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早报：日本迷失外交战略

　　文 金嬴责任编辑 魏英杰 刘景 单雪菱

　　近年来，日本的外交战略基本有三：维持及发展日美关系；确保在东亚的主导权；增加在国际社会中的影响力。从结构功能的角度，前二者如同鸟之双翼，后者如同鸟之身躯。双翼若配合默契，身躯即可借力扶摇直上；双翼若平衡不好，身躯纵然百般努力，也终将无缘青云。

　　在2005年岁末，盘点现状，人们就会发现，除了日美同盟取得些许所谓的“一体化”进展，日本的东亚外交和联合国外交皆收成甚微。三项战略有两项落空，不能不说是一种惨败。

　　日本外交败在何处？笔者认为，归根到底败在战术。从目标设定上看，三项战略本身并无问题，若均能实现，日本的国家利益可达到最大化。但战略再好，也要靠有效的战术去完成。如果战术不到位乃至有误，再完美的战略目标最后也会落空。日本外交的根本症结即在于此。

　　冷战结束至今，日本也很想借“时代的纷乱”，加强自己的独立自主意识，开创新型外交。但问题是，15年来，日本始终没有找到一个与战略目标一致且切实可行的战术。这期间大致可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1991年至2001年的战术不到位时期，第二阶段是2001年至今的战术错误时期。

　　前10年，由于世界局势处于双极体制解体之后的“余震期”，在面对一系列变化，如第一次海湾战争、朝鲜导弹过境、台海

　　这反映在对华外交上，即表现为一种左右不定：1997年，日美签署新防卫合作指针，虽措辞遮掩但直指中国；1998年，美国轰炸我驻南使馆，中美关系落入低谷，日本却又“挺身而出”为两国说和。这种“既对立又友好”的矛盾姿态，从根本上讲是世界处于新体制磨合期的大势使然。但总体上，这一时期日本的外交战术虽不明确、不到位，却也没有背离本国的外交战略。

　　然而，自2001年以来，日本的外交战术开始出现明显变化。小泉纯一郎上台后，日本一改以往的左右不定，转为全方位地“拥抱美国”，希望借美国一点实现全局突破。在双边关系上，最典型的事例就是强硬的对朝政策及对华政策。2002年9月，小泉突访朝鲜，希望为实现两国关系正常化铺路，但当美国表明对朝鲜核开发问题的担忧后，小泉又迅速与美达成协议，开始向朝施压。这种强硬态度始终贯穿于几轮

　　对华方面，小泉之所以不顾中国的严正抗议，强硬地坚持参拜靖国神社，根本上也是由于感到有美国撑腰，有日美同盟壮胆。正因为觉得参拜造成的外交损失可以从强化对美关系中补回来，小泉才会避而不听中方的声音，并在多种场合表示“日中关系并无大碍”。而在多边关系上，无论是呼吁邀美加入东亚共同体的“张罗”，还是“入常”失败后依然拜托美国的“执着”，日本凡事皆以美为重，大有离开美国日本外交就难以经营之势。

　　但是，一点突破式的“拥抱美国”战术带给日本的，却是在亚洲的日益孤立与国际影响力的不断下降。在这种错误战术的指导下，不但日本战后确立的“以联合国为中心”、“协调西方”、“做亚洲一员”的外交三原则几乎全部遭到破坏，日本在东方与西方、盟国与邻国之间的平衡也悉数丧失。由此观之，日本往昔设想的美好战略难免要多半落空。

　　目前，还有一个不能不注意的倾向是，近来在小泉之流“一错再错”的行为推动下，日本的外交战术已开始对其外交战略产生反作用，即对美倚重的战术大有升至战略层面之势。如果今后这种战术“反串”战略的状态长期持续，可以想见，日本势必会陷入一种战略战术不分、目标手段不明的混乱状态，甚至于最终发展到迷失外交战略的地步。

　　而从世界和平与合作的发展大局考虑，无论是以混乱的、依赖单极的外交方式应对多极体制，还是以“无战略”的状态在国际社会中漂流，日本的外交前景都难以令人乐观。因此从这点来讲，小泉对于日本可谓贻害深远。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