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涌
关于科学技术，一个常见的说法是，科技是双刃剑，但科技的负面作用可以通过进一步的发展来得到解决。总体而言，科技对人类社会做出巨大贡献。人们对科技是心存乐观，少有警惕的。事实却是，科技的负面作用是内生的、不可避免的。
毋庸置疑，工业革命以来，科技的发展极大改变了人类的生产方式与生活方式，越来越多的人由此认定，科技永远都是好的。人们对科技的迷信一如科技发达之前对宗教的迷信，抑或今日的科技俨然异化为昨天的宗教。
充满智慧的中国俗语有：世间万物，凡兴一利必生一弊。科学技术也是如此。炸药可辟路掘矿，极大地增进人类生存与发展能力，但是也可杀人毁物，放大战争的影响与危害；计算机、互联网及相关人工智能的开发与应用，大大拓展延伸人的大脑与手脚的功能，引发信息技术革命，但是异端分子可以利用相关技术设施更便捷、更隐蔽、更低廉实施严重的破坏活动，在国家之间、国家与非政府组织乃至个人之间，不对称与无硝烟的战争愈演愈烈……
还有一些科技，对人类社会而言，似乎坏处远远大于好处。一个典型事例是，一种称作“盐酸克伦特罗”的化学物品，俗名叫做“瘦肉精”，有巨大市场价值，却严重祸害社会；还有，金融衍生品多年来一直被视为科技发展与创新的结晶，但是次贷危机的爆发证明：金融衍生品就是一类“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沃伦·巴菲特语)。
还有一类科技，如烟花炮竹，大概既是生产力(人们燃放高兴而可能增加生产力)，也是破坏力(在不好天气下燃放带来空气污染)，但更多时候，既不是生产力也不是破坏力。
科技不是万能的。科技能释放的生产力是有限的。人类罹患3万多种疾病，其中无法治愈的不在少数。到目前，科技无法解决死亡问题，也不能解决情感问题。科技不能取代哲学，甚至取代不了宗教。因此，仅就科学技术本身而言，它只是一类工具。当有一项新科技问世时，它的好处是立现的，但负面作用可能要很久才能看到。因此我们在欢呼的同时，也应当心生警惕，尤其在环境问题十分严峻的当下。
科技的好坏也不能抽象地评判，必须要看在什么历史前提下，抑或某种科技力量掌握在谁的手中，为什么人所用，为什么目的而使用。如此，才能判断某项具体科技是生产力还是破坏力。即便是破坏，也有正义与非正义，亦即好坏之分。
总之，科学技术本身就是作为一类手段、工具而具有的力量。我们应注意到对科技的评判有经济(市场)价值与社会价值两个视角，对它简约而严谨的表述应是：科学技术+道德正义=生产力；科学技术－道德正义=破坏力。▲(作者是国家战略研究中心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