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特刊:买最好的酒和菜“招待”弟弟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2月13日09:57 法制周报-e法网

  ⊙ 《法制周报》记者李俊杰/文伏志勇/图

  外面飘着小雪花。漫天飞舞。

  家住湖南长沙县的84岁的余淑纯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向窗口。

  几个月前,余老不小心在自家门前摔倒,伤了脚骨,一直卧病在床。

  但她却坚持着要起来。她有些不放心放在窗口阳台的那个瓷盆。

  “我怕瓷盆会被冻坏。”余淑纯老人说,瓷盆里装着的是从弟弟余淦忠坟墓上挖下的黄土。

  她小心翼翼地将瓷盆拿进了堂屋。再过10来天,就是一年一度的春节,余淑纯说,58年了,这是他们姐弟俩的第 一次“团圆”,尽管阴阳两隔。

  意外的惊喜

  能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见到弟弟。这是余淑纯所不敢奢望的。

  2007年初,几位大学生的突然造访,让余淑纯原本平静的生活和心情发生了变化。(法制周报新闻热线:073 1-4802117)他们是来自华中科技大学长沙寻亲组的几位成员,他们的到来让老人很吃惊,因为他们提起了一个名字 :余淦忠。

  这个名字在余淑纯的心里,已经埋藏了半个世纪。

  “我们家兄妹七人,余淦忠是唯一的男孩子”,学生们所提到的正是余淑纯的六弟。

  为了找寻弟弟的下落,余淑纯全家历经艰辛,可一直没有任何进展。直至这次的意外出现。

  弟弟留给余淑纯老人的印象十分有限。

  1946年高中毕业后,年仅19岁的余淦忠就悄悄离开家成了一名地下党,直到1949年新中国解放,他才回来 。回来以后,余淦忠给姐姐余淑纯讲述了这两年的经历,他说,1947年到1948年间,他在甘肃剿匪,“在那个地方很 可怜,既没有饭吃,也没有水喝”。

  由于作战勇敢,政治觉悟高,余淦忠很快就升任大队长,带着队伍进入广西,因长期在山野树丛风餐露宿,他得了肺 病。

  参军报名后,他将自己的原名余淦泉改为余淦忠。那时,他结婚还不到半年。

  1949年回来后,余淦忠只呆了5个月,8月份又回到了部队。后来一直了无音讯。

  接着,余淦忠拖着病躯参加了广西剿匪最后一场战斗,才接受组织安排到湖北赤壁羊楼洞野战医院休养,不到一年, 他就病逝了。

  直到一块烈士牌被送到了家里,家人才知道他去世的消息。

  亲人心中的珍贵回忆

  “在加入解放军之前,六弟曾跟父亲商量过,他说要为国家出力,为祖国增光”,受封建思想影响,当时余淑纯的父 亲并不赞同,“毕竟只有一个儿子”。

  余淑纯依稀记得,1949年6月份,余淦忠曾到过她家里,那时,她已经出嫁了。余淦忠把自己想去当兵的想法告 诉了姐姐余淑纯,希望姐姐能帮他出点主意。

  “当时他意志非常坚定,立志报国”,临走之前,余淦忠还掏出了身上仅有的一些钱给了姐姐,让她自己买些吃的。

  1949年8月,余淦忠奔赴朝鲜战场,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余淦忠去世后不久,他的妻子就改嫁了,没有留下孩子。

  “在接到烈士牌以后,父亲始终瞒着母亲。”那时,余淑纯经常看见父亲偷偷跑到祖坟上去哭。

  上过大学的余淦忠写得一手好书法,字迹清秀。期间,余淦忠给家里写过几封家书。余淑纯印象最深的是,在一次回 娘家探亲时,父亲拿出余淦忠写的信给她看,其中有一张是写给她的,看后,她忍不住哭了。她记得,余淦忠特意给每个姐妹 都写了一张。

  今年76岁、从公安部退休的余淑珍是余淦忠的妹妹。

  余淑珍回忆说,小时候,比她大3岁的哥哥很疼爱妹妹。(法制周报新闻热线:0731-4802117)她12 岁的一天,兄妹俩从河边玩了一个下午,路过一道山梁时,突然窜出一条恶狗,直扑走在后面的余淑珍。哥哥见状,不顾一切 地用自己的身子向狗扑去,那条狗吓坏了,逃窜而去,哥哥却因用力过猛跌倒在地,腿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流不止。

  “哥哥从小就勤劳勇敢,对我特别爱护,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余淑珍动情地说,后来,哥哥去了长沙读大学,每 隔几天都要回家,那时候,她最盼哥哥回来,因为哥哥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一包臭豆腐。

