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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截瘫患者做出点事要比正常人付出更多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28日09:16 南方新闻网
地震截瘫患者做出点事要比正常人付出更多

  昨晚,唐山抗震纪念碑广场举行纪念日演练,四名武警战士正抬着花圈走向纪念碑。这张图片拍摄于27日晚23:29,而在1976年的这个时间后的第253分钟,一场旷世地震将那时的唐山夷平了。特派唐山记者 刘可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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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截瘫患者做出点事要比正常人付出更多

  丈夫王立祥平日出门修锁配钥匙,妻子孟凡义喜欢打麻将。两人1991年结婚,1992年入住康复村。



  站起来异常艰辛

  腿和脚几乎成了一条线,忍着痛一点一点地又把它踩回来

  大地震那年,韩忠权25岁,在唐山饮食公司工会工作,地震把他对生活的憧憬完全打断了。“地震那会儿,我们家住在二楼,我明白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摔倒外面了,被摔成颈
椎粉碎性骨折,是最高位截瘫了。我恢复得比较理想,不然就是植物人。”

  韩忠权在废墟堆里被埋了半天,只能一个姿势蜷缩着,动也不能动。“外面人喊你,你能听得见,你从里面喊救命,外面听不见,我心想这次完了,活不了了,出不去了。”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他被邻居们救出来了。“后来人家问我,老韩你知道你出来的时候啥样啊?你的头啊,比脸盆还大呢。”

  地震中,“我们家人没了9口,还剩4口”,韩忠权说这个是他后来才知道的。被救出来几天后,他转到了河南省鹤壁市

医院治病。

  在那里待了将近两年才回唐山。

  “刚去的时候,除了头,没有任何地方能动。我最大的一个伤口31厘米长,16厘米深。小伤不计其数,臀部的肉,脚后跟的肉都没了。”韩忠权曾经病危到照好了死尸相,“医生有一次跟我说:‘小韩呀,给你照张相寄给家里。’后来我的病情好了点,无意之中看到我的病历,才知道这是死尸相,里面还有一张安阳火葬场的通知单。”

  韩忠权挺过了这段危险期。“我在鹤壁医院床上躺了一年多才能下地。9个月的时候连翻身都不可能,侧一侧都使不上劲。医生说,你侧不过去也得侧,要能侧了才能练习翻身,然后练坐起来,能坐起来了才能学会站起来。”练会翻身,韩忠权花了一个多月,这个过程“五脏六腑都受不了,疼得我直叫”。  

  接下去的更艰难,“护士抱着我坐起来,汗顺着脸就往下流,天旋地转的,总是要呕吐的那种感觉。这样一天练习几次,一次几分钟,练了一个多月,才能在护士的帮助下基本坐住。又练了三四个月才能自己坐起来”。这个过程中,他也学会了自己穿衣服。适应户外的温度也有个过程,“房间里和外面温度是有差别的,一开始出去几分钟再回来就要发烧,这样发烧几次,也就适应了”。

  站立的练习也是异常艰辛,“护士帮我在腿上打上夹板,然后在她的护理下练习站”。这时的韩忠权只能脚尖踩地,因为躺了一年多,他的脚下垂了,本来自然成90度的腿和脚几乎变成了一条线180度,“跟跳芭蕾舞似的”。恢复正常形状的过程是“一点一点把它踩回来的”。每练出一点效果都经历了一个艰苦的过程,“跟抽筋似的难受”。三四个月以后,他的脚形恢复了,也就能自己打上夹板,借着车的力量站起来了。1978年从鹤壁回到唐山家里的时候,基本的生活他已经能够自理了。

  1984年,韩忠权到了截瘫疗养院,认识了他的妻子刘秀凤。

  “我们还有点缘分,她哥哥地震前跟我一个办公室的,关系还挺好。

  我们见面她一提她哥哥的名字,我们就感觉挺好的,不亲三分近嘛。

  这样一来二去的,我们同病相怜,互相帮助,她帮我洗洗刷刷,我帮她去买点菜什么的,外事由我,内事由她,从感情上,志趣爱好上相投,就说一块那啥吧,我们父母也都同意。最先来的那十对也都这样。1984年到1991年,我们算是谈了一段马拉松式的恋爱,经历了生活的考验,搬过来以后,两人之间也不会闹啥矛盾。”

