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琪答《南方人物周刊》问
人物周刊:你对自己的现状满意吗?
谢安琪:我的性格令我很少对身边的东西不满意。现在我的工作、梦想和家庭生活都处于一个很平衡的状态,我很满意。
人物周刊:对你今天取得的成就,有什么样的心得可以与他人分享?
谢安琪:与其说我今天取得了成就,不如说是我很努力地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一步一步地去追求梦想,取得了一些社会和行业认可。这些认可并不是我努力的目标,只是我和我的团队一起向前走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发生的事。
人物周刊:对你父母和他们成长的年代,你怎么看?你理解他们吗?
谢安琪:我父母成长的年代是香港很重要的时期,社会经济结构从农业转型为工业,香港经济开始起飞。他们必须从一个安全地带(comfortzone)勇敢踏出来,去配合大时代的变化。他们一直很乐观、感恩、努力。他们教给我很多重要的东西:最好的时候也不要骄傲,最差的时候也要坚守。他们告诉我,人生有时候很努力也会失败。
我从小就看到他们经历的很多不同的阶段,但他们从不抱怨。我觉得我很理解他们。
人物周刊:你对这个时代有什么话不吐不快?
谢安琪:“不吐不快”是一个比较负面的表达方式。大家可能对社会上的某一件事有看法,想要不吐不快,但我觉得有意见也可以用比较平和、容易沟通的方式来表达,一起去面对和解决。
人物周刊:你对你所从事领域的前景怎么看?
谢安琪:香港乐坛有很多问题,譬如说市场很小,这些从未改变过。以前市场风气比较健康时,港乐在整个东南亚都很有知名度。过去的5到10年,乐坛环境都不太好,但我们还在努力挣扎,不想让乐坛变成夕阳行业。随着网络的发展,以前只有行内人才能唱歌的现状也会改变,这个年代有了更多的可能。有些东西会打击音乐工业的发展,但也有很多东西会变得更好。
人物周刊:你觉得你的同龄人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谢安琪:我们这一代是接轨的一代,生活很丰盈,有接受更好教育的机会,也有机会见识整个世界。我们比下一代更了解生活的疾苦,毕竟我们看到了我们的父母是如何拼搏的。我们生活在一个变化非常快的时代,试想几年前,谁能想到拿着一只手机就能看到世界各地在发生什么呢?
人物周刊:你认为什么样的人称得上是有“领袖气质”?在当下的人中,你最钦佩的是谁?你的同龄人中够得上青年领袖的还有谁?
谢安琪:领袖应该是有容人之心,能包容不同看法的人;他自己所做的事是为了所有人的利益,他是个眼光远大的人。
香港有个很有名的运动员,叫李丽珊,是香港第一个拿到奥运金牌的运动员。她的故事是我们香港人一起见证的一个成功。香港地方很小,体育也不出名,她代表香港出赛,被人家看低。拿到金牌时,她讲了一句话,“香港运动员不是垃圾。”这句话激励了我们所有人。
人物周刊:责任和个人自由,你更看重哪一个?
谢安琪:两者都很重要。只看重责任没有自由的人,包袱一定很重,路也不好走;只看重个人自由的人,会成为其他人的麻烦。两者一定要平衡。
我自己是很平衡的。
人物周刊:对你影响最大的一本书,或者一部电影?
谢安琪:大一时,学校指定我们读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当时我不太明白,但现在一直反复思考书里的内容,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我唱过一首歌,叫《我歌故我在》,也是受这本书的启发。
除书本和电影外,6岁起,爸爸就带我去各种地方。刚开始去发展中国家体会经济欠发达地区的生活模式,读书后带我到内地,感受历史,中学后就带我去欧洲、澳洲、美国。对我影响最大的,是爸爸带我四处游览的经历。
人物周刊:你幸福吗?有没有什么不安?你现在最大的担忧是什么?
