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无声胜有声

　　A1中国国家赛车队参加2005~2006第一个赛季总成绩列25支国家队第22位，作为车迷翘首企盼的国家队，这样的名次仅以我们国家赛车基础薄弱、车队缺乏经验、需要时间锻炼队伍等理由是不能自圆其说的，更无法满足全国广大车迷的期望。从A1中国队自身发展角度讲也需要取得好成绩，中国车迷当然期望看到自己的同胞站在国际领奖台上。新赛季即将开始，两种愿望汇成一个焦点——谁能代表A1中国队赛出好成绩？这名车手在哪里？

　　选择唯一

　　熟悉中国赛车运动的人们心里明白，A1中国车队建立之初，作为第一车手的江腾一功不可没，他在首个赛季的拼搏，以一个第五名的好成绩使A1中国队完成了零的突破。队友马青骅悟性强、提高很快，但不足之处是缺乏实战经验，他被A1中国队确定为重点培养对象。从上个赛季表现来看，A1中国队本赛季要想提高成绩，在短期不能培养出高水平车手情况下，只能挖掘现有车手潜力。除江腾一和马青骅以外，有资格跑A1中国队赛车的还有大陆车手程丛夫、刘洋、王超，香港车手李英健、詹家图、陈少权，澳门车手张路明，台湾车手林帛亨，荷兰籍华裔车手董荷斌。这九人当中，综合各种信息对比，已在英国雷诺方程式参赛三年的中国北京籍车手程丛夫，和目前参加德国三级方程式比赛的荷兰籍华裔车手董荷斌水平最高。圈定两人的理由有两点：其一，都驾驶过F1赛车，能力超群；其二，本赛季在国际赛场成绩优异。

　　程丛夫曾签约著名的迈凯轮车队，不仅多次坐入高达350公里/小时的F1风洞测试舱，而且2004年9月5日与雷克南一起出席捷克布尔诺赛道的F1试车，他驾驶迈凯轮MP-17赛车一路狂飚，受到数万车迷热烈欢迎。董荷斌获得驾驶F1的资格，是他参赛亚洲宝马方程式取得年度总冠军，宝马汽车公司承诺的奖励。同是2004年，12月初在西班牙赫雷斯赛道，在威廉姆斯F1车队原班人马“伺候”下，董荷斌体验近三小时驾驶FW-24的经历。

　　2006年，这两位年轻车手各自在赛车事业中逐渐走向成熟。程丛夫从去年英国雷诺方程式总成绩第11名一跃为目前的总成绩暂列第三位。董荷斌更是如日中天，目前总成绩遥遥领先于其他车手20多分，成为德国三级方程式2006年度总冠军最有力的争夺者！虽然程、董两者无从对比孰强孰弱，但从英国雷诺方程式向F1运动直接输入过皮佐尼亚、雷克南、汉密尔顿等赛车名将来看，其车手水准相对较高。

　　被选择的A1中国车队车手还必须符合另一个条件，持有中华人民共和国护照。无奈董荷斌现持荷兰护照。于是，A1中国队总裁刘煜只有唯一选择，他只身前往英伦探营，一定要将众人口中流传得神乎其神的程丛夫看个究竟。刘煜不虚此行，他不但亲眼见到一位朝气蓬勃、认真努力的年轻中国车手职业风范，还从英国赛车界听到一句忠告：“只有FRANKIECHEN可以对我们构成威胁！”

　　胸怀大志的刘煜回国后即向中国汽车运动联合会提出申请，由中汽联批准程丛夫出席八月初在英国斯奈特顿赛场举行的A1世界杯大奖赛，2006~2007赛季参赛新手试车活动。刘煜心中在设想完成一个前所未有的计划——11月5日北京举行A1街道赛，作为北京籍车手程丛夫如有良好表现，将使该计划不仅在中国赛车界、乃至世界车坛形成一个耀眼的亮点。而此时程丛夫也在寻求下赛季发展的机会，双方一拍即合，中国赛车运动的精彩篇章即将抒写。

　　久经欧洲赛场的程丛夫不负众望，一出车便取得最快圈速，并一直保持到试车结束。但此次斯奈特顿试车仅有黎巴嫩、爱尔兰和中国三支车队新手参加，不足以衡量程丛夫在A1世界杯比赛的真实水平。于是，刘煜再次建议，经中汽联审批决定，让程丛夫代表A1中国队出战8月30至31日，在英国银石举行的A1世界杯大奖赛2006~2007季第一次官方试车，刘煜的目的非常明显，就是要从这次试车揭开“程丛夫赛车水平”之谜。

　　惊喜无声

　　不知什么原因，在银石A1总部装配车间，中国队先于其他所有车队早早将红色龙赛车装配完毕等待启运，这是个好兆头！难道因为程丛夫的到来使曾经疲惫不堪的车队技师们产生新的希望？

