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克锦
美国哈佛大学校长劳伦斯·萨默斯宣布辞职了。
2001年3月，曾担任过美国财政部长、46岁的萨默斯正式获得任命成为这所世界一流学府的校长时，“少年得志”的他心中的目标大概是，像执掌哈佛40年（1869年-1909年）
的埃里奥特校长那样，用开风气之先、确立领导地位的改革而名垂青史。
事到如今，故事的收场却像政治斗争中司空见惯的结局：年轻的改革先锋掌权后大刀阔斧，一番雷厉风行之后，虽然获得了“基层群众”（学生）的拥护，但却因此而得罪了一些“老头子们”（大权在握的很多学院院长们和教授们），于是，为了避免被摘掉乌纱，故事的主人公不得不“主动”挂冠而去———萨默斯请辞，成为百多年来任职最短的哈佛大学校长，而早已年过古稀的老校长德里克·博克（1971年-1991年在任）“临危受命”出来看守局面，直到找到新校长人选。
从哈佛大学官方网站和众多媒体获得的信息来看，在不到五年的任期里，萨默斯还是干了不少事：为本已富有的哈佛挣到更多经费；对相对贫穷家庭的孩子实行优惠，使学生中家庭背景更加多元化；加强本科教育，不仅本科班级变小、深入交流变多，而且名教授也在深深的书斋里做学问之余要给本科生讲课；成倍增加本科生海外交流机会；增强师资，提拔年轻有潜力的人；强调跨学科的人才培养；进行跨学科跨机构的科研建设；为拥挤的哈佛到河对岸开辟新地盘……难怪哈佛网站上公布的校董会的信中要竭力夸奖他“在任期内鼓舞了哈佛的学术研究，也使哈佛更敏锐地解决社会所面临的复杂挑战。”也难怪他一辞职，就有不少学生前去集会挽留。
既然如此，他的问题又出在哪里？问题很多，他有些傲慢，甚至指责“给学生分数太松”而让一些教授“觉得受了侮辱”、一气之下投奔其他学校；他没有割除华盛顿的习气、驾驶豪华轿车招摇过市而不像哈佛这里的教授们低姿态；他还不小心说“女子在科学上不如男子”这样“政治上错误的言论”……难怪不少哈佛的教授们，尤其是掌管本科教育的文学和科学学院的先生们对他投了不信任票，而他自己也颇有悔意地在辞职声明中说：“有些时候，我本来可以更聪明点、对别人更尊敬点来处理事情”。
当然，萨默斯和教授们的“性格不合”是坏了事的一个原因，但回首这短短的几年，人们还是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萨默斯最后黯然离去，根本原因还在于使他获得声望的改革措施。他提倡本科教育不合老教授的口味，他提拔年轻人也威胁了老先生，他的很多政策的实施，是要侵蚀到历来权力很大的各个学院，大家也都不愿离开本部去他开发的新校区……总之，即使有再好的性格，但要想不妥协地改革，大家最后还是要闹个鱼死网破，这就是很多改革的宿命———你怀有善良的动机，你有宏伟的计划，大家也都知道一定要改，但只要你触及既得利益者的地盘，口口声声要改革的“老先生”们照样会找个借口轰你下台，即使是象牙塔也不例外，照样可以掀起政治风波。萨默斯辞职又一次提醒人们，改革者需要勇气和智慧，也面临风险。
（紫／编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