检测。结果又一次出乎大伙的意料，无人相符。这是怎 么回事，所有人都感到茫然。一天、两天……时间在更加严密的排查中转瞬而去。

　　4月1日，李姓家族的一名男姓因故意杀人被判处无期徒刑，刚刚被假释的李秀军进入了专案组视线。此人的前妻早 已带着女儿改嫁外地，老家的房子也已坍塌，邻居街坊近20年没见过此人。不能放过任何一丝疑点。专案组马上派人寻访到 李秀军的前妻和女儿。结果令人惊喜，李秀军女儿的DNA与犯罪嫌疑人的DNA属于亲子关系。

　　犯罪嫌疑人终于浮出水面。

　　千里缉凶

　　4月3日，根据已掌握的线索，专案组安排惠民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李彦军带领14名民警远赴山东临沂捉拿 犯罪嫌疑人。在临沂警方的配合下，李彦军等人先后调查了6处犯罪嫌疑人可能藏身的地方，但一无所获。

　　随即，他们转战江苏省盐城市，围绕犯罪嫌疑人曾在这里干过传销的经历展开调查。奇怪的是，犯罪嫌疑人像是早已 得到消息，与之有过联系的人不是外出不知踪迹，就是很久不与其联系，根本不了解情况。就这样，4天时间很快过去。

　　万般无奈之下，追捕组派人赶到淄博监狱，找到李秀军蹲监时的狱友，希望从他们身上获得有价值的信息。功夫不负 有心人，一服刑人员提供了一条很有价值的线索。一个多月前，李秀军曾用一个固定电话与他联系过。追捕组马上和淄博警方 一起，对这个固定电话持有人进行了详细调查。经查，李秀军就是由这个固定电话持有人的父亲介绍，来到淄博市一家肉联厂 打工的。

　　4月10日下午5时，追捕组来到肉联厂，将正在上班的李秀军当场擒获。历时整整60天，李秀军终于落入法网。

　　案情还原

　　李秀军归案后，在强有力的证据面前如实交代了故意杀人的犯罪过程：李秀军出狱后，一直在外打工谋生。狗年农历 腊月十七，犯罪嫌疑人闫某找到正在淄博打工的李秀军，密谋到惠民县何坊乡附近抢劫从事煤炭生意的个体户，并提到张福昌 生意很大并曾欺负过他，要李秀军到张福昌那里弄点钱花并为其出口气。

　　2007年2月9日下午4时许，犯罪嫌疑人李秀军乘客车至惠民县何坊乡西寨子村附近，往北步行查看张福昌的木 炭厂及何坊乡几个卖炭点的情况后，最终决定对张福昌夫妇下手。

　　当日晚9时许，李秀军窜至现场伺机作案。2月10日凌晨1时30分许，李秀军步行至木炭厂，被起来看窑的李国 芳发现，李秀军遂对李国芳连捅两刀，致使李国芳当场死亡。后李秀军窜至张福昌卧室，捅了张福昌一刀后，张福昌逃至院中 ，李秀军追出又对张福昌连捅6刀致使其当场死亡。

　　李秀军趁夜色向南逃至西寨子村西将匕首藏至路旁的玉米秸中，然后继续逃窜至胡集，天亮后坐车经滨州逃至淄博。

　　惠民“2·10”重大杀人案在广大公安民警的艰苦努力下，历经千辛万苦，几经沉浮，几经周折，终于告破。

　　该案的成功告破，再次证明：法网恢恢，疏而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