　　程丛夫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如同在自己供职的英国雷诺方程式MANOR车队一样的习惯，静悄悄走进A1中国队维修间，将自己的物品整齐地放在一角，开始进行准备活动。第一天任务不多，试穿赛服、调整座椅、与车队经理讨论未来两天的试车计划。看见他一脸轻松的样子，我问：“你自己感觉这次成绩将会怎样？”“能进前六名吧！”他利落地答道，语气依然坚定，就像我一年前在迈凯轮车队总部采访他时的回答一样。但我心里却为这句话捏把汗：这小子会不会年轻气盛将自己估计过高？私下里询问A1中国车队技师们，他们认为程丛夫这次测试的水平大概处在第十名上下。

　　参加这次官方试车的共有20个国家赛车队，包括上个赛季几支强队，冠军法国、亚军瑞士、第三名英国以及新西兰、马来西亚、巴西、爱尔兰、荷兰、加拿大车队等悉数到场。车手一共50名，部分国家参加测试的多达5人。A1组织者特意将试车场地选择具有悠久历史的银石赛道，这里既是F1的发源地也是A1总部所在地。测试距离为3.62公里，是银石赛道的一半，另一半据说同时租为他用。时间安排每天10点至13点和14点至17点两节各三小时，两天共四节12小时。A1中国队为程丛夫制定了周密的试车计划，第一节适应A1赛车，第二节冲击最好成绩，第三节模拟排位赛，最后一节模拟正式比赛。

　　对于程丛夫来讲这是一次检验他赛车技术能力和水平的关键之役。自从被迈凯轮车队选中成为其培养车手那时起，一个即将成为中国“F1车手”的光环就套在他头上。上海举办两年F1赛事之后，人们开始明白，中国要培养出F1车手还是很遥远的事情，那么也难怪远在英伦仍旧潜心磨练赛车技能的程丛夫，被国内烽火连天的CCC、CRC和越野赛的热潮而淹没，国人渐渐忘记了为方程式赛车远在他乡奋斗的这个年轻人。但是，几次在英国采访和观看他参加英国雷诺方程式比赛留下的印象，让我相信程丛夫在进步，而且处在他赛车生涯成长的高峰期，一旦具备适宜时机，就能表现出他的才华。

　　分秒必争

　　一部部赛车怒吼着急促地驶向赛道，A1世界杯大奖赛新的赛季就此拉开序幕。此时，A1中国队维修间里依然寂静，程丛夫和车队技师们目送赛道上飞驰而过的赛车，观察各支车队动向。站在一旁观战的我心脏加速跳动，眼看一场自己同胞与十几个国家车手真刀真枪的战役就要打响了。

　　10点14分42秒红色龙战车驶出维修间，奔向久已渴望的战场。

　　按照规律，程丛夫仅驾驶第一圈便返回维修区接受技师验车检查。在更换座椅、改装加工左侧目镜之后，程丛夫再次进入座舱。10点35分红色赛车第二次驶向赛道。随着红色赛车一次又一次滑过眼前，维修间里的人们都跑到赛道边上密切关注监视器的数字变化。10点40分，程丛夫列第15位，此后一段时间每一圈的位置在12和15位之间转换。根据我的观察经验，听引擎闷闷的而不是高昂凄厉的声音就知道转速没有提到极限，从尾部观察赛车通过一号弯道，快车有明显向左侧移加速抖动动作，而慢车则无。程丛夫的红色龙车即是平顺的一滑而过。难道他就这两下子？失望而紧张的情绪引起我腹痛。

　　10点45分中国队以1′12″650上升到第10位，10点46分又提升一位名列第9。再跑三圈程丛夫居然以1′12″450上升到第七位。此时处在第一位的德国队成绩是1′11″431，程丛夫与之相差1秒多。三公里距离时间相差一秒多可是不小差距！

　　毕竟程丛夫是位有经验的车手，他回到维修区后面的工作间，向数据工程师请教。在热烈讨论中，Jon以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数据向他解释：A1赛车比雷诺赛车底盘低而且车体重量大，马力强劲速度更快，刹车踏板硬。这样的情况下通过弯道前一定要找准刹车点，狠踩下刹车踏板一脚到底；抬脚要加以控制，稳定柔和用力避免失去速度。程丛夫咬着下唇低头不语，他在思索着……

　　12点53分，距离第一节结束仅7分钟，车队快速为红色战车换上四条新干胎，程丛夫也做好冲击最好成绩的准备，岂料赛车刚刚驶上赛道，裁判就摇起红旗，因加拿大赛车出现事故，发出停车指令。非常遗憾，一次全力准备好的冲刺机会丧失了。第一节试车结束时，程丛夫的最好成绩列第九名。

　　完成第一节测试，全队上下松了口气，程丛夫已经超出预定指标，下一步测试将发掘程丛夫的潜力。令人可喜的是第二节测试跑到14点43分20秒的时候，程丛夫以1′11″614的成绩上升到第一位！尽管这一成绩在第一位置仅保持了17分钟，却是中国车手在世界汽车大赛中与各国车手较量未曾出现过的上乘表现，足以说明程丛夫具备与其他高手拼争前列名次的实力。正因为此，中国车队维修区顿时吸引来A1赛事组织四位官员，询问中国车队车手情况，各国记者也前来采访，纷纷请程丛夫着赛服举头盔拍摄照片。

