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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木心:中国目前缺少的不是国学大师而是诗人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1月08日17:08 新周刊

  国内读书界最近的大事之一是发现木心,其简体版本的著作正在陆续推出。陈丹青说,木心先生可能超越了鲁迅构建的写作境界,是我们时代唯一完整衔接古典汉语传统与“五四”传统的文学作者。

  木心 本名孙璞,1927年生,浙江桐乡人。上海美术专科学校西画系毕业。1982年移居纽约,从事美术及文学创作。著有《散文一集》、《琼美卡随想录》、《即兴判断》、《
温莎墓园日记》、《素履之往》、《巴珑》、《会吾中》等。

  文/胡赳赳

  木心是谁?谁是木心?

  阅读木心的过程是一种异端的阅

  读体验。

  木心是“右脑派”,他说之所以取“木心”为笔名,“取的是形象”,“木”是集中笔划的,“心”是笔划分散。

  木心适合“浅阅读”,他的文字散淡而篇幅不长,反而应合了当代人的阅读口味。

  木心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知道分子”,跨越文艺和中西。他保持着与流行文化的谨慎距离,却又做过当代最重要城市里的居民。

  近期重返故里,定居乌镇,又成一时佳话。

  不读木心的理由有10个:他不是必读科目;他的语法有些隔;他以遗老的面目出现;他没有烟火气;他的幽默不可笑;他不涉及时政;他目空一切;他惜墨如金;他没有八卦;以及他仿佛没有不高尚之处,这多少显得不可爱。

  可是,仍然兴起了一股“木心热”。木心的书让人有了一些新的知觉和触动,读之那才叫如沐春风——这就是读木心的唯一理由。

  在陈丹青先生的协助下,木心先生接受了本刊的书面采访,从他的语气中能够感受到,他对文字上的来访者和后辈多有期许与鼓励。

  《新周刊》:此次你回国定居,为什么选择乌镇,仅仅因为它是你的家乡吗?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木心:我15岁离开乌镇,赴上海杭州学画,寒暑假也不归故里,原因是背叛家庭,自谋独立。1982年出国,也没有想到再回来,所以直至1995年才勉强返回上海,把住房退租,结束国内的人事因缘,以备终老海外了——在《美国文学史》(英文版,童明教授著)中,“木心”篇章是列入“飞散作家”群的。本世纪初,乌镇方面来函邀请我回乡观光,情词诚笃,礼仪备至,深深感动了我,就此保持通信联系,逐步议及“还乡定居”的可能性,迟至2005年,终于落实了这件“终身大事”。

  你问得好,我之回国并非单纯为了安度晚年,而是想实现艺术创造的最后志愿,现在不是宣告计划的时候,以免“雷声大,雨点小”之讥。故乡乌镇是凤凰涅 ,烬中重生,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乌镇已经是一堆灰了,现在俨然举世瞩目,这不是地灵人杰而是人杰地灵。他们邀请我归来定居是对一个艺术家的礼遇,更是知遇,我自当有所报效,不敢蹉跎。

  《新周刊》:你如何看待国内读者中兴起的“木心热”?我们也在思考一个问题,什么样的文字具有保鲜的特点,它并不因时因势而失去活力,你怎么评价自己的创作?

  木心:“木心热”是民间的、自发的。这以前(1980年代)台湾曾“人人争问木心是谁”(《联合文学》编者按)。21世纪初,童明教授著《美国文学史》“木心”篇章中,有称“从前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现在是新大陆发现哥伦布”,所以,大陆的“木心热”是情理中的事。你的提问中已包含着答复:“它并不因时因势而失去活力”,这就是“文字具有保鲜的特点”。法国的纪德说:“艺术是沉睡因素的唤醒”,“木心热”也许就是这样的一件事。纪德又说:“别人比成功,我愿比永久”,他说得多么恳切,他做到了,永久了。

  我们这个时代收获的是科技,失落的是文化;收获的是物质,失落的是精神;收获的是性欲,失落的是爱情。狄更斯《双城记》开头的几句,借来形容我们当下的状况,都用得上。爱因斯坦写给五千年后的人类的信中说,我们仅只在交通、讯息的传递上有胜于前人,而在人文道德上是愧对前人和后来者的——爱因斯坦是伟大的物理学家,照理美国总统应该委托一位文学家来写这封信的,因为“文学”,是“人学”,文学家对此是当仁不让的。

  《新周刊》:许多人都在谈论:假如没有木心,假如没有读到木心会如何如何。没有发现木心是木心的损失,还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损失?