  找个地方成家

  没有台阶也没有门槛,能从床上直接进入浴室、厨房

  正是最早的那十对截瘫病人的马拉松式恋爱,促成了康复村的建立。当年一直推动康复村建设的河北电台记者李万隆说:“康复村的建设,1990年以前就有人提,但是有关部门不理。我们有个残疾人叫宋乃轩,他是开公司的,他自己设计建了一套无障碍住房。他跟我说截瘫疗养院有这个情况,男女在一起产生了感情,但是也没个地方可以结婚,结婚了也没地方住。”1990年底,李万隆到康复村作了调查,写了一个内参,一开始没有得到支持,于是他找机会把内参交到当时的河北省委书记手中,很快得到批示,康复村的建设也很快上了日程,唐山市政府在人民医院后面批了一块地,社会募捐119万多元,按宋乃轩提供的图纸于1992年建成8排26套住宅。

  康复村的特点是没有台阶,也没有门槛。每一套房间隔成3个小间,临床的墙裙可随意拉开,截瘫病人能从床上直接进入浴室、厨房和储藏室,灶台、水管也设计为合适的高度。当年6月,最早的10户家庭搬进了康复村。而在康复村建设过程中,1991年6月,他们便举行了集体婚礼。

  以后又陆续有人搬进村,最多时共入住25户,入住的条件是两个截瘫病人组成的家庭,也有一些特殊情况得到照顾。至今,康复村里一共11人去世,大部分都死于尿毒症。

  康复村的村民固定的生活来源主要有三种情况:地震之前有单位的,由单位支付工资,450元到1000多元不等,地震前是交警的卢德长一个月1000多元,而地震前在饮食公司工作的韩忠权一个月450元,这一部分人医疗费也由单位支付;地震之前是下乡知青的,由民政局补贴生活费,每月249元,医疗费用也由民政支付;地震前没有工作的,或者是来自农村的,享受低保,每月225元,医疗没有保障。

  53岁的古瓷鉴赏家李建设家则是村里的富裕家庭,他截瘫后跟着一位师傅学古董,渐渐也开始做这方面生意,师傅教他“丢了爹和娘,不丢古玩行,三年不开张,开张三十年”。这么多年他有亏有赚,“大赚十万八万,亏就亏个三千两千,赚得多亏得少,20多年过去了,我眼力到了,已经到赚钱的年龄了”。去年,他花12900元买了一个挂式的

等离子电视。

  大部分的村民都赚不到这么多钱,但他们会自己弄点小生意,补贴家用。喜欢书法绘画的尹铁军帮人家刻图章;许会平在附近开一个小卖部;王胜先、陈洪根等6人修锁配钥匙;韩忠权、付平生等4人则用三轮摩托车拉客。

  谋生的小买卖

  一个残疾人要做出点事要比正常人付出更多

  买摩托车以前,韩忠权还做过许多谋生的小买卖。“1985年清明节,我去卖过汽水,一天挣了两毛六,就放弃了”,之后,他过了一段自己称为“醉生梦死”的日子,“有时候看看电影,那时候正是《少林寺》、《霍元甲》特别火。平时也没啥事,早上起来,我买点菜去,在病房里用酒精炉做,吃完了也没啥事,两个人一块出去转转玩去,毫无目标地转,11点多回来做饭,中午睡大觉。晚上看完电视没事,就各回各的病房睡觉去了,日复一日这样”。

  之后,韩忠权在截瘫疗养院小卖部当过会计,卖过报纸。“卖了好几年报纸,我们从凌晨四点排报纸,卖到下午四五点钟,挣4块钱。那时候卖一张报纸挣8厘钱。一个星期卖一天。我们对象给人家织毛衣,我负责曲线,早上从5点钟给人家织到晚上12点,挣6块钱。人瘦了几圈,眼圈都黑了。那时候我们俩儿除去吃穿,再孝敬一下父母,一年能攒下200块钱。”

  1996年开始,韩忠权也去配钥匙了,开始还能挣点钱,接着一年不如一年,有时候挣八毛钱。2003年才买了个车,拉起客来。“车子买了4500块钱,攒了一部分,跟亲戚借了2000块钱,跑了9个月,才把车钱还上了。”

  同样拉车的付平生说,“一个残疾人要做出点事比正常人化的力气要大十几倍,开这个车子,也要比正常人付出更多。比如人家正常人拉客可以下去招呼人走,我们不行。”而除了尿裤子,他们拉车还经常会碰到麻烦事,“万一车子坏在马路中间了,怎么办?”

