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事变：见证与发现

　　老兵的记忆依旧，新发现档案却解开一段谜

　　马步先：

　　那一天，驻守在卢沟桥

　　-本刊记者／欧阳海燕

　　对于我们新兵来说，这个阵势没见过

　　七七事变发生前，北平三面已有多处被日军占领，只有卢沟桥和宛平城完全控制在中国军队手中。卢沟桥既是南下要 冲，又是北平咽喉，侵华日军一旦占领卢沟桥，北平就是一座孤城，华北也就唾手可得了。因此，卢沟桥就成为中日双方争夺 的战略要地和拼杀战场。

　　二十九军为扼守这个军事要地，派了37师110旅219团第3营驻守。这是一个加强营，有1400多名官兵， 营长是金振中。团长吉星文事变前在庐山受训未归，团部设在桥西南的长辛店，由团副苏桂清主持。旅长何基沣、师长冯治安 都是坚决抗日的爱国将领。`

　　1937年7月7日，日军发动了对卢沟桥和宛平城的军事进攻，挑起全面侵华战争。也正是在这个军事要地，二十 九军的中国官兵，在装备落后的条件下，奋起抗击日本侵略者，用生命和鲜血，捍卫祖国的领土和民族的尊严，打响了中华民 族全面抗战的第一枪。

　　在七七事变七十周年到来之际，《新世纪周刊》寻访到了事发当晚卢沟桥的守桥士兵马步先。当时，他是金振中营第 十二连的一名年轻战士，年仅17岁。而今，已是耄耋之年的马老，对于当年的某些局部战事，仍记忆如新。

　　“事变的前几天，时局就很紧张了，连里派出便衣，在城外探听敌人情况。士兵们都是穿着衣服、抱着枪睡觉。”马 步先说。从6

　　月开始，驻丰台日军便不分昼夜地在宛平城以北的河滩地和卢沟桥附近进行

军事演习。7月6日，日军又在铁路桥东 北的回龙庙附近进行军事演习。午时，日军要求穿过宛平城到长辛店地区，被二十九军守城官兵严词拒绝。双方相持了10余 小时，直到天黑，日军才撤。就在当天，110旅旅长何基沣下令：要密切监视敌人，如日军挑衅，一定要坚决回击。

　　当时金振中营长把全营兵力按战斗力需要进行了部署：11连部署于铁路桥东段及其以北回龙庙一带，12连(马步 先所在连)部署在城西南角至南河岔一带，9连驻宛平县城内，10连驻石桥以西大王庙内……

　　7月7日，演习日军明显与以往不同，他们全副武装，平时戴的布帽换成了钢盔。天色将黑，演习仍在继续。夜里1 0点40分，突然在城东北日军演习的地方响起了枪声。日军声称丢失一名士兵，要求进宛平城内搜寻，再次遭到拒绝。8日 晨5时30分，日军开始向宛平城开炮射击。二十九军官兵接到命令，迅速进入阵地。

　　“我们对战争的爆发有些准备，只是没想它来得那么快。”马步先说，“我们以为，二十九军装备改良了，日本人不 敢轻易打。其实日本人早有侵略我们的准备，他们的准备更充足。”

　　“当时我们的阵地在‘卢沟晓月’东南一二百米，一直到宛平县的城西南角。”马步先说，“对于我们新兵来说，这 个阵势没见过。那一天，敌人没从这里经过。我们一直处于高度警戒状态，坚持了几天。”

　　后来，马步先逐渐听说11连伤亡惨重。“8日拂晓，日军趁天色未明偷偷向铁路桥东端11连的一个排的阵地靠近 。我方战士看不清，就问：口令？他们答不出来。日军靠近以后，先把值勤战士打死，接着又以大于我方几倍的兵力，并在大 炮、重机枪猛烈火力配合下，向守军发起突然袭击。我方没有准备，也没有大炮、重机枪，只有手榴弹、轻机枪、步枪等，结 果很快一个排被日军消灭了，阵地丢了。”

　　在铁路桥争夺战中，铁路桥和回龙庙相继失守，这意味着宛平城守军将腹背受敌。鉴于两地在军事上的重要作用，8 日援军赶到后，二十九军官兵决定对日军发动一次夜袭。

　　“当时出动了两个步兵连、一个重机枪排的兵力。每个战士脖子上围个白毛巾，一看白毛巾就知道是自己人。他们拿 着刀、枪、手榴弹，悄悄摸向铁路桥南端敌人阵地，出其不意冲入敌营。善使大刀的我军官兵，发挥近战肉博战的优势，刹那 间杀伤了几十个敌人。这样就收复了一度被日寇夺去的铁路桥东端及其附近阵地。”

　　此后，双方只是军事摩擦。但任凭日本人怎么打，卢沟桥就是岿然不动。

　　中国军队击退日军向宛平城的多次进攻，又夺回了铁路桥和回龙庙，使士气高昂、军心大振。但冀察当局却在这时同 意了日方“和平解决”事端的请求，与日军进行谈判交涉，并于9日凌晨与日军达成口头“停战协议”，从而错过了有利战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