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号航天飞机前指令长：宇航员不是特殊的群体

发现号航天飞机前指令长博尔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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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报记者　徐彬　□实习生　李若宁

　　7月21日下午，在重庆大学报告厅，曾经两次担任发现号航天飞机指令长，还有两次分别搭乘哥伦比亚号和亚特兰蒂斯号航天飞机进入太空的美国宇航员查尔斯·博尔登(Charles　F.Bolden)问一位女学生，是否愿意成为一名宇航员。那位女学生坦然回答，不可能，因为她不是一名军人。

　　这让博尔登觉得少许有些遗憾。尽管他本人也出自军方，但是在美国，“宇航员是从所有的公立大学中公开选拔的，并不局限于军人。”

　　“宇航员不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他说，“它是一个只要你有这个梦想并为之奋斗，再经过一定的训练就可以得到的职业。”

　　其实这也正是博尔登一生的写照。由于从小迷恋军人制服，他大学选择了海军学院学习，毕业后加入海军陆战队，随后成为一名空军试飞员。1980年5月，美国宇航局(NASA)的一个询问电话成为他人生的转折，他们在招收宇航员。第二年，身为黑人的博尔登幸运地开始了长达14年的宇航员生涯。

　　今年59岁的博尔登依然保留着黑人的典型气质：率直、感性、幽默、坚毅。当他得知本报记者对他特别关注时，骄傲和自信立刻浮现在脸上；在记者表示已经进入最后一个问题时，他马上“富有经验”地反问：你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不是包含三个小问题？当话题转到越南战场时，他又禁不住潸然泪下。

　　7月23日晚上，在通往三峡大坝的游轮上，博尔登接受了本报专访，时间从预定的15分钟延长到了一个半小时。

　　哥伦比亚号的遗产

　　记者：我们知道你在1986年1月搭乘过哥伦比亚号

　　博尔登：那天早上我在收音机里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难过，不是为失去太空船而难过，而是为失去7名宇航员难过。我认识其中的一个，她叫劳雷尔·克拉克，是一名军医，曾经帮我在海军航空部队服役的儿子疗过伤，我与她见过一次面。

　　记者：据说哥伦比亚号一直存在安全隐患，你当时飞的时候状况如何？

　　博尔登：哥伦比亚号发射前后总是有大大小小的问题需要解决。我在第一次太空飞行中，在哥伦比亚号入轨后，就看见有很多像石膏一样的泡沫材料到处冒出来，但是没有人去追问这些泡沫的来源。要知道，他们(指NASA)说已经清理过了。

　　事后证明，这些泡沫材料恰恰是导致哥伦比亚号失事的主要原因之一。

　　记者：哥伦比亚号出事后，一些专家对NASA的文化和管理水平提出批评，认为NASA的官僚作风难逃罪责，你也担任过NASA的行政官员，同意这种说法吗？

　　博尔登：是的，很多事情我们做得都不正确，否则像阿波罗1号、挑战者号和哥伦比亚号这样的事故都不会出现，是可以避免的。

　　在NASA发布(哥伦比亚号)要升空的消息后，宇航员就发现了诸如泡沫之类的问题，希望能进一步检查，但是NASA没有引起重视，他们告诉宇航员已经检查过了，飞机是安全的，没有问题。结果却酿成灾难。因此，这不是一般的技术问题，而是管理和部门之间的沟通出了问题。

　　记者：现在这种状况有没有得到改变？

　　博尔登：在哥伦比亚号出事后，我们作了反思。现在执行发射计划，不是某几个人说OK就可以的，而是要通过每一个部门的签字认可。这是最近才作出的重大改变，尽管这样做要浪费很多时间。

　　这一次

　　记者：你认为发现号重返太空的意义是什么？

　　博尔登：发现号升空的主要原因是给国际空间站提供补给，并把空间站里的实验结果带回来。它也是在哥伦比亚号事故之后给美国一个重返太空的机会，使美国人能重拾太空探索的信心。(开玩笑)人类的航天事业不能仅仅依靠俄罗斯。

　　宇航员并不特殊

　　记者：怎么样才能成为一名宇航员，能结合你的经历谈一谈吗？

　　博尔登：宇航员不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它是一个只要你有这个梦想并为之奋斗，再经过一定的训练就可以得到的职业。在美国，宇航员是在所有的公立大学中选拔的，不管你有什么背景、学习什么专业，经过竞争，都可以成为宇航员。

