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晚报:全国劳模自办孤儿院面临体制困境(图)

当地镇党委书记常过来看孩子们和王泽林。郑州晚报记者 卢曙光/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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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塌的厂房。郑州晚报记者 卢曙光/图

两天要吃掉50公斤面粉，王泽林亲自与孩子们蒸馒头。郑州晚报记者卢曙光/图

　　核心提示：8月3日，位于河南省虞城县小侯乡的“泽林孤儿院里”传出喜讯，全国劳模、河南省人大代表王泽林收养的34名孤儿中，今年又有三名考取了全国的重点大学，总分分别为631分、622分、600分，分别被厦门大学、武汉大学和东南大学录取，至此，这所孤儿院里已经走出了7名重点大学的学生。在欢呼的背后，王泽林却面临两种困境：经济困难和体制非法。

　　34个孤儿和7位孤寡老人

　　8月4日的上午，王泽林站在将要倒塌的厂房里面，面色凝重。

　　他的教具厂80多间厂房由于无经费修缮，已经倒塌了50多间。在他身后，是一排两层小楼，那是他创办的“王泽林孤儿院 ” 里面有几个他收养的孤儿和一个孤寡的老太太正在看电视。房子是新的，里面有风扇，观众看的很投入，不时地传出喊叫声。

　　2001年，王泽林从当地媒体得知，商丘市睢阳区的李艳华、李冰权姐弟俩由于家庭突然出现变故，失去了父母，面临着辍学。第二天，王泽林经过一番努力，将李艳华姐弟接到自己家。现在姐弟俩不仅重新回到了学校，而且各方面都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在孤儿所住的房间里，墙上贴满了奖状。如今，他的孤儿院已经收养了 34名孤儿。2003年，贺鹏举考上了北京航天航空大学；2004年，孤儿郭义飞，以690分的成绩考入清华大学，石奇珍考上了厦门大学，李志强考上了南开大学。今年又有三名孤儿考上了重点大学，其中李盼盼总分为631分，李俊霞总分为600分，分别被厦门大学和东南大学录取，张怀相总分为622分，被武汉大学录取。

　　“他是个大好人，我都要快死的时候，他把我接来了，我和俺闺女命苦，咋遇到恁好的人呀 。”裴修荣老人的话有些哽咽。

　　今年68岁的裴秀荣，老伴几年前去世，和收养的14岁的女儿相依为命。2004年麦收期间，裴秀荣患上了可怕的半身不遂。还在上学的女儿不得不停学陪护治疗。2004年9月，就在裴家母女经济、生活陷入极度困苦的时刻，王泽林得知了这个消息，连去6趟去请老人到他的“孤儿院”里来，并在医院扶伺老人了14天。他的行为终于让老人不再怀疑，连同女儿一起来到了“孤儿院”，如今，女儿又回到了学校，老人生活的也比较开心。和裴秀荣老人一样，从1982年以来，王泽林已相继把7位孤寡老人接到自己家中，像亲生父母一样侍奉。

　　为让老人们过得舒服，王泽林盖了宽敞明亮的平房。在农村家用电器还很稀少的时候，就给老人们装上了电风扇、电视机。老人们生病，不论是白天黑夜，晴天雨天，他用架子车拉着一趟一趟往医院跑。为保证老人们的身体健康，王泽林聘请了三位医生办起了免费优抚医疗室，在长期为老人们治病的同时，还为周围4个乡镇18名有困难的军烈属、残疾人、五保户免费诊治。瘫痪30多年的徐广智老人，临终前拉着王泽林的手，泣不成声。这位无儿无女的老汉，晚年享受到了比有亲生儿女还难以得到的幸福。

　　王泽林的经济帐本

　　8月4日上午11时20分，孤儿院的厨房里，厨房烧锅所产生的烟顺着的塌了一块的屋顶向外弥散，王泽林的两个女儿正在给孩子们作饭。王泽林一共有四个孩子，其中惟一的儿子从来就不搭理办慈善事业的父亲。前几年，从一家工厂里面下岗的儿子想问父亲要点钱，但被父亲拒绝了。从此以后，他就走上了外出打工的路。

　　“我不能给他钱，如果把钱给他了，这些没有爹妈的孤儿咋办？我的儿子再没有钱，也比孤儿强。”王泽林对《郑州晚报》独家责任记者如是说，儿子不理解他，但他理解儿子，“我的孙女有一个小儿麻痹症，我的外孙有两个得这病的，他们都需要钱，但是没有钱也比没有亲人强！”

　　帮助做饭的是大女儿和二女儿，为了省雇佣作饭师傅的钱，她俩无偿地承担了做饭的活。有时候，王泽林已经80多岁的母亲也来帮助烧烧锅。

　　“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多，三天都要吃100斤面的馍。我们从不买馍，都是我俩闺女自己做，天热的很，我们又是烧的柴火，现在煤贵了，没有多余的资金买煤。”王泽林对钱控制的很严，“学费、理发、洗澡、生病、吃油、买盐、文具都需要钱，能省一个是一个。”

　　王泽林靠承包土地、种植速生杨、培育棉花种、开办校具厂挣钱，用这些劳动收入办孤儿院，前后已花去30多万元资金。有时候，孤儿院也会得到一些社会援助。虞城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也很支持，经常来看望孩子们，并送来慰问品。

　　“去年和今年，虞城县民政局分别来了1000公斤面粉；2003年，虞城县民政局还给送来了6000元钱，小侯乡的党委书记窦书记刚来上任三天就送来了20袋面粉……这些咱都不能忘。”王泽林的帐本上记载着孤儿院的每一笔“收入”。

