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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东商人称贸易受国际关系和半岛局势影响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7月08日11:14  南都周刊
丹东商人称贸易受国际关系和半岛局势影响
鸭绿江中朝友谊大桥边,中国和朝鲜的客轮擦肩而过。

丹东商人称贸易受国际关系和半岛局势影响
疑似走私粮食的丹东装货码头。 摄影_杨猛

丹东商人称贸易受国际关系和半岛局势影响
在丹东的朝鲜餐馆里,女服务员和客人一起跳舞。

丹东商人称贸易受国际关系和半岛局势影响
丹东,工人在车辆上装载货物,这些货物将运往朝鲜。

  正常贸易的风险

  于泽铭在茫茫大海上寻找着朝鲜客户的踪迹时,张彬正为突如其来的麻烦发愁:采沙船停工了。

  鸭绿江上至少聚集了6家挖沙企业。鸭绿江的沙子干净,质量好,是很好的施工材料。鸭绿江是两国界河,江中岛屿基本归朝方。中方一侧挖沙竞争激烈。但到朝鲜岛屿挖沙涉及领土问题。

  因此,伟民公司和朝鲜的关系引起了坊间的种种猜测:他们如何得到所谓的“朝方授权”,可以到临近朝方一侧岛屿挖沙?

  谜底很简单,“伟民公司董事长周伟,是当年东北抗联领导人周保中的女儿。周保中在朝鲜影响较大。”伟民公司总经理蔡建民介绍,周伟小时候曾经和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日一起学习与生活。用北京话说,是“发小”。

  周伟退休后开办了这个主要开展对朝贸易和投资的伟民公司。总经理蔡建民也是行伍出身。他说,伟民公司在朝鲜投资了几座钼矿山,金正日曾经视察过。在丹东主要是和朝方合作挖沙生意。因为和朝鲜高层的特别关系,金正日特别准许伟民公司到朝方一侧采沙。

  双方的合作方式是,中方出船出人,每采一立方米沙子,对口单位朝鲜的新元商社,收取中方一美元资源费,另外,每月需支付汽油若干桶。张彬说,朝鲜似乎各种用品都很紧缺。

  中国需要大量的矿产能源,而朝鲜拥有煤、铜等丰富矿藏。“中方有资金技术,朝方有资源,几乎是目前中方企业和朝鲜合作的主要范式之一。”蔡建民说。

  上月,这个在张彬看来千载难逢的挖沙生意“被迫停了”。原因是在丹东最美丽的鸭绿江边,运沙车、挖沙船被认为污染严重、尘土满地,大煞鸭绿江风景。遂被要求停工。张彬痛惜不已:每停工一天,意味着至少亏损6万元。

  合作的朝方商社也郁闷。沙子卖不出去,就拿不到每天大约2000美金的资源费。于是多次指责张彬办事不力。张彬内外交困。

  在另一个丹东商人王全胜看来,因为受国际关系和半岛局势影响,中国民营企业在和朝鲜打交道的过程中,充满了种种不确定因素。

  王全胜和朝鲜做生意20多年,也有败走麦城的经历。不同的是,“问题出在对方。”朝鲜没有民营企业,有大约17个国家级的商社和一些地方商社。1996年,王和朝鲜某商社合作,打算在平壤投资冷饮加工。“我经过考察,发现当时平壤没有冷饮机,他们做冷饮都是用水瓢兑好水和糖,然后放到冰柜冻好了,一格格取出来卖。”对方选址,中方投设备,先后投了60万元,包括一部小货车。

  但是,“我们把机器设备运过去了,他们技术也学会了,眼看可以投产了,就开始让我们走。一开始我去的时候,顿顿四菜一汤高规格接待,但是到后来见面装不认识。气得我拽住对方的衣领子要打,那也不认。60万元投资就这样打了水漂。”

  王全胜的一个朋友,投了500多万元、25台车到南埔,准备和朝方矿山合作,运输煤炭到山东和上海。但是只拉了2车,“就再也找不到合作方了,投资也没要回来。”

  王全胜说:“他们什么都敢答应你,但是国家批不批则是另外一回事,或者要等很长时间。很多中国企业一头扎进去,血本无归。”

  国际制裁朝鲜之后,国有企业不能向朝鲜投资,中方和朝鲜合作的几乎全是民营企业。但是对朝民间贸易出现纠纷,国际仲裁保护不力,债权债务到头来还要自己负责。另外,市场经济中遵循的游戏规则,在朝鲜也需要时间去适应。

  辽宁社会科学院边疆史地研究所所长吕超,2009年对中朝边境贸易做过调查,发现朝鲜一些贸易会社缺乏商业信用。他说:“目前中朝双方互利合作规模不大,中方企业效益普遍不佳。”

