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帆：崇明“杀婴案”，愚昧害死人

　　目前尚不清楚崇明杀婴案中，哪些新闻事实将来可能被证实为法律事实。但一名遇害婴儿的爷爷和一名妇产科医生涉嫌故意杀人案，也足以警醒所有的父母、长辈和医生了。

　　发生在上海崇明的一起疑似杀婴案近日成了坊间热议的话题。受害男婴出生三天后在医院离奇死亡。据崇明警方透露，婴儿的爷爷和接生医院一名妇产科副主任日前已被刑事拘留。

　　在诉讼程序上，此案尚在侦查阶段。两名涉案人虽已被刑拘，也还停留在“涉嫌”杀婴，他们最终的罪与非罪、如有罪又该当何责，当然要待法院的最终裁判。

　　不过此案之所以引发热议，并非它的法律争点，而在于它的新闻事实已经令人瞠目。由于案发于医院，见证人较多，媒体通过采访不同信源拼接出新闻事实并不困难。以下这些事实为上海多家媒体所确认：该男婴有先天性畸形唇裂（即民间所称的“兔唇”）；该男婴被他人注射了化学药剂氯化钾；涉案医生自称丈夫腹泻外借过氯化钾试剂。加上警方披露的部分案情，围观此案的读者大抵也能“脑补”出这起疑似杀婴案的前因后果。

　　一个初涉人世才三天的婴儿，仅仅因为有唇裂就被剥夺了生命权，在21世纪的今天，这一悲剧格外令人唏嘘。唇裂对很多国人来说，并不陌生。2006年，歌星王菲的小女儿李嫣出生，她就是一位兔唇宝宝。王菲和前夫李亚鹏后来成立了“嫣然天使基金”，专事帮助内地患唇裂的儿童。而几年过去，李嫣的唇裂也已康复。在崇明杀婴案中，接生医院也透露，院方之前已告知家属唇裂可以治疗。如果仅为了出生婴儿患有唇裂，其家人就痛下杀手，那可谓令人寒心刺骨。

　　回顾曾在公共舆论平台上被聚焦过的杀婴案，以未婚妈妈（尤其是低龄未婚妈妈）居多。这类凶手的愚昧更多受不知所措所驱使。而仅仅因为婴儿出生患有某种残疾，就痛下杀手，这种有违人性、有违基本伦理的选择，非但不能引发同情，反让人恐惧与痛心。

　　一个必须强调的法律常识是，婴儿自出生就拥有完全人格。在法律上，婴儿也是独立的个体，婴儿的生命权同样受法律保护。不管是婴儿的亲属还是接生的医生，都无权侵害一个独立个体的生命权。杀害一名天生残疾婴儿，与杀害一名健康人在刑法上并没有本质区别。

　　另一个同样应强调的法律常识是，杀人罪并不仅仅表现为主动的杀人动作。刑法上有故意杀人罪，也有过失杀人罪。在故意杀人罪中，也有直接故意（明知行为必然发生杀人的危害结果，且积极追求这种结果的发生）和间接故意（明知会发生危害结果，且放任这种结果发生）。如果婴儿的家人向受害婴儿注射了毒物，就是主动杀人；明知向凶手提供毒物将会导致婴儿遇害，仍向凶手提供毒物并传授使用方法，也可能构成故意杀人罪。

　　目前尚不清楚崇明杀婴案中，哪些新闻事实将来可能被证实为法律事实。但一名遇害婴儿的爷爷和一名妇产科医生涉嫌故意杀人案，也足以警醒所有的父母、长辈和医生了。愚昧害死人，既包括在医学上的愚昧、在社会认知上的愚昧，更包括在法律上的愚昧。

　　□王云帆

（原标题：崇明“杀婴案”，愚昧害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