　　心的历程

　　“我准备把去年存的棉花卖了，争取凑够三个小孩的学费。”王泽林说，

　　今年，王泽林承包的80亩土地合同已经到期，新的土地承包合同还没签订，校具厂的生意也不太景气。

　　每到新学期开学，王泽林都必须筹措学费。每到月初，他要准时把在高中读书的孩子们的生活费送去，还要想法给参加高考的孩子补充营养。一年开支至少也要5万元。如今，还有几位大学生的学费、生活费等，一年下来需要十几万才能维持。 目前，孤儿院有4个孩子在上小学，15个读初、高中。尽管今年国家减免了大部分学杂费，但各项开支仍逐年上涨。王泽林入不敷出，但他从不向政府伸手。他说，我用自己的辛勤劳动扶危济困，虽苦犹甜。

　　“今年可好了，‘两免一补’把院里孩子们的书费、杂费全免了，初中住校的孩子还能领到一天1元钱的生活补助。”王泽林高兴地说。

　　为了维持这个大家庭，已经56岁的王泽林今年又承包了60亩土地。他和妻子整日泡在田地里，大女儿、女婿给他做义务工，小女儿每月寄钱资助。

　　有段时间经济困难，一到开学，王泽林就为孩子们学费发愁，一个劲儿地吸烟，很少说话。他去4公里外的县城办事，从不乘车，而是骑自行车；为了省钱，他也从来不在县城吃饭，再晚也要回家吃饭。王泽林说，一天就算省两毛钱，时间长了也能省下一大笔钱。

　　“王爷爷护送我去厦门大学时，当时在火车上没有座位，他站了26个小时。王爷爷靠劳动挣钱，收入本来就不多，生活十分节俭，把省下来的钱让没钱上学的孩子上学，他是一个大好人。”石奇珍理想就是做一个像王爷爷一样的人

　　从“农业技术学校”到 “裁剪缝纫学校”，从 “敬老院”到“孤儿院”均是免费的。此外，他还为学校捐赠桌椅、体育器材；给全县敬老院的560位老人每人免费量身定做一套毛料衣服；给驻地解放军官兵赠送慰问品等。迄今为止，王泽林已经坚持了20余年，究竟投资了多少钱，连他自己也算不清楚。

　　对别人慷慨，对自己和家人却十分吝啬，王泽林就是这种人。他日常骑的自行车破旧不堪，车篓里放条毛巾都会漏掉，收破烂的人说他的自行车还不值30元；他抽的软包黄河牌香烟，是按每盒0.8元的价格批发的；对收养的孤儿疼爱有加，在学习上大力支持，可他对孙子的学杂费从来没有掏过一分钱；他的嘴部患了白癜风，孤儿院的孩子多次劝他到医院治疗，他总是说白癜风不传染没事，省些钱可以多给孩子们买些学习用品……

　　亟待完善的救助模式

　　“虞城县是国家级贫困县，小侯乡是纯粹的农业乡，2004年，全乡财政收入是6万元，上级财政拨款大多是工资，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去支持王泽林的公益事业。”站在小侯乡政府破旧的门前，乡党委书记窦振英对记者说。

　　“我们的办公室都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大多已经漏水了，很多已经成了危房，但是没有办法。我们还准备为乡里修一座桥，根据目前的财政能力，无法给王泽林提供更多的帮助。”小侯乡政府财政所的一位工作人员 说。

　　“我们很支持他的事业，但除了更多的政策支持外，目前没有其他的实际办法。他收养的孤儿有很多是外地人、外乡人，这已经超出了一个乡的范围。”窦振英说。

　　8月4日的下午，虞城县唯办公室的一位工作人员在电话中说，对于目前王泽林的处境，县委、县政府已经给予了很大的支持，但是虞城县是一个国家级的贫困县，没有更多的钱来扶持这项慈善事业，只能呼吁色社会参与帮助解决。

　　商丘市民政局办公室主任张俊杰向《郑州晚报》独家责任记者介绍，王泽林通过自己创办企业获得的收入来支持社会福利事业，从一定程度上减轻了社会负担，解决了身边群众的实际困难，也是对社会的贡献。政府提倡各种以个人和企业名义为主的实质性捐助。

　　但张俊杰同时认为，根据《社会福利机构管理办法》的规定，社会组织和个人以孤儿、弃婴等为服务对象的社会福利机构必须与县级以上人民政府部门共同举办，并且必须经过民政部门审核批准。

　　王泽林目前还没有民政部门办理的证件，这种纯自发性、自主性的捐助实体既不属于社会福利机构，也不属于非盈利性的民办单位，无合法的名称也存在着一些不利因素。比如这个孤儿院将来的发展和王泽林自己的经济收入关系很大，一旦王泽林的收入不好，无力继续资助这些孩子上学，那善后问题很难解决。

　　郑州轻工业学院社会学教师康绍霞说，在国外，慈善已经成为一种文化，但在国内，社会对与慈善事业 的认识还不足。很多国人认为，个人困难应该由自己的家人、或者亲戚朋友帮助解决，当然，政府也应该发挥主导作用。从目前来看，我们做的还不够，国内应该发挥非政府组织的作用，鼓励他们做一些非赢利的慈善事业。如果，光从规定上去限制这些民间公益事业的发展，对于整个慈善事业的发展都是不利的。我们目前应该做的是如何去规范、如何去引导它的发展，而不是用死的制度去设置障碍。(郑州晚报记者 卢曙光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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