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晔

　　单胺氧化酶A活性低的男性，加入黑帮和使用武器的可能性是普通人的两倍。单胺氧化酶A影响人的暴力倾向，只对 男性有效

　　美国NBA总决赛的余温未散，2008年7月底因为赌球被判入狱15个月的前NBA裁判提姆·多纳希可能要被 提前释放，原因是他在狱中遭到纽约黑帮的人聚众毒打，监狱方考虑让他提前保外就医。

　　多纳希的监狱生活简直就是5月中旬结束的美剧《越狱》真实版：黑帮无处不在，尤其在监狱。事实上，除去教育的 逆转机会，获罪的黑帮成员在出生那一刻，可能就决定了他们一生要走的犯罪之路。

　　多纳希服刑的监狱在佛罗里达州。6月5日，佛罗里达州大学的研究者在月刊《综合精神病学》上发表了他们的新发 现，证明如果男孩体内的单胺氧化酶A(MAO-A)活性降低，他未来加入黑帮的可能性就会明显增大，此外，他也会持有 武器暴力伤人。

　　一种决定加入黑帮的酶

　　单胺氧化酶的一种基因解码缺陷叫单胺氧化酶A，是人体在消化道内摄取单胺类氧化物的重要酶。单胺氧化酶A的一 个重要作用是平衡大脑中5-羟色胺的分泌。

　　5-羟色胺是大脑中的神经传递素，最早从血清中发现，因此又名血清素。5-羟色胺还有个别名叫“幸福荷尔蒙” ，主要作用是让人保持平静和愉悦，对痛觉、睡眠和体温都有调节作用。如果它分泌过多，人不但饱受偏头痛之苦，还可能会 增加暴力倾向。2006年美国全国心理健康研究所神经学专家就证明，当人体内单胺氧化酶A活性过低时，5-羟色胺就会 增多，情绪的调节能力也会受到破坏，人会容易冲动。为此，神经学界称单胺氧化酶A为“战士”酶。

　　佛罗里达州大学的研究更进一步，第一次确认如果男孩体内单胺氧化酶A活性低，他加入黑帮、使用武器、喜欢暴力 的倾向就会增大。

　　研究者使用的样本是美国“青少年健康纵向调查”。这个调查始于1994年，是美国最大、最综合的青少年健康调 查，调查对象是7年级到12年级的所有学生(美国实行12年义务教育，1到12年级全部免费，小学5年，6?8年级是 初中，9?12年级是高中)。研究者抽取了其中2196份学生的脱氧核糖核酸DNA数据，并收集了他们每天的生活方式 报告。其中，1155位是男生，1041位是女生。在这些男生中，一半人多单胺氧化酶A活性偏低，其中3%的人在过去 一年参加过帮派。综合分析数据，研究者得出惊人的结论：单胺氧化酶A活性低的男性，加入黑帮的可能性比普通男性高一倍 ；如果发生械斗，他们使用枪支的几率也比普通男性高一倍。

　　除了美国“青少年健康纵向调查”外，研究者还对黑帮成员做了单胺氧化酶A检测，结果发现在他们中间，单胺氧化 酶A活性低的黑帮男性成员，使用枪支的几率居然是活性高男性成员的4倍。这个发现佐证了2003年英国研究者的儿童暴 力论。当时，英国研究者对新西兰的442个男性做了单胺氧化酶A检查，结果发现单胺氧化酶A活性低的男童更容易遭受家 庭暴力，而单胺氧化酶A活性高的男童则可能不容易受虐待。而从小遭受家庭暴力、单胺氧化酶A活性低的男童，长大后强奸 、抢劫、斗殴的可能性是单胺氧化酶A活性高男童的4倍。2002年美国的另外一项研究则证明，不管何种人种，只要单胺 氧化酶A活性低，反社会的可能性就会增大50%。当然，这种可能性只针对男性。