  现在王全胜只敢做服装加工。接到欧美或者日本韩国的订单,发到朝鲜加工。只有加工过来才结算美金,以此规避风险。

  王全胜的办公室里,摆放着朝鲜国旗、上下集的《金正日传》,墙上是朝鲜挂历。说起这个打了多年交道的邻居,他心情复杂。

  “从我的角度观察,和朝鲜做贸易,受国际局势影响太大。比如化工原料、能制造武器的材料,都不让过境。粮食要凭许可证。大的合作趋势,还是利用朝鲜的资源,比如矿业、水产品、药材。但是,朝鲜资源性的东西也是有限的,他们也开始控制,主要是金矿,高品位的很多不让过来,以前木材过来很多,现在几乎没有了。水产品也在限制。”

  浪头舔血

  生意人遭遇的是金钱的风险。而“使唤船的”挣的钱,有时是拿命换来的。

  6月3日深夜,鸭绿江上几声枪声。三名涉嫌越境贸易的丹东居民三死一伤。外交部向朝鲜提出“严正交涉”。很快,朝方做出回应,表示这是一起偶发事件,将严惩肇事者。

  “为什么死人?买卖发生争吵很正常。短斤少两都是常有的事,我们和高丽都互相被骗过。为此交易中发生争执,甚至打斗。当兵的有枪,就开枪了。”于泽铭说,“我们出海的时候,被高丽用枪顶着头的时候多了。”

  当地人介绍,这次出事的船只,船主姓孙,住浪头镇,家里兄弟八个,因排行第二,大家称之为孙老二。孙老二养了3条玻璃钢快艇,和朝鲜走私者换铜已有20年历史。

  这次,孙老二的船有4个人,其中包括一个翻译。当晚和朝鲜走私者约定到对岸收铜。艇是从浪头港附近开过去的。后来记者寻访到这里,发现港口附近有个沙场,岸边还泊着几条大船,一条边防巡逻道通往沿江公路。当地人称,“边贸”拉回的货,都是经这条土路上岸的。

  知情人介绍,当晚,孙老二的快艇行至对岸朝鲜黄金坪附近小岛,浪头渔民称之为“五道岔子”。双方不是第一次交易。交易的物品有铜,也可能包括几件朝鲜李朝的古董。中间发生激烈争执,几名中国人随后上船企图逃走。朝鲜军人向几名中国人乘坐的船只开枪射击,导致3死1伤的结果。“对面能走私的,必须得通过边防军人。有时候军人也直接参与。”于泽铭说。当地也有说法称,是走私船遇上了边防军。

  据当地人说,事后孙老二已经向死者每人支付了26万元。“去年老孙家出了两次事。一次是这边人喝多了,和高丽做生意的时候吵起来了,拿东西打人,让高丽扫了一梭子,死了3个人。另一场是换铜的时候船被海里的冰撞漏了,三个人游泳到对岸被冻死了。去年他们一共死了6个。加上今年3个,一共9个。” 于泽铭说。

  6月15日,于泽铭说:“昨天也差点开枪。我看到高丽艇在红山岛抓了好几条中国艇。东港刘军(音)的艇被抓住了,最后听说给了6万元钱的货,才把艇赎回来。”如果没有“傍艇”, 中方船只不能随便停靠在朝方岛屿,那些岛上看起来没人,一旦靠岸,就有当兵的下来,都在射程之内。

  在浪头镇北安民村,记者寻访到一名当地渔民栾久武。51岁的栾久武左胳膊上有一个枪眼。栾说,2003年6月,他随船到朝鲜海域易货,“我们开到了高丽的心脏海域,在嘎岛(音)那边,里面货多,偷偷进去,被发现了,对方就想抢艇。我们跑了没被抓住,他们追不上,我们的艇快。当时我们6个人。对方扫了一梭子,是54步枪,艇就开走了。我们的朝鲜翻译还被扣在对方船上,跳水了,被对方救上来,后来放回来了。”

  栾久武的胳膊被打断,留下了一个窟窿。他自认倒霉。“到人家的地方去,就属于越境。也没有‘傍艇’,开枪很正常。”后来他一直告到省里,船主才赔了他1.8万元。

  栾久武说,他弟弟栾久先也跑“边贸”,2003年和对岸在海上交易,等到两只船刚固定绑在一起,斜刺里又冲出一只朝鲜船,什么标志也没有,上来就打,用4棱的木棍打得栾久先头破血流,嘴被打成了3瓣,胳膊、腿全部骨折。然后把货物抢劫一空,船上值钱的机器零件全部拆走,然后用衣服蒙住头塞进船舱,想杀人灭口。结果栾久先在海上漂流了3天3夜,侥幸被其他渔船搭救。