  1952年,余淦忠在羊楼洞休养时,余淑珍正好在武汉工作,尽管两地相隔很近,他们也只见过一次面,而且是最 后一面。

  把亲人接回家

  2007年9月13日,余淑纯在得知弟弟余淦忠的下落被找到的消息后,激动不已。

  那次,是她第一次坐长途汽车,因路途颠簸,她在车上呕吐不止,但老人还是坚持要去湖北看弟弟的坟墓。

  离去时,老人在坟头抓了一把黄土,用纸包好,放在怀里,55年了,她要接弟弟回家。

  “我的亲弟弟啊,让你受苦了,50多年了,今天,我们接你回家。”那次,在湖北赤壁142名烈士墓中找到弟弟 余淦忠时,余淑纯忍不住失声痛哭。

  将黄土带回家后,她从集市上买了一个瓷盆子,放在阳台上,每天,她都会准时给六弟上香,磕头。

  但是,年事已高的余淑纯在几个月前不小心在自家门前摔倒了,把脚给扭伤了,现在不能下床,每天吃饭都靠儿子送 到床前。

  尽管如此,她依然放心不下弟弟,她嘱托儿媳妇,让她每天为余淦忠上香。

  快过春节了,她说,以前,哥哥在世的时候,总舍不得穿新衣服,好的总留给她们。(法制周报新闻热线:0731 -4802117)如今,他去了,连最后一眼也没见过,因此,今年是弟弟分别半个世纪后的第一次团圆,在除夕那天,余 淑纯准备再去买个新盆子,将从弟弟坟上挖来的那一抔黄土重新放到里面,然后搬到堂屋里,“那样,他就不会再孤独”。

  “我一定买最好的酒,最好的菜,来招待他……”余淑纯说。(本报博客地址:blog.sina .com.cn/fazhizhoub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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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尽曾经的委屈

  来源:《法制周报》——e法网

  ⊙ 《法制周报》记者李俊杰/文伏志勇/图

  相比其他英烈,同样被埋葬在湖北赤壁羊楼洞烈士墓群中的孙兴孝经历更加曲折。

  今年74岁的孙文佛是孙兴孝的侄儿,他爸爸两兄弟,孙兴孝是他的叔叔。

  1947年10月,孙兴孝被国民党抓去当壮丁。当时只有26岁。

  此后,孙兴孝与家人失去了联系。在家人们看来,多半都以为他死了。

  孙兴孝文化程度不高。但却是个心怀大志的人。事实上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谁也不曾预料,他此后加入了解放军 ,并参加了抗美援朝。

  曾经的委屈

  那个时候,孙文佛才10多岁,当时他跟奶奶住在一起,时常会看见奶奶望着远方发呆,然后一个人偷偷地流泪。( 法制周报新闻热线:0731-4802117)那时,他不知道奶奶为什么会莫名地哭泣。有一次,他亲眼看到了村子里很 多年轻人被国民党抓走后,关到了村子的一个庙里,过一段时间后,他们就被国民党兵用卡车运走。

  偶然,奶奶也会跟他提起二叔。总会长嘘短叹。

  孙兴孝很命苦。那时,他刚结婚没多久就被抓走了,媳妇眼睁睁看着他被抓走,却无能为力。

  他的媳妇苦苦等了他3年。每天坐在门边,直到天黑,才关上房门。她知道,或许这辈子他们再也不会见面。苦等了 3年后,媳妇含着眼泪改嫁到了湖南永顺县。

  “我父亲一辈子惦记这个事,临死前要我们一定要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孙文佛说。

  解放后的几十年里,孙家总是抬不起头,“别人家都是解放军,就我们家小叔跟着国民党走了”。

  为了身份的问题,孙家没少遭人“白眼”。“文革”期间,土地都被划归到了集体,后因此事,埋葬在自家柑子园的 孙兴孝父母的坟墓墓碑也被挖掉了,至今,墓碑的下落仍不知去向。

  受牵连的不仅仅是这些。“文化大革命”时期,小妹15岁时,还没等到初中毕业,就被下放劳动了。(法制周报新 闻热线:0731-4802117)另一个妹妹也在17岁时被下放。

  久候的正名

  在老民警余法海的帮助下,《法制周报》寻亲团在第一时间将消息转告了孙文佛。

  “内心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很酸楚。”孙文佛说,父亲死的时候,也没合眼,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二叔。

  遗憾的是,50多年来,在羊楼洞9排5号墓的孙兴孝在家乡湘西吉首连个革命军人的身份都没有。

  得知二叔孙兴孝被找到的消息后,孙文佛的两个妹妹一起赶到了赤壁。

  “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二叔,甚至二叔当兵那年,我还未出生,但到了现场,见到那么多烈士墓碑时,我还是忍不住 哭了,很伤心。”孙文佛的大妹孙文翠说。

  “爸妈,你们终于可以放心了,二叔他找到了。”面对着父母的遗像,孙文翠深深地鞠了几躬。

  “为了新中国的和平而壮烈牺牲,他是光荣的,死得其所。”现在,尽管自己的孩子都走上了工作岗位,孙文翠仍会 不时拿这个来教育自己的孩子,“希望你们也像二叔一样,学习他的精神,工作也像打仗一样。”

  一起过团圆年

  又是新的一年。

  孙文翠说,按照她们当地的风俗习惯,除夕的晚上,全家都会烧纸钱请一些故去的先辈回家过年。以前,她们不知道 二叔死在哪里,甚至不知道方位,因此,只能将纸钱烧在门外。(法制周报新闻热线:0731-4802117)“以往, 二叔只能孤孤单单一个人过年,今年,我们要将二叔跟他自己的父母等一起请到家里,将纸钱也烧在家里。这回,二叔终于可 以同自己的父母团聚了。”

  “虽然我们看不到他,但我想他可以看到我们。”孙文翠笑着说。

  虽然,目前已经无法查实孙兴孝何时何地加入解放军,但墓碑上清楚地显示着他最后的身份:湖北大冶军分区粮秣员 ,1952年7月20日牺牲。

  国家没有遗忘他们,历史不会忘却他们!(本报博客地址:blog.sina.com.cn/f azhizhoub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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