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科文献出版社和中国卫生产业杂志社5月22日联合发布的《医疗卫生绿皮书》，将十年医改进程中存在的很多不合理现象归纳为五大窘状。其中之一是，医生变成商人——现在医生不仅要负责看病，还要负责盯着病人的口袋。某大医院在病人欠费逃走的管理规定上明文规定：病人未交的医药费用，由主管医生负责10%，科室负责40%，并从科室奖金总数中扣除。（5月23日《中国青年报》）
面对医生变成商人的窘状，令人百味杂陈，我不相信医生个个都是见利忘义之辈，因此习惯于从道德视角考量医生，不仅粗鄙化而且不公平。但同样，我也不完全赞成“好的制度把坏人变成好人，坏的制度把好人变成坏人”，因为这既容易掩盖许多真问题，也无意间回避了对医生这一职业的道德要求。要探寻医生变成商人之因，的确需要站在高度的时代背景。
正如《医疗卫生绿皮书》所言，中国十年医改确实造成了医疗服务的公平性下降和卫生投入的宏观效率低下等诸多问题，其原因是政府投入“缺位”、监管“不到位”和功能“越位”造成的。“不到位”的三个表现：第一，投入不到位。第二，监管“不到位”。第三，职能转变“不到位”。
以新闻由头为例，某大医院在病人欠费逃走的管理规定上明文规定：病人未交的医药费用，由主管医生负责10%，科室负责40%，并从科室奖金总数中扣除。看看，医生成了医院赚钱的机器，而病人则成了医生砧板上的鱼肉，医生和医院的关系则异化为赤裸裸的金钱关系，医生和病人也成了单纯的商品买卖关系。如果医院不颁发这么野蛮的规定，主管医生想必不会如此强烈地紧盯病人的口袋。表面上，导致医生变成商人的罪魁祸首是医院，因为首先是医院变成了黄世仁，但实际上医院也是百口莫辩，甚至牢骚满腹：国家投入这么少，医院又不是福利院！
医院的委屈并非无的放失。数字显示，1986年，各级政府财政卫生拨款122.23亿元，占当年卫生总费用315亿元的38.69%；2003年，中国卫生总费用6584.10亿元，按照1986年的比例，政府财政拨款应该是2547.38亿元，实际上却是1116.94亿元。可见，医院千方百计从病人身上敛财确实“师出有名”。
要想马儿不吃草，要想马儿飞快跑，这种背谬的思维显然行不通。因此要想医院坚定不移地保守公益性质，却不提供给足够的资金，显然就会催生人性的恶之花。面对某些无良医院的胡作非为，面对某些无德医生的惟利是图，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主管部门不肯彻底地痛施辣手，层层怪状衍生开来，一股脑地传递到末端病人身上，最终遭殃的当然是病人了。
去年8月20日，学者秦晖在《经济学家对医疗改革失败的责任》座谈会上直言，政府要做到公共权力和公共责任做到合一，有多少权力，就承担多少责任，不能一方面拼命扩张权力，另一方面却拼命推卸责任。诚然，面对医改现状，政府选择的既然是，既要政府主导又要利用市场机制的医改思路，就不能对医疗怪状容忍，就要履行相应的责任，即投入不缺位、监管要到位和功能不越位。
医生变成商人，表面上是个人道德问题，实际上牵扯出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最根本的则是，它折射出在一系列市场化改革时，政府角色的迷乱和模糊。因此，必须厘清政府的职能，现已到了重新审视政府部门角色的时候了。
作者：王石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