  栾久武说,“什么情况最危险?一般情况下,我正常搞‘边贸’搞了一年,什么摩擦没有,最后几下买卖,对方使坏心眼子,他们不想干了,就让你下次带多少多少东西,最后抢你一下。这种情况最容易出事。”

  46岁的栾久先“使唤船”20年,从5次大事故中逃生,最终仍没能逃脱死神的召唤。

  2009年8月22日晚,栾久先帮本村一万姓艇主出海,到朝鲜做“边贸”。快艇刚出安民港,在鸭绿江与从朝鲜一侧回来的另一艘快艇相撞。4人遇难。事后艇主只承认是船只“空载漂走搁浅”,否认出海走私导致事故。

  栾久先的儿子、23岁的栾溱洋向记者描述当时的惨状:“艇长眉毛之上都被螺旋桨削没了,朝鲜翻译肚子上豁开了一道口,我父亲坐在船尾直接飞入水中,溺水而亡。” 因为和船老板的赔偿谈不拢,栾久先的尸体,至今还存放在殡仪馆里。

  进退之间

  白天的丹东很美丽。滨江路上,朝文餐馆、韩国KTV歌厅随处可见。几个胸别金日成像章的朝鲜人匆匆经过。午间,朝鲜人开设的高丽饭店里,平壤来的女服务员正在观看世界杯巴西和科特迪瓦的比赛录像。她们兴奋地说:“卡卡,卡卡”。

  饭店一旁就是曾经炮火纷飞的中朝友谊大桥。如今这是中国对朝最大贸易口岸,占到中国对朝鲜贸易的70%以上。

  今年10月,王全胜和朝鲜人的服装加工生意将会开工。“为什么到朝鲜做?因为中国的价格下不来,到朝鲜才有利润。”同样一件衣服,中国人工费10元,朝鲜只需不到6元,扣去加工费1元,还和中国差3元钱。”王全胜去过无数次朝鲜,朝鲜人收入不高,但是给他留下了纪律性强、吃苦耐劳的印象。

  而张彬,仍在为停工的挖沙船不停游说。鸭绿江新桥10月开工的消息,包括黄金坪等岛屿的开发,成为丹东商人时常谈论的话题。商人们坚信,朝鲜也许是最值得赌上一把的市场。

  鸭绿江枪声之后,风声紧了一阵。也仅仅停了几天,于泽铭的“边贸”又上路了。一条艇旺季可赚40多万、淡季也有10多万的利润,不能耽误。“去年,高老二的一条艇挣了128万,在东港数一数二。少的也有六七十万。”作为艇长的于泽铭,半年挣了7万。

  他想过洗手不干。北安民村位于开发区,开发商看中了这里的土地。不久现代化的高楼将覆盖农田。为占地的事,村民正在和政府交涉。栾溱洋说,他对补偿标准不满意,“一亩地才赔3万多,村里还要扣几千。将来没了地,我们依靠什么?难道还是做‘边贸’?”

  安民道是条土路,拐了一个弯,通向安民码头。左边是鸭绿江的最下游,右边是宽阔的黄海。一辆卡车上,装载了满满一车粮食。一艘奔向朝鲜的快艇又将出海。(文中涉及的货币数目,如无特别注明,均以人民币为单位)

  中朝贸易数字

  1982年

  因“文革”而搁浅12年的中朝边贸会谈重启。第一单生意是中国用150吨食用油换取210吨明太鱼。此后的大部分生意都是中方用油交换朝方的海产品。

  1996年

  朝鲜发生大饥荒,咸镜北道和两江道有民众悄悄收集铜、铝以及镍等废旧金属,跟中方交换食品,一般是1公斤废金属换取1公斤中国大米。最为兴盛的时候,会有100多艘贸易船在进行这种“米金”交易。

  2004年

  朝鲜吸引外资总额5900万美元中,来自中国的投资达到5000万美元,占85%。2004年进入朝鲜的外国企业约300家,其中40%是中国企业。

  2005年

  中国与朝鲜的双边贸易在2005年增长14%。朝鲜从中国进口了10亿多美元的商品,包括石油和玉米,向中国出口了5亿美元的商品,主要是煤炭和铁矿石。

  2009年

  据中国海关2009年的统计显示,中朝全年的贸易额为27亿美元。在丹东活跃着3000多名朝鲜贸易人员和劳动者,同时还有近4万名中国公民在丹东从事与边贸有关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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