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之后第六代导演在或商业或艺术道路上的尝试，多少受到了一些挫折。第六代作品的永恒问题是它们对于自己的意义永远大于对观众的意义。第六代一天不能跳出自我的小圈子，就需要不断地以自我肯定来证明继续存在的价值，而别人，早已去和众人“狂欢”了。
近日有媒体报道《三峡好人》虽然获得金狮奖，在内地上映却遥遥无期，又一次凸现了第六代那一拨导演的困境。（见10月6日《南京晨报》）此前拿过金狮奖的中国导演是侯
孝贤、张艺谋和李安，都是大山式的人物。此奖一拿，被看作第六代领军人物的贾樟柯在中国电影界仿佛是真的“扬名立万”了，第六代导演大抵也为此消息欢欣鼓舞，毕竟这是第六代在三大电影节上第一次真正拿下最具分量的奖项。不过具有讽刺意味的或许是，在获得金狮奖欢欣鼓舞心情的背后，一览无余的正是第六代的尴尬。
第六代从上世纪90年代左右开始拍片，到现在也差不多十几年了，整体上从“地下”进入到“地上”状态还是这两年的事情。地下时期的不被大众知道和受到小众追捧是一个接近“自我陶醉”的阶段，地上之后第六代导演在或商业或艺术道路上的尝试，多少受到了一些挫折。张元的几部作品，包括今年的《看上去很美》在市场上连续遇冷，甚至也没有评论上的肯定。张杨去年的《向日葵》反响一般，反不如他此前的《爱情麻辣烫》和《洗澡》。王小帅的《青红》虽然是在戛纳拿了个小奖，但是根本也不成气候，和去年贾樟柯的《世界》受到的待遇差不多，都是自己觉得表达了世界观，但实际上内在问题多得很，经不起推敲。路学长在《卡拉是条狗》之后今年拍了部《租妻》，矫揉造作的痕迹相当浓重，远不如前作平实拙朴。至于娄烨，前两年的《紫蝴蝶》就暴露出他的幼稚自大，一个根本不屑于和观众交流的人又何必拍电影呢？
所谓第六代的自身现状就是这样一副景象，而外部情况又是第五代仍然占据着主力阵营，在自认为完成他们的艺术历史使命之后，纷纷投向了商业转型的道路。不管成功褒贬与否，掌握着最大部分的市场资源是不争的事实。而第六代之后纷纷冒起的尚不能命名的一代，又大有后来居上的势头。陆川一度来势汹汹，《寻枪》、《可可西里》都受到好评。徐静蕾作品虽然还不成熟，但是市场的被期待程度还是与日俱增。马俪文两部颇具诚意的小成本制作之后，也进入更大制作的范畴，尽管《桃花运》正在闹着停拍风波。李玉去年的一部《红颜》也引起关注，今年瞄准的也是比较大的制作。当然，最具冲击力的当属横空出世的宁浩，一部《疯狂的石头》创下了国产小成本制作的奇迹，在未来两年里，对小成本制作的影响将逐渐表现出来。
这些导演和第六代导演最大的区别是，他们从成为导演开始，基本上就面向市场，面向观众，因此对于商业路线的尝试远比第六代积极，这种心态上的转变使得市场对于这些导演的接受度也更大。随着新人导演的不断冒出，一个疑问或许也随之而来，第六代，是不是也就这么点能耐了？也因此，贾樟柯的金狮奖在这个时候是多么的及时和必须，它对第六代的意义恐怕远大于对中国电影的意义。
其实这也是第六代作品的永恒问题，对于自己的意义永远大于对观众的意义。第六代一天不能跳出自我的小圈子，就需要不断地以自我肯定来证明继续存在的价值，而别人，早已去和众人“狂欢”了。
□表江（北京影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