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CTV《东方时空》2009年6月10日播出《5月经济运行数据出炉》，以下为节目内容：

　　主持人：您好观众朋友，欢迎收看正在直播的《东方时空》。最近我身边很多人表示，他们对中国经济的信心比年初比起来是足多了，而且给出的理由非常的直观，包括北京在内的很多的城市，最近房地产似乎有复苏的迹象，而且房价有所回升。最近的股市表现也相当不错，今天上证指数更是站上2800点，是这一波反弹得最高。还有人说现在国际的资源性的商品价格是一个暴涨的态势，那6月9号美国交易所的原油价格已经突破了每桶70美元的大关。那前一阵澳大利亚跟咱们在进行一个铁矿石的谈判，谈着谈着，突然他的底气似乎硬了起来，所以有人说，新一轮的通货膨胀要开始了。且慢，我们来看一下今天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最新的5月份的一个物价指数。那CPI和PPI同比分别是下降了1.4%和7.2%，这两个数据双双下降，至少还显示中国经济还在受着金融危机的深刻的影响。那中国经济未来发展态势到底会怎么样，它会是一个回升的态势，还是会继续的恶化？我们是应该表示担忧，还是表示乐观？我们来听听我们今天采访的一些国内经济学家的说法。

　　解说：2009年5月份，经济运行数据CPI、PPI浮出水面。CPI同比下降1.4%，同比跌幅缩小0.1个百分点，与去年同月相比，工业品出厂价格PPI下降7.2%，这两个数据能否说明中国经济开始复苏了呢？

　　时寒冰：现在还无法对这个经济的这个趋向，经济的复苏进行确认，从目前的数据来看，还无法对复苏进行确认。

　　叶檀：虽然是有所好转，但还是比较紧缩的，而且尤其是PPI，它是一个先行指标，就是从CPI的降幅来看，它都超过了预期。所以从工业品价格这一块来看，至少企业的日子恐怕还是不好过的。

　　解说：国家发改委经济研究所研究员王小广对此表示了乐观的看法。

　　王小广：我感觉是跟预期差不多，就是讲它一直跌，跌了以后，现在看来没有一个加速下跌的，它是一个稳定的态势，反映了整个的经济形势开始又出现一个稳定的这种情况。

　　解说：虽然经济形势出现了稳定的态势，但是王小广认为调整还是不可避免的。

　　王小广：我感觉到整个的今年都是一个调整期、筑底部这种过程，实际上整个市场还处于一种调整之中，不管是外需还是内需，所以我觉得感觉到还是一个底部的调整的这么一个特点。

　　解说：CPI、PPI持续走低，但是近期原油、房地产以及股市指数却连续走高，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背离呢？

　　时寒冰：第一个就说，现在PPI持续下降，但是国际大宗商品价格是在上涨，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就是说，大宗商品价格的上涨，它不是需求因素推动的，它是投机和投资因素推动的。

　　叶檀：那么从虚拟经济资本市场这一块来看，包括最近的房地产市场，它又非常的火爆，就显示我们的资本的，货币的流动性在增加，那在这样的情况下，它形成了这个经济领域的两张皮的现象。

　　主持人：好，来介绍一下现在在我们演播室的嘉宾，来自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宏观经济研究部的研究员，张立群老师，张老师你好。

　　张立群：你好。

　　主持人：您听到了今天国家统计局发布的CPI和PPI的数据之后，您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张立群：看对哪个方面来说，像CPI这个涨幅还在下降，对消费者应该是好事，那么从这个生产资料的下降来说，对企业的生产成本也是好事。但是另一方面对生产者来说，对他产品销售来说，应该说他的困难还是比较大。但是从总的来看，CPI、PPI这个涨幅负的，这样下降一个幅度，我们从环比来看，并不是进一步在加剧，这个说明我们扩大需求的作用已经开始所显现。

　　主持人：也就说虽然跟去年同期比，降得还是比较厉害，像PPI降幅达到了7.2%，但是跟上个月比，其实这种情况，降的这种情况已经有所好转？

　　张立群：对，4月份和5月份，如果从环比来看，PPI都是有0.2%左右的上升。

　　主持人：那我们来看一下这张图，这是今年CPI和PPI一个发展的态势。那个蓝色代表CPI，我们如果从这个图形的状态来看，好像这边已经很稳定了，没有像在今年1月份到2月份之间这样一个陡坡的下降，也就说这个价格是不是，就比如说居民消费的价格是不是就是这样一个状态，不会降得太厉害？

