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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3月01日17:38  廉政瞭望

  归途

  文_柒月

  纠结的春晚

  这是我记事以来过的第一个没有春晚的除夕夜。

  从前,总是一大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准点锁定CCTV1,无一缺席。过年的风俗逐年简化,然而春晚却始终是比守岁、放鞭炮更不可或缺的节目。

  春晚之于我,像是一幕幕打上时光印记的连环影像,见证了每一次的除旧迎新,见证了许多微妙而不可逆转的变化。尽管,我并不太欣赏这盛大的热闹。

  小品相声中越来越捉襟见肘的甩包袱,缺乏新意总靠明星撑场的歌舞表演,无聊的时候再上点杂耍和戏法。这就是我对春晚的全部印象。

  但我的大家庭一直在坚定不移地捧着它的场,直至这个大家庭在不知不觉中肢解成了几个小家庭。春晚从保留节目的地位降至可选择项目之一,在看与不看中挣扎着看了几年之后,我终于弃之。

  三十晚上,朋友发来短信,抱怨今年春晚又创难看之新高,但为了照顾长辈的情绪和过节的氛围,必须坚守阵地。接着他又问及我这边的情况。我得意地回复他:“家中只三人,繁文缛节,尽可省矣。”

  他先回复了一个“咦”,然后回道:“倒不像过节了。”

  一时我有点百感交集。从前我不爱看春晚,却“迫于形势”不得不看,从前我抱怨过年“手续”太多,认为那都是一些形式主义;现在我可以轻易地摆脱这些了,但预期的痛快并未到来。

  春晚图的本来就是热闹,不论好看与否,它都仍然在并将继续取悦绝大多数的国民和家庭。我之所以不想在除夕夜看春晚,恰是因为我在逃避已经不在的,属于大家庭的热闹。我的潜意识里,无限地抵触着一个事实:在时光的消磨中,我的家族不再相亲,我的家人四散开去。我害怕在春晚的零点钟声响起时,看不到那些熟悉的脸。

  令人纠结的,并不是春晚的鸡肋,而是春晚的背后,隐藏了无数家庭的亲疏与悲欢。这台五光十色的盛会,会让在热闹中的人们更欢欣鼓舞,也会让在冷清中的人们更唏嘘感慨。

  故乡的“乡”

  我心目中的故乡,需要从省份细化到市县,再从市县细化到乡镇。只有离泥土最近的地方,才是故乡。

  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回来这里,这座临江的小镇却仍大致保持着我记忆中的模样。也许因为远离快速发展地区,周边也没有带动产业,致使小镇在风貌上变化甚微。但我私心里却颇感欣慰:我心中的故乡,得以保留。

  这次回去,是为了清理旧时住所的一些杂物。我翻出一整箱从小搜集的各式书籍,一边拖到院子里去晾晒,一边感叹着还是老家好,在城里哪有这么大的院子给我晒书,寸土寸金的思维模式让清新的土地都变了味。

  午后我跑到熟悉的山头晃荡了一圈,找出了小时候偷挖红薯的那块田,找到了从前跟伙伴一起疯跑的山间小路,就连曾无数次刮破我风筝的那棵大树都还在原来的地方。

  而我的伙伴们,却都不在了;如此可爱的故乡,仍留不住爱它的人。童年时的玩伴,多是父亲同事的孩子,住在一个大院里,俨然一家人。

  大约从十年前开始,频繁的迁徙开始盛行,在城里购置房产从新鲜变成了趋势,熟悉的邻居渐次搬离,成功地从乡下人变成了城里人或城乡结合部人,到今天这个曾经热络而喧哗的大院只剩下寥寥几户人家。而我们也开始逐渐习惯于与陌生淡漠的面孔为邻,从过去能够细数每家每户的家长里短,到如今把楼上楼下对面隔壁统统整齐划一地称作邻居。当然,我和我的家人也是这庞大队伍中的一员。

  我问自己,我们这样毫不犹豫地逃离故乡,真的是因为向往高度的发达和城市的便捷吗?这其中,有一部分人为谋求发展而出去闯荡,有一部分人跟随别人的步伐也出去了,还有更多的人,在快速的城市对乡村的侵袭中,被逼迫着远离故土。

  小时候看小说《飘》,女主人公斯嘉丽的父亲告诉她土地是世上唯一真实的东西,而她也总是在受挫和孤独的时候回到塔拉庄园,从故乡的土地中获得力量。那时候我还不太懂这样的描述,因为当时所向往的还是外面的世界;而当我知晓了外面的世界,才发现水泥路和钢筋墙,永不可代替湿润柔软的土地所构成的故乡印象。

  故乡的“乡”还在,回不去的只是我们。

  那些故事

  今年是外公过世后的第四个年头,我却是第一次来到坟头扫墓。外公生前坚持要葬在偏远的老家,说是故意不让我们常去看他,叨扰他的清静。这一次,三代人都出动了,场面显得有些隆重。

  外公在世的时候,很有大家长的派头,家中诸事都会亲力亲为,上下打点无一遗漏。所以那个时候,逢年过节一家人是不能不聚的。外婆的家庭观念没这么浓重,但却做得一手非常好吃的菜,所以我们有时候即便有点厌烦外公的管束,仍然很乐意去吃这顿丰盛的年夜饭。

  后来外公的身体渐渐不济,没有精力再来顾及这些琐碎的家庭事务。外婆信了佛,改吃长素,并且不愿杀生,我们从此没了口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范围的团聚变成了小范围的自娱自乐,而外公过世以后,整个大家庭再也没有全员齐全地过一次年。

  我一直很喜欢听妈妈讲她童年的故事。这些故事里,有关于她和她的姐妹如何相互掩护地偷吃外公藏在斗柜里的花生,有关于她和我的姨妈们从小就分工做家务的事儿,当然她们也会在过年的时候为了能率先穿上新衣服而闹别扭。

  妈妈讲的故事,其实都是上一代人最普遍的幼年记忆,但对我来说却是新鲜的,甚至是充满趣味的,大概因为我们这一代从出生起就是孤独的。

  高中的时候,我寄住在姨妈家里。这段寄住时光给我留下的最深印象便是我和表弟种种不愉快的相处经历。两个人从永无休止的争吵,最后演化为表弟扬言要拿菜刀砍人,我一气之下夺门而出再也不愿意回去。大人们也因此多少生出了嫌隙,连见面的寒暄都多了几分客套。

  我想外公当初说不想我们扰了他的清净,大概是因为不愿看到这个大家庭的分崩离析,或者说,形未散而神已散。但我始终认为,我们这一代人,其实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自私和淡漠,只是因为成长得太孤独,所以不知该如何去接纳和维护亲情。

  托外公的福,我和表弟阔别多年后有了这次会面。我原本设想过的见面时的尴尬居然没有发生,我劈头问了他一句,还拿菜刀砍人不?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继而端出他的厚脸皮:“大姐,陈年旧事还提什么啊。现在你要欺负我,外公可正看着呐!”

  既是亲人,便没有不可泯灭的恩怨。既是亲人,埋藏在彼此心底从未消亡的亲情,总会在经年中渐渐回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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