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宇：许霆案庭审不是超女海选

　　作者：晓宇

　　我们越来越发现，这个社会是一个决不缺乏娱乐精神的社会，再严肃的事情也总产生搞笑的角度。

　　现在对许霆案下结论，百分之百为时尚早。这孩子总是过于天真，像“艳照门”中女艺人阿娇一样“好天真，好傻”，尽管他们做出的事情，很难用天真来概括，但是他们还是如能工巧匠一样高度凝练地概括了，并在各自的领域内，让人实在难以置信，直令世界感到惊讶。

　　2月22日，许霆案在广州中院开庭重审，许霆将自己171次恶意取款的行为表述为：“本意是想把钱全取出来，保护好还给银行”，他说：“我想柜员机里应该没有多少钱，我想取出来交给领导，所以就决定先取出来自己保管好，哪里知道我取啊取啊，钱越取越多，怎么取都取不完……”

　　像这世界有许多花季少女相信超女选秀成为偶像的童话一样，许霆也深信在庭审中成为偶像就能得以轻判，或者无罪。因此他在法的场合，尽力向娱乐的偶像看齐：当审判长要许霆发表辩护意见，他站起身来，前后左右鞠躬，并向旁听庭审者致以答谢：“感谢所有关注我的人们，感谢新闻媒体的关注”。当事人最后陈述时，他说：“我希望通过我的不幸遭遇，能让法律界的专家们制定出更健全的法律，能让银行多为老百姓着想，提高银行的安全度。最后，感谢大家的关注，希望审判长能给予公正的审判。”

　　他之所以站在这里，仅仅是因为法律不健全，仅仅是银行没有为老百姓着想，这些构成了他的“不幸遭遇”。很难相信，这不是精心设计的对白，但人们还没准备好接受这些辩护理由。虽然在许霆因ATM机出错而恶意取款一案中，人们遭遇法律的困惑，遭遇人性的困惑，却并不代表许霆的行为就此合法，也不代表人们就此认同许霆的行为。严肃地说，大多数的人只是认为——许霆所犯下的错误与可能付出的代价(无期徒刑)极不相称。在这个人的权利逐渐苏醒并备受关注的时代，大多数人的理解是：法律必须尊重人权，法律必须在相当程度上宽容人性的弱点。

　　如今，一场事关法律精神的启蒙，却在娱乐精神中，愈来愈商业了。许霆的辩护律师杨振平当庭指责：“广州市商业银行的柜员机没有被传唤到庭，今天的庭审少了一名被告，因而，庭审并不健全”，并戏剧性地喝问：“柜员机，你知罪么？”“柜员机，你是不是魔鬼？”利用媒体作秀的成分已高于辩护的需要，难不成许霆案后法律应从此禁用柜员机？而面对媒体健谈的许父许彩亮，从最初声称许家还钱银行拒绝，到如今声称“判3年都不能还”的讨价还价，这些都是商业意识与小农意识的范本，而非法治意识的范本。

　　在场外，非专业“评委”们的评论，也越来越具有娱乐精神，如：“狡辩不能让你很伟大，别把自己搞成人民的斗士……”“判他无期，一点也不冤！大家别总拿许霆和贪官比，许的性质太恶劣，一天搞了171次！而贪官总没有一天贪污171次吧？”

　　因为权利意识的普遍苏醒与传媒的发达，经多方努力十分不易地，在法律之上构建起一个事关公平正义的博弈平台，却极其容易地哗变成一个娱乐的看台。我们当初既不是因许霆可爱而在法网之外另辟一片收留地，那么今天也不是因为他的某些可憎而彻底地抛弃，人们需要在许霆案中将法治贯彻到底。法律并不能自动纠错，而再好的法律也需要有道德的人来信任并执行才能完美，对许霆案的正确判断，有助于唤醒并将法律精神贯彻于全社会。

　　现在并不是迎来结果的时候，一切才刚刚开始。关注许霆案，多点法律精神，少点娱乐精神，在事关人的权利的案例中，每一个人都不是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