　　张立群：对，因为居民消费价格的下降最快的是08年，因为猪肉的供给增加上来了，食用植物油的供给增加上来了，所以这个相关的价格的涨幅迅速回落，那么在这个回落的基础上，08年CPI的涨幅回落是最明确的。那么在这个基础上，到了09年这个回落趋势还在延续，但是就是你刚才讲的这个，最近几个月已经开始平稳下来了。

　　主持人：那我们来看一下PPI，这个红色的这条线代表的是PPI，生产资料的价格。那如果这个PPI降了很多的话，有一些企业会觉得非常难过，因为他们的利润会打薄，那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条线还是蛮陡的，它到底部了吗？

　　张立群：我个人感觉，像PPI的下降，总体来说也开始趋于稳定了。第一个就是，刚才讲到的国内市场一些大宗初级品的价格在上涨，这个通过进口的渠道，也会对我们有一些影响；第二个就是，随着需求的增加，我们现在很多生产资料价格的下降已经开始稳定下来了。

　　主持人：那因为我们从今年开始，政府大量的钱在投下去，包括一些产业振兴的计划，那么这些刺激经济的这些政策，现在在宏观数据的表现当中看到作用了吗？

　　张立群：我觉得看到作用了。第一个就表现为经济增长率在不断地提高。1、2月份工业增长率是3.8%，3月份是8.3%，4月份是7.3%。我估计5月份应该也在7以上，所以经济增长这个提高是一个很明显的方面。第二个，就是国内需求现在增长明显加快。1到4月份的城镇固定资产投资增长30.5%，那么消费营业增长15%。如果按照这个可比价格计算，投资的增长比去年同期加快了14个百分点以上，消费加快了将近4个百分点。而且汽车和住房的市场全面活跃，所有这些都表明我们扩大需求的政策收到明显成效，而需求的扩大，正在不断拉动经济增长加快。

　　主持人：那现在不光是中国人在关注中国的经济发展，每一次我们国家统计局公布了最新的宏观数据之后，国外都会有很多的评论。来看看对5月份的这两个价格指数发布之后，国外的最新评论。

　　解说：近年以来，国际经济界对中国经济率先走出低谷，普遍给予乐观预期。经国际商业研究机构今年4月通过对全球7500多名商人进行调查后显示，在全球24个国家和地区中，中国抵抗经济衰退的能力仅次于澳大利亚，排在第二位。5月，美国《华尔街日报》认为，中国大规模的刺激资金，使其经济快于大多数人预期的速度稳定了下来。路透社表示，中国5月份制造业采购经理指数进一步表明，中国制造业已经止跌回稳，并有可能正在稳健积蓄，增长动能。美联社认为，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中国4万亿刺激方案开始显现成效，受到拉动的内需抵消了出口的低迷。6月7日，国际著名投资者，量子基金创始人乔治·索罗斯在复旦大学演讲中说，中国的经济数据显示，经济正在好转，从中国目前的能源消耗情况看，中国经济已经走出谷底，并开始复苏。从这些数据来看，中国正在从金融危机中恢复，中国经济将会比我们所有人预期的还要更快地增长。

　　对于中国经济走势，也有专家表示担心。最近200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保罗·克鲁格曼指出，中国经济复苏会面临巨大的压力，因为中国的贸易领域会成为世界的焦点，预计很多国家，尤其是来自美欧等国家，都会给中国施加压力。克鲁格曼表示，由于贸易保护主义抬头，寻找新的出口国家目前来说很困难，而中国现在只能靠拉动内需来恢复经济发展。

　　主持人：好，我们继续来探讨一下这个中国未来经济的一个走势。我们用几个字母来表示一下这种走势的可能性。有的人说是一个“V”，就快速的下降，然后快速的回升；有得人说是一个“U”形，也就筑底的这个过程会比较长；那也有人说是一个“W”形，就是先下来然后恢复，然后可能又遭遇一些因素又下来，这是一个振荡的结构；还有人表示更大的担忧，它是一个直线形的下降，然后因为整个的外部环境不好，所以可能很长时间都缓不起来，是一个“L”形，您比较倾向于哪一种？

