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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员12年力推贫困地区义务教育终见正果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3月10日03:22 中国青年报

  本报记者 谢湘 狄多华

  “这很好,这很好!”出席两会的全国政协常委陈益群,谈到《义务教育法》修订草案对义务教育经费保障问题明确作出了新规定,连用两个“很好”表示肯定。“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过去农村义务教育经费的投入以乡镇为主,真是农村教育农民办,前几年又提以县为主,现在明确以省为主统筹,责任比较容易落实。”陈益群说,《义务教育法》实施
了20年,这次是首次对经费保障机制、均衡发展等方面作出修订,“全国政协尤其是政协教科文卫体委员会功不可没”。

  全国政协教科文卫体委员会办公室副主任张文珊对此注解说:“自从1993年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发《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以下简称《纲要》),提出要在20世纪末,全国基本普及义务教育,基本扫除青壮年文盲的‘两基’规划后,包括钱伟长、丁石孙、周铁农等在内的近百名全国政协教科文卫体的委员们,便开始了对西部贫困地区义务教育不间断的调研、呼吁。从八届委员到九届、十届,委员们一气坚持了12年。”

  “忘不了撅着屁股写字的孩子们”

  拿过厚厚一本调研文集,亲自参与其中的教科文卫体委员会助理巡视员袁敏有些动情:“这种实地调查,和在办公室里听到和看到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1993年第一次赴甘肃、青海调研,曾是北师大留任教师的袁敏就深切感到“看到的实际情况距离《纲要》的要求实在太大了,如果中央没有特殊政策扶持,这些地方要实现《纲要》提出的目标基本是不可能的。”

  袁敏还清楚地记得,不少地方教室破烂不堪,有的学校用砖头支起石板当课桌,没有凳子的孩子就撅着屁股趴在上面写字。一次石板断裂,一名八九岁的男生被砸成重伤。“当地放的幻灯片反映了教育真实的现状,大家看了都偷偷地掉眼泪。就连见多识广的北大老校长丁石孙都说,“没想到解放这么多年了,还有这么穷的地方。”

  相似的记忆,陈益群也留存在脑海里:“1994年我们到贵州一所因援建改造得不错的学校,见门口有一个衣服很破旧、袖子上还打着补丁的人站在那里,我说,‘去叫你们校长来’,他回答说,‘我就是’。我很伤心。一个穿得像叫化子一样的人竟然就是校长。后来我才知道,就是这位校长,在十几个孩子交不起学费的时候,卖了家中的一头耕牛,用卖牛的五六百元钱,为孩子们交了学费。问他为什么这样,他说,如果不把学生找回来,班级就没有了,学校也就没有了。”“他们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支撑着贫困地区农村义务教育。可有些地方自《纲要》提出后,采取了不切实际的大跃进做法,群众批评说,教育规划是层层加码,教育检查是层层掺水,我们必须把真实的情况反映出来。”参与调研的委员认识高度一致。

  “这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袁敏回忆说,为了得到真实的第一手的资料,委员们真可谓跋山涉水,不辞辛劳。“80多岁的钱伟长副主席不止一次亲临贵州麻山地区调研。1994年,60多岁的丁石孙先生,在去贵州调研时已患有轻度脑血栓,可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起,依然带头走在地无三分平的山路上,坚持了解真实情况。有一天中午,无法回驻地用餐,他便和大家一起坐在半山坡上啃起了馒头,下饭菜只有青辣椒末和酱豆腐。他总说,不了解贫困地区,就不了解中国国情。”

  当时丁石孙先生担任全国政协教育文化委员会副主任,他明确提出国家应该要像建设三峡工程一样,对贫困地区的义务教育给予强有力的支持。“我们要呼吁,我们要建议,这是我们的责任。”

  1993年、1994年、1995年,全国政协教科文卫体委员会在组织委员连续3年对甘肃、青海、贵州、内蒙古的义务教育情况做深入调研后,相继拿出真实的报告和具有前瞻性的建议。