谢安琪:幸福,每一个阶段都希望可以活在当下。最近发生了很多天灾,我去了冰岛、德国、挪威,和当地大学的科学家交流过,了解到现在我们的生活环境已经非常差,人类存亡几乎接近一个临界点。这是我现在最大的担忧。
在喧哗浮躁的流行乐坛,她是绝对的异数:敢于结婚、生子,以妈妈身份勇夺香港歌后之位;她的歌曲绝非只针对爱情的哀婉小调,而是唱出一代香港人的集体回忆。一个不攀附也不讨好的歌手,却收获了万千赞誉。
刘瑜 拒绝谄媚的人最令人欣赏
什么是最重要的?对于一个国家,是正义。对于个人,是尊严
本刊记者 施雨华 发自北京
人物周刊:你对自己的现状满意吗?
刘瑜:基本满意。有不够满意之处一般也是因为自己的问题,而不是环境的问题。
人物周刊:对你今天取得的成就,有什么心得?
刘瑜:没觉得自己取得了什么成就,始终觉得只是释放了自己所能并应该释放的能量的一小半,绝大部分能量被自己的懒散、焦虑、拖延消耗掉了,就像一个政府的财政大多被政府机构运行成本消耗掉了。
人物周刊:对你父母和他们的成长年代,你怎么看?你理解他们吗?
刘瑜:对包括父母在内的他人,我都尽量抱“同情性理解”的态度,虽然未必会同意他们的观点。
人物周刊:你对这个时代有什么话不吐不快?
刘瑜:时代又不是一个人,我对它没什么可说的。
人物周刊:你觉得你的同龄人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刘瑜:这不一定是我们这代人的问题,但我确实觉得很多同龄人对世界缺乏知识上的好奇心。他们有立场、态度,也不乏同情心甚至斗志,但较少表现出求知的乐趣,以及搁置结论承认自己无知的勇气。
这不仅仅是个人趣味问题,一定的政治观念是和一定的知识论相联系的。政治上的宽容以知识上的谦逊为基础。一个无知但充满社会责任感的人,可能还不如一个无知但没有社会责任感的人,因为前者会给社会带来更大的破坏力。
人物周刊:你认为什么样的人称得上是有“领袖气质”的?你的同龄人中够得上青年领袖的还有谁?
刘瑜:如果“领袖气质”是指“振臂高呼,一呼百应”的气质,那我其实挺讨厌领袖气质的。我还是觉得理性、宽容、敬业、认真、拒绝任何形式谄媚的人最令人欣赏。
非要举例的话,我的同龄人里,我比较爱读郭凯、张宏杰写的东西,他们不立场先行,不杀气腾腾,愿意花很大的功夫去支持一个很小的结论。
人物周刊:责任和个人自由,你最看重哪一个?
刘瑜:每个人都尽到遵守交通规则的责任,才有每个人出行畅通的自由,这是一枚硬币的两面。大家往往只注意到专制制度下人们缺少自由,其实专制制度的另一个坏处就是,人人都可以过不负责任的生活——因为一切都可以“怪政府”。
人物周刊:对你影响最大的一本书、一部电影?
刘瑜:每个阶段不一样。最近我发现自己表达观点时,十分频繁地引用RonaldInglehart的《现代化,文化变化和民主》一书。电影方面,《The Road》是我一年多前看的,当时不觉得那么好,但后来始终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大约因为它提醒了我文明的脆弱性。
人物周刊:你觉得什么是最重要的?
刘瑜:对于一个国家,是正义。没有正义基础的和谐、幸福、稳定、发展都只是“统治术”而已。对于个人,是尊严,每个人都应被当作一个人来看待,而不是一头只追求吃好睡好的猪,吃鲍鱼开宝马挎LV的猪它也还是猪。
人物周刊:你最大的担忧是什么?
刘瑜:由于缺乏沟通渠道,这个国家逐渐从价值观念上分裂为两个板块,各自极端化,最后矛盾只能以动荡、战乱的方式来解决。
(相关报道见本刊2010年第34期)
精神上,她也许是个贵族,但不甘做独善其身的精英。生活中,她可能是个平民,却拒绝当随波逐流的庸众。好书未必畅销,正如畅销书未必好。好学者未必出名,正如出名者未必好。恰巧,她成为了一个出名的好学者,写了本畅销的好书。这是她的幸运,也是我们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