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时空：安徽泗县疫苗事件背后的利益链条

疫苗事件背后的利益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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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7”泗县疫苗事件引起了党中央 、国务院的高度重视，卫生部部长高强也在昨天的新闻发布会上强调，基层防疫部门的违规操作是导致此次疫苗事件的主要原因。那么，6.17事件中，到底还有多少违规操作的地方，请看我们的记者发回的最新报道。

　　按照我国的有关规定，疫苗分为两类。第一类是指政府免费提供，应当按规定受种的疫苗。第二类则是指自费并且自愿受种的其他疫苗。甲肝疫苗就属于二类疫苗。今年6月1

号开始实施的《疫苗流通和预防接种管理条例》中第15条规定：“疫苗批发企业可以向疾病预防控制机构、接种单位和其他疫苗批发企业销售第二类疫苗。”

　　但是，在此次泗县的甲肝疫苗事件中记者却发现，在一支小小的疫苗背后，还隐藏着一条不为人知的利益链。

　　利益链条

　　在前天对水刘小学任教三十多年的老师刘坤的采访中，记者得知，大庄镇防保所此前从来没有主动到学校给学生接种过疫苗。而这一次，他们却顶着高温，主动组织人员，到大庄镇的19所中小学进行疫苗接种。他们真的是为了保护孩子们的健康吗？

　　大庄镇防保所原所长侯华峰：因为这个甲肝疫苗在我们接种以前，其他乡镇有部分已经接种了。接种了就考虑二类苗一律放开了，目前好像还没有管那么紧，再者说我们(大庄镇)医院效益也比较好，我们防保所和医院也没有分开，在这个情况下，防保所在特别是这个经济当中这几个人老是也出不了钱，那也不行呀。

　　而在二类疫苗放开之前，侯华峰的防保所只能从当地防疫站购买疫苗。

　　大庄镇防保所原所长侯华峰：从这个当中防保所想多挣点钱，最起码发工资，因为从防疫站拿，肯定他是多加几块钱，由我们自个去进肯定是多挣几块钱。因为这个防保所上级不拨款。

　　为了发工资，镇防保所想到了要组织中小学生接种疫苗；为了多挣几块钱，镇防保所想到了要到外地去进疫苗。记者了解到，这次从外地进的甲肝疫苗是4块5毛钱一支，而当地防疫站的价格是11块钱。但同时记者也了解到，镇防保所在还没买到疫苗的时候就向学校发了通知，而且也并没有调查是否有学生已经接种过甲肝疫苗。

　　而且，就在购买疫苗的两个人：防保所所长侯华峰和负责采购疫苗的周士凯之间，还有着一层利益关系。

　　采购疫苗人员周士凯：给我们开的发票是6块。

　　记者：那中间1块5的差价给谁了？

　　采购疫苗人员周士凯：1块5的差价现在，那当时我们也没有入账，打过来也没有入账。

　　记者：他去买苗的话是按4块5一支拿的苗，然后开据的发票是6块4，这个情况你知道吗？是你跟他商量好的吗？

　　大庄镇防保所原所长侯华峰：没有。具体他拿多少苗我不知道，拿多少钱我不清楚。

　　实际上，记者在发票上看到的数字是6块4毛钱，而4毛钱据说是用来给学生们买保险的。但由于这张发票上的单位是安徽阜阳齐力药业有限公司，是一张伪造的发票，所以学生们的保险根本不可能拿到。