　　我昨天在重庆大学和学生们交谈时了解到，中国现在的宇航员都是从军队中选拔出来的。一个女孩对我说她几乎不可能成为宇航员，因为她不是军人。我是黑人，在美国要成为宇航员，必须比白人付出更多的努力。但是在中国不存在这样的情况，我希望很快，那些梦想成为宇航员的中国孩子都能得到公平的机会。

　　记者：你现在看上去仍然很健壮，宇航员究竟对身体素质有什么样的要求呢？你看像我这样瘦一点的能当宇航员吗(展示肌肉)？

　　博尔登：(大笑)一般人都可以，只要你健康，并不在于你是不是很强壮。我们(宇航员)都是普通人，有的胖，有的瘦，有的甚至近视。

　　其实在宇航员选拔的时候有很多要求，比如身高、体重、视力之类，但是在成为宇航员后，他们就不会在乎这些状况了，因为他们(NASA)为训练你已经花了很多钱，只想尽快把你送入太空。虽然他们也要求大家保持身体状况，但有些改变是不可避免的。

　　记者：宇航员的饮食是否有特别的要求？

　　博尔登：我们没有特殊的饮食要求，没有人为我们准备食物。只是在升空的前几天，他们会让我们集中训练并提供搭配过的食物，以确保有足够的热量和营养供应，但是回来后就不管我们吃什么了。我认为回来后也应该注意饮食安排。

　　记者：你的一生经历了很多职业，例如海军陆战队员、试飞员、宇航员、行政官员，还两次上过战场，宇航员是最重要的一个吗？

　　博尔登：不是，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是当一名爷爷(笑)，我现在有两个孙子，他们对我的改变远远超出了宇航员对我的改变。其实宇航员并没有改变我什么，只是让越来越多的人认识了我，比如在美国，有很多地方不让你进，但是当他们听说你是宇航员后，就改变了态度，仅此而已。

　　记者：据说你在越南战场上执行过100次以上的战斗任务，是什么样的任务呢？

　　博尔登：是的，1972年我去了越南，被编入航空战队……

　　(长时间沉默、哭泣)那是一段悲伤的回忆，不仅仅是我，每一个参加过越战的人都不愿意再回去。

　　更重要的是研究

　　记者：你知道杨利伟吗？他是中国第一位宇航员。

　　博尔登：我还没有见过他，这个礼拜我们可能会有一次见面的机会。在“神舟”五号飞船升空后，美国的媒体每天都在跟踪报道这件事，一直到它安全返回。

　　杨利伟是中国第一位进入大空的宇航员，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我很希望能见到他。

　　记者：你对中国的航天事业有何建议？

　　博尔登：中国有很好的

　　另外，太空飞行不仅仅是把人送上去，更重要的是把东西带回来研究，比如一些晶体、岩石的标本和各种数据，还有我们自己身上的各种体液，例如血液、唾液、尿液等，要看看它们在太空中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和反应，这些工作必须交给地面的科学家来做。

　　航天事业的资金来自于公众，而公众的兴趣通常很短暂，所以必须随时保持和他们沟通，让他们了解我们在做什么，争取他们的支持，否则他们会问：你们的航天计划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还要浪费那么多钱飞上太空？

　　(本报记者李虎军、牟华琪女士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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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子眼中的博尔登

　　可能没有谁比查尔斯·博尔登来谈论发现号更合适，他在1992年和1994年曾经两次担任发现号航天飞机的指令长执行太空任务。就在发现号重返太空的每一个细节都牵动着全球目光的时候，他的来访尤其受到关注。

　　此次应中国宇航学会邀请，一同来华出席“杜邦·美国航天员中国之旅”活动的还有成功执行第5次登月任务的宇航员查尔斯·杜克和美国第一位黑人女宇航员梅·杰米森。每当他们向公众讲述亲历的太空故事时，他们的家人同样百听不厌。

　　在这些家属的回忆中，更多的是担忧。“我并不支持他去做宇航员，这是一个危险的职业，就像我不想让他卷入越南战争一样，我们因为这个还经常吵架。”博尔登夫人说。

　　在她的眼中，丈夫是一个努力、坚持、热爱探索和乐于学习新知识的人。结婚37年来，只要工作允许，丈夫每天晚上都会回家陪她和孩子们吃晚餐，然后陪她聊天看电视，辅导孩子们做作业。如果有任务不能回家，也一定会打电话回来，让家人不用担心。

　　在她的记忆中，丈夫从来没有提过每次飞行任务中遇到的困难和危险。她知道，这是丈夫不想让她担心。而在孩子面前，丈夫却经常提起神气的太空飞行。

　　“我可以感觉到，他很爱自己的这份事业，而且从来没有抱怨过，我为他骄傲。”博尔登夫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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