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讯羊城晚报特派记者鲁钇山报道：昨日，北京律师李庄涉嫌伪造证据、妨害作证上诉案在重庆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李庄忽然当庭改口，承认自己作了伪证，但表示仍坚持上诉。昨日庭审持续了14个小时，至23时30分结束，今日将继续审理。

　　昨日开庭后，在陈述上诉理由的时间，李庄忽然表示：“我认为一审判决事实清楚，证据确凿，适用法律正确，程序合法。我撤回上诉理由，此前的上诉理由作废，但仍坚持上诉。”李庄的辩护律师陈有西愣了刹那即劝李庄：“你要仔细考虑好，你要知道你这样说的法律后果。”但李庄不为所动。满堂惊诧。

　　公诉人随即询问李庄：“你刚才说承认一审所指控的罪名，那么，你在会见龚刚模时教唆他作刑讯逼供的伪证，这是否属实？”李庄说：“属实。”公诉人问：“你是怎么教唆他的？” 李庄回答：“我就是靠近铁窗，小声地跟他说。” 此后，李庄承认其让龚刚模妻子程琪等人编造事实提供虚假证据的有关情况。他表示，作伪证的目的就是为了欺骗公检法，从而为龚刚模开脱罪责。

　　为了坚持自己伪造证据、妨害作证的说法，李庄甚至与自己的辩护律师展开“辩论”。在法庭举证环节，李庄的辩护律师高子程对一审采信的证据提出了异议：“2009年6月19日至8月15日南川看守所的龚刚模入狱出狱体检表，显示身体健康无伤，是假的。”李庄此时举手示意发言：“我提醒辩护人一下，我认为这份体检表是真的。龚刚模自己跟我说过，南川看守所期间他没有被刑讯逼供。”

　　前期代理龚刚模案、和李庄讨论多次案情的重庆律师吴家友，龚刚模堂弟龚云飞等人也出庭作证，均证实了李庄教唆龚刚模说刑讯逼供、让吴家友贿收买警察一事。不料，就在龚云飞作证完毕、即将离开法庭的时候，李庄突然对着话筒大喊：“对于证人的胡说八道，我表示愤慨！”同时他“嘭”的一拍桌子，猛站了起来。

　　休庭10分钟后，李庄当庭向龚云飞道歉：“我激动了，我表示抱歉，表示抱歉。我现在是介于正常人和神经病之间的。我认罪，但是我不同意证人说的。”他随后又表示：“我有我自己偷拍的三次会见的四段录像，这些录像不是证明别人，就是可以证明我所犯的罪。我会在合适的时候提交法庭。”

　　辩护

　　律师

　　出乎意料 继续作无罪辩护

　　称即使李庄认罪，没有事实证据也不能定罪量刑

　　记者昨天就李庄当庭请求撤销上诉理由一事采访他的辩护律师高子程时，他称李庄的这一举动也出乎自己意料，不过说了三条应对之策：第一、根据刑诉法规定，辩护人的地位是独立的，不管被告人是何意见，辩护人都可以自由决定辩护与否；第二，即使被告人承认自己有罪，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定罪量刑；第三、他和陈有西、刘仁文三位律师的代理工作并未结束，他们将继续为李庄作无罪辩护。

　　另一位辩护律师陈有西则表示，“李庄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说出这番话的”。

　　陈有西告诉记者，“‘李庄称一审事实清楚撤回上诉理由’的报道‘失实’，如果撤回一审上诉理由，怎么还会有今天二审的开庭呢？”

　　陈有西承认李庄在昨日的庭审中确实说过“一审事实清楚，证据确凿，适用法律得当，判定罪名成立”这些话的，但他强调，“这是李庄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这样说的（他进一步指出这个‘不得已’是指李庄是因失望而带有讽刺意味地说这番话的），在法律上，没有事实证据，是不能根据被告的供诉来定罪量刑的。”据《长江日报》、南方网

　　控辩

　　焦点

　　龚刚模有无被刑讯逼供？

　　在庭审中，龚刚模是否被刑讯逼供再次成为控辩双方争论的焦点。龚刚模作为证人出庭称其从未被警方刑讯逼供，高子程和陈有西当庭要求为其“验伤”。

　　随后，高子程与陈有西走下辩护台，查看龚刚模双手，高、陈两人称发现其左右手各有两处伤痕。龚刚模解释说，左手一处伤痕是2009年四五月去海南亚龙湾在沙滩上被刮伤留下的，左手另一处伤痕系长痘自己抠伤；右手两处伤痕其自己也不清楚因何原因造成。

　　庭审中，龚刚模还说其跟李庄首次见面时，李庄就对他说从其笔录中已看出曾被刑讯逼供，李庄讲这些话同时也眼神直视并眨眼暗示他承认被刑讯逼供。龚刚模还称，在某一次会面中，李庄在靠近他二三十厘米距离时对他说“你必须翻供，不然你就死定了”。

　　而据李庄辩护人透露，昨日申请法庭调取李庄与龚刚模三次会见的视听资料及第三次会见的录音录像，但都被法庭驳回了。辩方表示，检察机关至今仍然没有能提供作伪证的证据，而现在提供出来的都缺少说服力。“办案单位一面说没有对李庄会见时的过程拍摄录像，一面又说根据录像显示李庄有眨眼睛的动作。这不是自相矛盾是什么？”据中新社、《长江日报》

　　网友热议

　　李庄案二审，因李庄突然认罪而发生戏剧性的变化，也引发了广大网友的热烈讨论。

　　金羊网网友“半杯可乐”表示，李庄案进行至此，应该可以断定李庄确实犯罪了，“李庄的当庭认罪，无疑将重创律师的整体声望。人们不会忘记，李庄造假案发生之初，顿时在全国律师界掀起一股声援李庄的热潮。不知道当初曾经力挺李庄、武断认为李庄无罪的律师们，面对李庄的当庭认罪有何感想？”

　　不过仍有市民认为，李庄此举恐怕另有目的。网友飞花表示：“李庄不是泛泛之辈，也常不按常理出牌，他承认伪证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恐怕还要看下去才能知道。不要急，好戏刚刚开场呢……”（鲁钇山）

　　■李庄案

　　李庄为北京康达律师事务所合伙人、专职律师，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民商法硕士，执业十余年，曾成功代理多起争议标额巨大、法律关系复杂、具有较大影响的诉讼案件。

　　去年底，康达律师事务所指派李庄、马晓军律师作为龚刚模的辩护律师。为此，龚刚模亲属支付代理费150万元。去年12月13日，经龚刚模主动检举，李庄因涉嫌伪造证据、妨害作证被逮捕。今年1月8日，李庄以伪造证据、妨害作证罪被一审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六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