  韩忠权说,他们拉的三轮车是电瓶车,“载重量700斤,车子自身重就将近600斤,加上我就差不多700斤了,再上去两个人呢?”超负荷运转加重了车子坏的几率。三年间坏了至少二十次。记者采访的前一天,他才刚刚花了50元修了一下车子。

  尽管拉车过程中有很多艰辛,韩忠权坚持着每天都出去半天,这样每天能有将近20元的收入,“我们收入略大于开支,有点结余,为养老做准备”。55岁的他不得不考虑养老的问题了。而56岁的林文全则说自己不敢想养老,“我拿啥养老啊?”

  林文全地震前是唐山市电杆厂的工人,单位解体两年多了,现在每个月450元的工资,扣掉他也不知道的费用,他能领到410元,“可是医疗没有保障了”。医疗也成为他最迫不及待要解决的问题,“因为岁数一年比一年大了,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我一个人一个月医药费不下四五十,要是感个冒,一两百”。记者采访的时候唐山还没变暖,他说,为了解决医疗问题,“我计划等天暖和以后,找市信访办去,现在这个天啊,还不敢出去,着个凉呀,还不好受呢。但我觉得啊,没太多用”。想到自己的生活,林文全“有点灰溜溜的感觉”,“前两天我算了算这一辈子的收入,不吃不喝不超过4万块钱”。

  领养孩子

  带孩子这12年,王丽书觉得很苦,但她无怨无悔

  53岁的许会平考虑的问题是大多数康复村的村民不用想的,她有一个21岁的女儿,正在石家庄一所大学上二年级,她从1998年开始在康复村旁边开了一个小卖部,一个月能挣五六百元钱,供养孩子上学。当然,相对于女儿每年4500元的学费来说,她攒的钱是远远不够的,“幸好我爸我妈帮我,他们以前就特地攒钱,‘说如果能考上,我们都给你供出来’。”

  许会平是村里唯一生了孩子的人,也是特殊情况照顾入住康复村的,她1984年经人介绍和身体健全的爱人结婚,“他是个好人,但1992年胃癌去世了,1994年底我们到了康复村,那时候我女儿9岁,政府看我们孤儿寡母的,照顾我们”。

  康复村里还有5个孩子,大部分都是领养的。陈洪根、王丽书夫妇收养的女儿陈琪玲已经12岁了。4月15日,星期六,王丽书送女儿去参加河北省“希望之星”英语竞赛唐山区复赛,女儿初赛时以86分获得了复赛权,这让她很高兴。之前的每个星期六她都送女儿到图书馆的英语学校补习外语,已经四年了。她的电瓶车充一次电只够到图书馆一个来回,所以她每次都在补习班门外等候,如果碰到下雨天,就提前带上雨衣。“这是我作为一个母亲应该做的,而我们这样的家庭,要比别人付出更多。这是很自然的。”

  王丽书很注意和女儿交流,她烦恼的是自己不太懂得孩子的心态,“如果我懂得她的心态,能让她更快乐”。有一天小琪玲和她的好朋友捡到了5毛钱,两个人买了东西分吃了,王丽书给她写了一篇小文章,说要拾金不昧,捡到钱上交不是“傻”。

  带孩子这12年,王丽书觉得很苦,“但是无怨无悔”。当初想领养一个孩子,因为陈洪根爱孩子。王丽书说:“我爱人特别好,我们这辈子从来都没有红过脸,没吵过嘴。当初要这个孩子也是对他的一个回报。12年前,他对我说,丽书我们要个孩子吧。我说我做不了妈妈呀,我们这样身体的人,害怕承担不了这个责任。他跟我说了很多次,我都没有同意。最后一次,他说,丽书,要一个吧,我来做妈妈。我一下子被他打动了,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带一个孩子。”

  有一个问题,王丽书夫妇一直没有对孩子讲,可是他们知道避免不了。陈琪玲9岁的时候,有一天对王丽书说:“妈妈,我是不是你们捡来的?”王丽书很惊讶,她搪塞过去了,“别听人家乱讲。后来她又问了我一次,我就对她说:‘你是领养的。我和你爸爸一个姓王,一个姓陈,因为爱走到了一起,也是因为爱,你走进了我们这个家。我们一直都把全身心的爱给你。’孩子沉默了几天,我看得出她很难过,我也很难过,后来她给我写了一封信:‘爸爸妈妈,你们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妈妈’。”女儿的信让王丽书夫妇很感动,可是这个话题在家里依然不太会提及,“等孩子再大一点,更懂事了就能明白了”。

  记者临走前,王丽书说:“如果孩子在家,我们娘俩儿给你唱首歌曲——《爱,让我们相聚在一起》。”  

  (来源 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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