　　而且，侯华峰在周士凯去购买疫苗的时候，已经到各学校去推销疫苗了，并且还答应给同意接种疫苗的学校提成1块钱。

　　侯华峰：这1块钱就是，所有学校他毕竟给我们宣传了。

　　而这1块钱的宣传费，也并不是从他们多挣来的差价中拿出的。

　　记者：接种这样一个甲肝疫苗多少钱？

　　侯华峰：这个是20块钱。

　　记者：打这个疫苗交了多少钱？

　　家长：25块。

　　家长：25块。

　　家长：25。

　　一支小小的疫苗，竟然经过了这么多的波折，才注入孩子们的体内。而家长们用高价换来的，还并不是孩子们的健康。

　　在整个疫苗事件的过程中，还有一个关键的人物，他就是疫苗生产厂家和大庄镇防保所在采访中都多次提到的药品经销商张鹏，而目前，这个中间人却在出事之后，神秘地失踪了。

　　由于周士凯说疫苗是张鹏带他从滁州的一家叫华安生物药业有限公司的冷库里提出的，记者迅速赶到了安徽滁州。

　　华安生物药业有限公司质量管理部负责人王奎霞：他不在我们公司了，他去年8月份就被我们公司辞退了。

　　张鹏怎么会不是华安公司的人了呢？公司的这位质管人员，给记者拿出了一份公司的决定。在上面记者看到，由于2004年，业务员张鹏私自从事药品经营活动，在江苏宿迁市向当地妇幼保健所出售各种假疫苗6千多支，导致接种儿童不断发病，给公司造成巨大影响，为了维护公司形象，决定于8月18号辞退张鹏。

　　为了弄清张鹏和华安公司的关系，记者来到了滁州市工商局，查阅华安公司的有关登记。却意外地发现，张鹏在被辞退之前，竟然是华安公司仅有的两个股东之一，持有华安公司40%的股份，被辞退后，于2004年10月20号把持有的股份转让给了一个叫张秉利的人。但记者从华安公司职员那里得知，张秉利就是张鹏的姐姐，而另一个持有华安公司60%股份的人就是张鹏的姐夫王华。

　　滁州市药监局药品监管科科长赵娟：华安公司只能经营生物制品，生物制品分为治疗性和预防性的，它只能经营生物制品，不能经营疫苗。

　　但在疫苗出库地点上，大庄镇防保所与华安公司却发生了分歧。

　　防保所周士凯：6月15号上午10点左右，我们从泗县到了这1点左右吧，就到了滁州，我们就在小吃部随便吃点饭，当时他就用车子把疫苗从冷库里提出来以后就装车，车上有空调。

　　华安公司冷库保管员：我们库里没进过疫苗，都是生物制品，蛋白呀什么的。

　　而我们另一路到疫苗生产厂家，浙江普康生物制药有限公司的记者，却被厂家告知，张鹏从今年4月起，已经是普康公司的外聘人员了。

　　浙江普康生物技术股份有限公司销售部经理 鲍心宁：他是我们这里有聘书的外聘人员。

　　而目前，张鹏还在试用期内，试用期还未满，他经手的疫苗就又出现了问题，而他本人现在也不知去向。

　　混乱的秩序

　　复杂的利益关系和人事瓜葛已经给这批疫苗的买卖和接种蒙上了一层阴影，但一系列混乱的违规行为，又给这次疫苗接种事件雪上加霜。

　　防保所原所长侯华峰：我和士凯俩一合计……

　　几千人的群体性疫苗接种，只是防保所所长和一个普通防疫员一合计就开始做了。

　　其实，按照《疫苗流通和预防接种管理条例》的规定，即使是6月1号起，大庄镇防保所可以从外地自己购买疫苗，也需要事前通过镇防疫站的批准。但是，防保所并没有这样做。

　　防保所原所长侯华峰：那请示按说就是要向防疫站请示。

　　记者：刚才你说的疫苗11块钱的防疫站也就是这个防疫站是吧？

　　侯华峰：对。

　　于是，侯华峰在没有请示的情况下，就私自决定到外地去购买疫苗。但是记者在他发给学校的通知上却发现了防疫站的公章。

　　侯华峰：我们从那个打印社打的。

　　就这样，镇防保所顺利地跨过了一道道关口。但他们的违规行为并没有因此而终止。在运送按规定需冷藏的疫苗时，他们使用了普通的救护车。

　　周士凯：空调打开以后呢，就把疫苗运来了。

　　记者：运了多长时间？

　　周士凯：大概三小时的样子。

　　而根据有关规定，甲肝疫苗无论在运输还是储藏的过程中，温度都必须保持在2到8摄氏度。

　　卫生部部长高强已在29号的新闻发布会对媒体公布，大多数专家认为，泗县疫苗事件是一起因为集体接种导致的群体性心因反应，但是否与疫苗有关系暂不能做出最终的判断。但一系列复杂的利益链，神秘的中间人，再加上混乱的秩序，给我们的管理敲响了警钟。而且，类似的疫苗事件在全国各地已经不是第一起了，希望有关部门能够从各个环节加强对疫苗的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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