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 刚 《 人民论坛 》(2008年第21期)

　　事实上，美国次贷危机的导火线在于次贷的利率设计(机制)。美国正常的房贷，无论贷款期限多长，利率自贷款之日起是不会改变的。然而，次贷利率却不是这样：它随美国联邦基金利率的波动而波动。于是我们看到，2006年，当美联储为应对通货膨胀，将联邦基金利率从2003年的1%上调到5.5%时，次贷利率也从原先的3-4%上调到8-9%。次贷利率的极度上升使得贷款人(其中大多为具有不良信用的低收入者)根本无力还款，从而使本来就因信用的极度扩大而异常脆弱的金融体系中的某一资金链开始出现断裂，随后，这被点燃的危机也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飘洋过海，席卷世界各地。

　　中国的房贷利率和次贷利率相似：也是随国家的基准利率的波动而波动的。那么中国为什么会执行这样一种利率机制？中国的这种利率机制会不会造成类似的金融危机？

　　毋庸置疑，中国的利率波动并不大，因此中国执行浮动利率制度还没有产生类似的次贷危机。中国货币政策的主要手段是通过贷款计划对贷款数量进行控制，故无需借助利率的大规模波动而对宏观经济进行调控。然而，这是否就意味着我们无需对中国目前的利率机制进行反思？回答是否定的。

　　首先，中国目前已启动了一系列的金融改革。中国的国有商业银行将逐渐改制为股份制商业银行，未来商业银行的贷款过程将更多地按市场化原则进行，而政策性贷款、“倒逼”和“抑制”(或窗口指导)等也将越来越少。信贷计划机制的失效和中国货币资本在世界范围内的流通意味着中国的货币供给将不再是外生。未来中国的货币供给将更多为内生，即由经济社会对货币的需求所决定。为了应对这一转变，中国的货币当局将不得不放弃现行的信贷计划而代之以调整基准利率等作为货币政策的主要工具。而如前所述，这将意味着利率的波动将会被放大。当利率波动被放大时，中国目前的这种利率机制将毫无疑问地会给经济带来更多的不确定性和风险。

　　其次，即使就当前而言，中国目前的贷款利率机制也有调整的必要。次贷危机尽管没有对中国的金融体系造成冲击，然而，由金融海啸所造成的发达国家实体经济的衰退已开始对中国的出口造成严重的影响。中国政府已经出台了一系列政策以应对危机，这其中就有关于刺激房市的一系列措施，如减少交易税，减少首付比例等。然而，这些政策是否足够？如果仍然不能刺激房市该这么办？为了使我们的宏观调控更为有力，也许我们有必要进一步发挥利率的调控作用，而这必然要求我们改革目前的利率制度，变浮动利率为固定利率。

　　为此，我们呼吁中国利率机制的改革。诚然，这样一种改革表面上会使商业银行的利益受到一定的损害，然而，在更深层次却并不会减少他们的可盈利性。首先，它会使广大购房者受益，从而会有更多的贷款需求；其次，无论当前的基准利率为多少，商业银行总是能以较低的利率(如同业间拆借，或向中央银行借款等)获得贷款资金，并以更高的利率发放贷款；此外，由于坏账风险的减少，商业银行的收益也会得到进一步的稳定。

　　(作者为南开大学经济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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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融危机与经济危机

　　金融危机是指一个或几个国家与地区的全部或大部分金融指标的急剧和超周期的恶化。金融危机可以分为货币危机、债务危机、银行危机等类型，而且近年来的金融危机越来越呈现出某种混合形式的危机。目前发生在欧美大规模的投资银行、保险公司、商业银行等金融机构的倒闭就是明显的金融危机。

　　而经济危机主要是指经济基本面发生极端恶化，大量企业倒闭，社会经济陷入极端萧条中。有的学者把经济危机分为被动型危机与主动型危机两种类型。所谓被动型经济危机是指该国宏观经济管理当局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出现经济的严重衰退或大幅度的货币贬值从而引发金融危机进而演化为经济危机的情况。而主动型危机是指宏观经济管理当局为了达到某种目的采取的政策行为的结果，危机或经济衰退可以视作为改革的机会成本。

　　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

　　实体经济是指物质的、精神的产品和服务的生产、流通等经济活动。包括农业、工业、交通通信业、商业服务业、建筑业等物质生产和服务部门，也包括教育、文化、知识、信息、艺术、体育等精神产品的生产和服务部门。实体经济始终是人类社会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基础。

　　虚拟经济是指与虚拟资本以金融系统为主要依托的循环运动有关的经济活动，简单地说就是直接以钱生钱的活动。当前，虚拟经济的循环就是在金融市场上，先通过交换，把钱换为借据、股票、债券；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再通过交换把借据、股票、债券再变回钱，直接以钱生钱。

　　二者联系紧密：在实体经济系统中产生的风险，例如产品积压、企业破产，都会传递到虚拟经济系统中，导致其失稳；虚拟经济中的风险，例如股票指数大落、房地产价格猛跌、银行呆账剧增和货币大幅贬值等，也会对实体经济造成严重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