　　第二节结束时程丛夫将自己的最好成绩提高到第7名，第三节再次提高到第5名。

　　最精彩要数第四节测试，车队要求程丛夫模拟跑完一个A1正赛赛程。车队技师非常清楚，程丛夫在英国雷诺方程式的比赛为15圈，而A1一个小时的正式比赛多达50圈以上，模拟比赛连续跑50圈是对程丛夫的严峻考验。当其他车队多名车手仍“自相残杀”，轮流为争夺正选位置冲击成绩的当儿，程丛夫却在赛道上一圈又一圈疾速行驶，他以高质量完成了又一项极限测试，这样的安排不能不让人佩服车队工程师的精妙计划！

　　根据赛会提供的资料对程丛夫第四节做分析，更能说明程丛夫实战中表现出来的潜力。资料中有一张综合第三节和第四节成绩并列出总成绩表，在这张表格当中程丛夫名列第5位。（见表1）

　　从上述统计表可以清楚看出，程丛夫第四节与其他车手相比较，连续行驶时间最长、强度最大、用时最短，中途回站仅为一次，而且还是因现场事故所致。最有说服力的成果表现在程丛夫连续测试的最后阶段。从第2圈到第44圈他的单圈速度一直保持在1′13″1至1′13″9之间。到了第45圈出现第一计时段最好成绩；49圈出现第二计时段最好成绩；测试结束前的最后一圈第50圈，出现第三计时段和全程最好成绩。从第45圈开始到第50圈，他连续跑出6个1′12″多的圈速，这一现象说明程丛夫具备优秀车手最重要的两个素质：一，比赛进行到后半程，赛车油量减少、车体重量减轻、轮胎质量下降、抓地力减弱时，仍能保持稳定驾车技术提高车速；二，在比赛最后关键时刻仍具备超车和冲刺能力。

　　未知结局

　　截至发稿，未知A1中国车队是否与程丛夫正式签署参赛2006~2007赛季A1世界杯大奖赛车手协议书。通过这次测试我认为程丛夫加入A1中国车队的几率很大。但是即便协议签署了，程丛夫究竟在A1大奖赛中表现如何仍旧是一个未知数，毕竟他将第一次代表A1中国队参加比赛，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我不可能用自己两天的测试经验与对手一年的参赛经历相比较，如果有机会参赛，前三场比赛对我来说将是十分困难的挑战，但我相信自己的实力！

　　是的，我们希望程丛夫早日加入A1中国车队，让中国国旗飘扬在世界各地赛场上空！

　　专家评语

　　Rob（英）A1中国车队首席工程师

　　程丛夫这两天的表现让我们非常有信心。在新的赛季里中国队能够有突出成绩。我们知道他在英国雷诺方程式参加比赛3年，所以我们与他的配合非常轻松。在上一次Snetterton的试车中我们已经能够感到他的潜力，这两天更加证明了我们的推测。我们在第一天让程丛夫尽力创造最快单圈成绩，由于在两次换好新胎后其它赛车发生事故，令我们失去了创成绩的好机会。根据他的状态，我们认为进入前三名（指本次测试）是没有问题的。第二天全程模仿了A1赛事过程。上午进行排位赛模拟，他用旧轮胎跑了第5名，下午长达60分钟的正赛模拟也证明了他的体质可以完成A1赛事，但上肢力量还需加强。在正式比赛中要求对赛车有精确的控制。他原来所参加的英国雷诺方程式比赛仅仅持续20多分钟，这也是现在对他来说最大的挑战。

　　我想他只有在A1这样的赛车中面对各国赛车高手，才能发挥他最大的潜能，我们会为A1中国队提供最好的技术支持，保证他在新的赛季中为我们大家争得荣誉。

　　Jon（比）A1中国车队数据工程师

　　首先他能够主动配合我进行数据分析，能够迅速理解数据参数，并提出他个人的建议。显然他还有很多要练习，比如刹车，就与他在雷诺方程式的不同。A1的刹车要求力量非常大，而且当速度减慢后要马上逐渐减轻力度，以防止速度过于慢。程丛夫在开始的几圈自己摸索，通过数据图发现没有什么效果后向我请教，并在随后的试车中一度排在首位。我想随着他进一步的练习，以后的成绩会有突破，我们希望看到他在首站的比赛中有优异表现。

　　Mark(英)程丛夫私人教练（原欧洲三级方程式年度冠军）

　　我没想到这里会云集来自F1、GP2、F3、DTM、ChampCar等赛车高手，所以我很高兴能够看到程丛夫在这样高规格的国际赛事中，与这么多各国优秀赛车手同场竞技。

　　他3年多在英国雷诺的竞争中的飞快成长，让我感觉到他在A1中国队将有出色的未来。当我看到他每一圈成绩都在提高，让我回想起他在雷诺方程式比赛中的成长，我期盼着他在荷兰的比赛中给我们更多的惊喜。

　　作者简介

　　于明

　　汽车运动研究者，著名赛车运动摄影师。

　　曾现场采访28场F1和3场A1比赛，对方程式赛车运动有深入的研究。此次专程赴英国银石赛车场采访A1官方试车活动，记录中国职业方程式车手程丛夫在国际赛场上的出色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