  循着政协委员走过的足迹,记者发现,早在1993年8月形成的《关于甘肃青海实施义务教育情况的调查报告》中,便有这样的记录:两省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困难十分突出,若不采取特殊措施,“两基”目标根本无法实现。贵州的调研之后,委员们清醒地看到:基础教育实施“地方负责、分级管理”后,责任层层下放,贫困地区县乡财政十分薄弱,承担不起实施义务教育责任的重担。内蒙古的调研则有“国家制定的有关教育经费的法规、政策尚未完全落实,经费矛盾日渐突出”的实录。

  相继形成的调研报告,以全国政协办公厅的名义呈送中共中央、国务院时,既真实反映了贫困地区义务教育的实际状况,也极具前瞻性地提出“应将贫困地区普及义务教育工作列入国家重点工程,要进行农村教育改革,‘扶贫’与‘扶教’必须一起抓”等建议。

  之后在对广西、云南等地的调研中,面对一些地方不切实际的规划,委员们深切感到“要充分认识我国农村普及义务教育工作的长期性、艰巨性、重要性和紧迫性”,为此在1999年党中央、国务院召开第三次全国教育工作会议前夕,全国政协教科文卫体委员会拿出《关于继续加强我国贫困地区普及义务教育的建议》,专报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李岚清同志。呼吁中央在部署新的教育发展规划时,应将义务教育作为教育事业发展的“重中之重”,继续加大国家对贫困地区义务教育扶持的力度,进一步明确并强化中央及各级政府在实施《义务教育法》中的责任。

  2002年政协第九届全国常委会第十八次会议召开之际,政协教科文卫体委员会组织专门的课题组,写出《关于我国义务教育中的几个问题及建议》,提交常委会讨论。在这份建议中,教科文卫体委员会对农村税费改革后义务教育出现的新问题等作了如实反映,并首次提出“采取强有力措施而不是按部就班地推进贫困地区的‘普九’工作。”

  时任教科文卫体委员会副主任的王明达在给政协九届常委会的专题汇报中,观点明确:“九年义务教育的根本问题,是国家宏观投资政策把义务教育摆在什么位置、如何用国家财政来支持和保证义务教育的发展问题。”

  “我们只是在帮助中央下决心”

  陈益群、袁敏相继介绍说,2002年后,随着全国“普九”的基本实现,委员们开始把关注的重点转向“两基”攻坚的落实和贫困地区义务教育投入保障机制的落实上。

  “建言献策需要现实的基础。最好的建议应该关注群众迫切需要,而国家又有能力解决的问题。”张文珊深有感触地说,真知灼见比勤勉执著更重要。

  陈益群对此认识一致:“随着经济的快速发展,国家有能力加大投入来解决贫困地区的义务教育问题,我们就要不失时机地呼吁。”

  这位担任过“民进”中央秘书长、九届全国政协教科文卫体委员会副主任的老委员,高兴看到国家如期在西部贫困地区实施“两免一补”政策,并要在未来5年拨出2180亿元作为农村义务教育经费。“其实中央对此早有考虑,我们只是发挥政协的优势,帮助中央下决心而已。”不止一位政协委员说出了这样的心里话。

  已离任的全国政协九届教科文卫体委员会副主任王明达语气平和:“20年来,政府本身也在不断总结,各方面都做了大量工作,

科学发展观的确立,像义务教育是政府的责任、教育需要均衡发展等一些正确的观念逐渐被政府所接受,政协起到了一些推动作用。”

  对此,陈益群委员态度诚恳:“政协教科文卫体委员会在贫困地区义务教育的推动上功不可没,但并不是所有的建议和思路都是政协提出,包括教育部门、媒体不断的关注呼吁,加上国家经济的发展壮大,科学发展观的确立,问题到了该解决也可以解决的时候了。我们不过是发挥政协优势,帮助中央下决心。作为个人,则只是履行了一个政协委员参政议政的作用。”

  本报北京3月9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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