　　张立群：我倾向于“U”形。

　　主持人：“U”形？

　　张立群：对。

　　主持人：那您觉得目前中国经济的发展在“U”形的哪个位置？您能拿您的笔给我们标出来？

　　张立群：我个人感觉可能大概在这个位置。

　　主持人：您觉得现在在这个位置上？

　　张立群：对。

　　主持人：也就是说您觉得底部已经过去，已经慢慢开始回升了？

　　张立群：对对。

　　主持人：怎么证明？

　　张立群：第一个就是从经济增长的速度来看，刚才讲到的就是1、2月份，3月份到4月份，包括最近的5月份，经济增长的速度总体看是向上走的；第二个呢，我们看需求的增长，那么投资和消费的增长现在是持续地在加快的，而且这个投资的增长呢，我认为未来的可持续性还是比较好的。就是在政策支持的投资增长开始不断地加快的时候，来自市场的投资增长也在加快，比如像房地产的投资，那么最近公布的1到5月份的房地产投资增长6%以上，所有这些都意味着来自市场的投资增长在不断地加快。那么在这个需求增长加快的拉动下，企业的生产订单就会不断地增加。现在有些人提出一个疑问，说1到4月份投资增长的水平已经超过30%，为什么企业的订单感受不是很清楚？那么这个就和投资的特点是有关系的。我们现在投资当中，土地开发投资占到1/3左右。那么土地开发投资，一般是在项目开始的时候比较集中的，这些投资工作量一般不会产生很多的订单，所以呢，这个就解释了为什么投资增长比较高，而企业拿到订单增长并不明显。但是随着这个土地开发活动的结束，随着工程建设活动的大规模的开始，后期的订单增加会不断提高，这样的话企业的生产可以拉动的力度就会不断加大，再加上我们现在消费，汽车、住房等等这些需求的扩大，拉动汽车工业，拉动房地产和城市建设正在逐步的回暖，所有这些情况都在意味着未来需求的增长会越来越旺盛。在这个基础上，它会带动中国经济走出一个前低后高的这样一个轨迹。

　　主持人：那我最近也听到有一些人，可能没有您那么乐观。他们给出的一个可能性就是“W”型的。因为毕竟现在中国不能独善其身，整个外部的环境现在很难说，美国人都不敢说他什么时候能够走出目前经济的困境。那如果这个外部环境继续恶化的话，会不会我们自己刺激内需是起来了，但是因为外部太坏的情况，所以又掉下去，变成一个“W”形，这种可能性存在吗？

　　张立群：我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第一个，我们看，从世界经济来看，就是说在未来发生比如像去年那么剧烈的，进一步向下的这样一个变化，可能性不是很大。我的观点，就是像美国经济，包括像发达国家经济，基本在底部振荡的这样一个特点。所以呢，外部这种负面影响进一步剧烈加大，当然我们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是我觉得可能性不是非常大。第二个，就是中国经济它主要还是依托内部需求，依托内需来发展。那么外部需求对中国经济的贡献是很重要的，但是它不是决定性的作用。因此只要我们国内需求加快恢复的话，我想的话就完全可以主导中国经济，走出一个较快恢复的这样一个轨迹。

　　主持人：好，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会专门来说一说最近的房市和股市。在中国房价的上涨，对于公众来说是一个相当敏感，相当引人关注的话题。那么，今天国家统计局也公布了一个数据，就是70个城市跟去年同期相比，5月份，房地产的价格是下降了0.6%。但是这是一个70个城市的一个总体的情况，那很多大城市，包括北京在内的公众已经感觉到，说最近房价是看涨了，而且该不该涨，成了一个争议的话题，随着这种争议热度的加深，也让不买房的人直观地感受到了房地产的热度。

　　解说：今年3月份以来，各地楼市趋暖的报道不断。统计数据显示，4、5两个月，北京的CBD、望京等地区涨价项目占到了70%以上，个别楼盘一个星期每平米就涨价一千元。而同样在一线城市，上海，5月份的楼市成交量达210万平方米，比4月份上升10.5%，超过2009年金九银十的成交量。同样商品房成交均价比4月份涨幅超过10%的，还有深圳、成都、西安、长沙等许多二线城市。除了数据上的火爆情景，根据媒体报道，北京新近成交中，投资性买家占到了1/3，在近期热销的几个楼盘项目中，又出现了排队买楼号的火爆场面。望京的某个楼盘，总价是三百多万的一套公寓，60%以上都是一次性付全款的，其中一个人购买整层，甚至买下整个单元的神秘买家，也开始见诸报端。而温州炒房团重新进入沪、杭和山西，内蒙的煤老板们，成批赴北京、三亚购买豪宅的现象，也不断被媒体曝光。面对楼市出现的小阳春现象，摩根大通首席经济学家龚方雄认为，房价今明两年将上涨10%，一些房地产商也乐见其成。SOHO中国有限公司董事会主席潘石屹多次表示，今年房价绝对不会降。而股市里，房产板块也成为近期拉动大盘上涨的主力。因此，当中国社科院4月23日发布2009年房地产蓝皮书，预测今年上半年房价肯定会下调时，就引起业内一片质疑。北京市华远集团总裁任志强直接在博客里炮轰，怀疑它的科学性。但是尽管楼市回暖的现象不断，关于楼市小阳春现象是昙花一现，还是真正回暖的质疑声却从来没有停止过。有人认为，楼市销售火爆是去年刚性需求的集中释放，没有可持续性。也有人怀疑，销售火爆是开发商和一些机构和专家炒作出来的，是虚假繁荣。6月1日的《人民日报》，就北京某些楼盘出现的退房现象进行调查，对一些开发商自买自卖，制造热销假象，假按揭的行为进行了曝光。也就是说开发商通过内部销售，或者找员工亲戚做托，给一定好处，借他们的身份签订购房合同，从银行骗取贷款，当市场回暖时，开发商再把房子退掉，重新销售，这样一来不仅解决了资金难题，还能在热销时赚上一笔。在一片争议声中，价格不断上涨的房地产销售，到底是虚假繁荣还是经济利好？