  木心:陶渊明“损失”了一百多年呢,幸亏昭明太子托了他一把,大红特红到今天,法国诗人梵莱利也为之倾倒:“陶渊明的朴素,是一个大富翁的朴素”,噢,其实个人的损失可以同时是时代的损失,时代埋没诗人,是时代倒霉,诗人总有出头之日的。

  《新周刊》:在我们看来,你的人生也是一个三段论:去国、远游、还乡。那么,在这三个阶段中,什么样的因素或机缘促使你作出这样的选择?你在世界各地所遭遇的中国人的共性和不同分别是什么?当年离开时的中国与现在的中国有哪些不同,能举例说说吗?

  木心:你把我的人生历程一分为三,可以呀,这是从小就有的“立志”。中国人在外国普遍显示了求生意志之强,而过的还是中国式的生活,新一代比老一代更精明泼辣。过去讲“斗争”,现在讲“和谐”,至少在说法上有进步,你说呢。比如中国人在古代是非常幽默的,全面失传了,变得那么的不知情识趣,他们把俏皮话当作老实话听,你谦逊,他看不起你。

  《新周刊》:你最近一个月的花销与数目是多少?你如何看待在上行社会中中国人的创富需求?物质消费主义的盛行是全球性的行为吗?

  木心:尘埃尚未落定,不能预算,可告慰的是我不致有物质上的困乏。“营己良有极,过足非所钦”,我认同陶潜的这种人生观,在消费至上的世代,我一贯俭朴,也算是“看破红尘”吧。

  《新周刊》:许多人认为,中国人缺少信仰基础,你在不同国度出入不同文化的经验是什么?

  木心:信仰事大,谬误的信仰为害尤烈,我不欲贸然发声,或请读者参阅《哥伦比亚的倒影》。世上现存的宗教都已古旧,宗教也逃不了生老病死的形态学规律。中美文化之比较,那是美国比中国高明,但中国有两千多年的历史,美国只有两百多年历史,我们的文化遗产假如发扬光大起来,那是不得了了不得的。我认为目前中国缺少的不是国学大师,不是学贯中西的大家,而是创造者、诗人,试看西方的“文艺复兴”,哪里是学者们的事,完全是特立独行的创造艺术的天才伟人的能事。

  《新周刊》:在与你来往的过程中,哪些人对你的影响或者是帮助最大?

  木心:我想了又想,好像没有谁影响过我,只是我认同别人而已。帮助我的人很多,四海之内皆兄弟,四海之外亦然。

  《新周刊》:如何看待中国当代文化的复兴,或者说,有这种可能吗?你的看法是什么?

  木心:中国当代的文化复兴,我天天都在想,天天都茫然,但不放弃希望。如果要谈论孔子,他的人格极复杂,故能适应各方面的要求,我看取的是他的文学素养和语言技巧,《论语》是世界所有的哲学名著中最有文学价值的一部,而且非常之摩登。

  《新周刊》:最后,想知道你对一些城市的评价:上海、北京、东京、纽约等等,它们分别呈现什么样的城市生态?什么是城市的落后与进步?

  木心:上海——我不好意思说,因为它是我的第二故乡。北京——从前的北京印象很深,二十多年不见,说不上。东京——密度太高,令人窒息。纽约——像个健壮的小伙子,有点傻乎乎。

  请允许我再说几句:文学,第一要义是世界性和永久性,如果往这个空间时间的交错点上着眼着手,而终于有所成功,可能希望永久,凡自审不济者,立刻废置,义无反顾。最后,仍然是纪德的祝福:“担当人性中最大的可能”。这是一个好公式,谨此奉赠于你,以为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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