　　女性不受暴力酶影响

　　单胺氧化酶A除了决定是否加入黑帮和使用武器外，佛罗里达州研究者还发现单胺氧化酶A活性低只会影响男性，其 中一个可能性是单胺氧化酶A存在于X染色体上。

　　众所周知，决定成为男性的一对重要染色体是XY，而女性则为XX。XX的染色体决定了如果一个X染色体上的单 胺氧化酶A活性低，另一个X染色体会感知到，及时补充分泌出足够的单胺氧化酶A。而男性的X染色体出现同类问题时，Y 染色体根本没有能力去执行这个“扑火”任务。

　　不受单胺氧化酶A活性影响的女性其实也有“暴力”基因，就存在于管理情绪的5-羟色胺上。5-羟色胺分泌过多 ，人就容易愤怒，行为冲动。5-羟色胺本身不能发生任何作用，必须通过受体的介导才能影响人的情绪。已知的5-羟色胺 受体有5-羟色胺2A、5-羟色胺2C和5-羟色胺6，其中5-羟色胺2C变异会导致女性容易愤怒冲动。

　　美国匹兹堡大学心脏病行为药物项目的研究者执行了这项女性情绪调查。为了确保结果准确，参加实验的550个欧 洲女性来自不同地区，此前她们的情绪行为也没有经过专门筛查。结果发现，在5-羟色胺2C的一对受体中，只要有一个发 生变异，女性就会表现得容易激动愤怒，甚至出现暴力倾向。

　　女性暴力倾向研究是女性慢性病研究的一个分支，此前已有研究发现5-羟色胺2C受体变异的女性更容易罹患心脏 病、高血压和血液代谢病。研究者建议，可以把女性容易暴怒、激动或出现暴力倾向当作心脏病等慢性疾病的一个先兆，因为 它们都可能源于5-羟色胺2C受体的变异。

　　并非完全不可逆

　　无论是男性因为单胺氧化酶A活性低导致爱用武器解决争端，还是女性因为5-羟色胺2C受体的变异变得更加情绪 化，最终的根源都在5-羟色胺分泌更多，因此有专家建议如果想要改变一个人的犯罪或暴力倾向，最好先改变5-羟色胺。

　　这种做法听起来有点像希特勒时期的净化人种论。美国乔治亚州大学的研究者就进行过相关实验。他们对641个1 1到14岁的少年做过调查中，发现有40%的5-羟色胺基因片段较短，而这些孩子在5年后出现了更容易吸毒、乱交和酗 酒的行为。为了证明干预5-羟色胺分泌会改变人的行为，美国乔治亚州大学的专家还设立了一个对比组，用药物干预5-羟 色胺基因片段短的缺陷，结果发现，受过干预的孩子出现危险行为的几率降低两倍。

　　美国国家酒精滥用和酒精中毒研究所的执行总监肯尼斯·R·沃伦对这种通过“培养”能在青少年时期影响人“本性 ”的发现非常感兴趣，他觉得应该在全球推广这种药物干预模式，从而把“不良习惯掐死在未萌芽状态”。当然，他的呼吁没 有得到大部分科学家的认可，因为人生来都会有很多基因缺陷，如果每个有缺陷基因都被改善，且不说未知的人体影响，从伦 理学上就站不住脚，最好的办法还是用教育修正人的行为。

　　5月底，奥巴马提名了生长于纽约最北端贫民区布朗克斯区的拉丁裔女性索尼娅·玛丽亚·索托马约尔为大法官。布 朗克斯区的犯罪率在美国绝对排得上号，纵火案经常发生。索托马约尔和弟弟之所以能健康成长，全赖于母亲的教育。为了让 两个孩子不被周围的环境影响，索托马约尔为他们买了当地唯一的一本大英百科全书，同时打多份工，坚持让他们上学，最后 索托马约尔即将成为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而她的弟弟则成为一名医生。在已知的研究中，家庭对孩子的影响中，60%来源 于母亲，与其承担未知风险、花大笔钱去干预于5-羟色胺，不如把这些精力和钱投入到母亲的教育和对社会整体环境的改造 中，或者，那样取得的效果更好，更人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