　　主持人：好，我们继续请张老师在现场帮我们先做一道选择题。您看近期房价上涨的原因，您认为更多的是哪一个？我们来看一下四个，第一个是房地产商自己弄虚作假，他们造成了一个小阳春的一个假象；第二种是刚性需求集中释放，因为的确很多的人还是要买房子的；第三种是政府托市；第四种是，现在大家判断说也有可能通货膨胀，那手里的钱怎么办，投到房市里去。多选题，您选择一下。您觉得是2和4的可能性最大，一个是您觉得的确很多人本身就是要买房子的，第二您觉得现在有通胀的预期。

　　张立群：对住房价格的上涨一种预期的改变，促使这个买房的需求进一步扩大。整个感觉呢，我觉得对房地产产业本身发展来看，最重要的还是销售量，就是商品房的销售量。但是今年1到5月份，商品房的销售量明显加快增长。那么这就支持一个结论，就是需求在扩大，买房的需求在扩大。那么在需求扩大的基础上，支持了价格的上涨，因为价格是供求关系的一个综合表现。所以现在价格的上涨，我觉得是要关注的。如果价格上涨太快，导致各种投机性的活动不断增加，导致房价进一步加快上涨，这个对房地产的健康发展是非常不利的。另一个方面呢，就是假如我们在这个房价上涨的同时，不能有效地加快住房的建设，增加住房的供给，从而通过增加供给来稳定房价的话，我想对整个人民住房需求的满足，也是一个不好的一个情况。

　　主持人：那说说股市吧。我这里专门做了一张图表，来看一下今年半年以来，中国上证指数的这样一个变化，一路向上，这个涨幅还是让股民觉得相当的喜人。但是有一点是我们必须看到，就是如果我们看这个半年的很多上市企业，他们的利润，他们的年报、半年报的话，没有像这个股指涨得这么好，为什么？这能代表中国经济的基本面在复苏吗？

　　张立群：因为股市的向好，我觉得它包含了宏观经济的一些积极变化。股市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决定于信心。中国的股市呢，07年以后调整之后，我的观点呢，它的泡沫不是很多。就是股市的市盈率现在是很低了，而现在流动性资金增加又很多，在这种背景下决定股市的主要是一种信心问题。那现在鼓舞性的因素不断增加，这个里面就包括我们国家宏观经济指标的一些向好的变化，这就支持了股票价格向上的发展，那么这种发展呢，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它可能折射了我们宏观经济向好的这样一个变化。

　　主持人：但是也有人分析说是这样，就是因为现在推动股市股价上涨很大的原因，就是老百姓手里还是有钱，有了钱到底要投到哪里去，看一看股市似乎有希望，这个流动性就真的会过剩。所以有人判断说，如果中国的经济是一个“U”形的这样一个发展的态势的话，那股市可能会振荡得大得多。

　　张立群：对，我同意你这个观点，就是中国的股市现在还不是很成熟，它的投机的色彩是比较强的。这恰恰是中国未来完善股票证券市场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要通过基本制度的进一步的完善，来提高中国股市做投资的这样一种价值，这样的话，才能支持我们国家经济体制的改革，支持企业股份制的改革。

　　主持人：那最近国际市场资源性的价格暴涨，什么时候这种暴涨会传递到中国老百姓的生活当中，让大家觉得又涨价了？

　　张立群：现在国际市场初级产品上涨，我觉得是一个短期现象，很不稳定，它主要是一些投机性的因素所导致的。我的观察呢，就是美国经济，包括一些发达国家经济呢，近年出现了一些向好的变化，主要是一些政策出台得比较密集，那么这些政策鼓舞了信心，在信心的这样一个支持下，大家对于这个股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