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轩

　　我们常说礼多人不怪，可是一旦礼节太多，而且流于形式，那真的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清晨从一连串的问候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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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非洲布吉纳法索国的最主要的土语——摩西语当中，我们这群肤颜较淡的外国人都被叫做NASALA，其实，这 就相当于台湾人从前把外国人一律都称为“阿斗仔”的意思一样。每当我在路上行走或骑脚踏车时，途中遇到的小朋友只要老 远见到我，一定会冲上来，对着我喊：“阿斗仔，你好！”，即便距离遥远，来不及冲到我面前，也会隔着很远的距离挥着手 对我如此大声叫喊。所以，出门一趟，就得要沿路不停地挥手说“你好、你好”地一个个回应过去。说实在的，这样一路喊下 来，还真的很累人。

　　虽然我不是一天到晚走在路上，不过，每天跟人碰面打招呼的礼仪可是不能缺少的。比如，起床出门后，遇到的每一 个认识的人，都会跟你说Bonjour(早安)，于是你就得回应Bonjour，这还算好，最怕的是遇上那种太有礼貌 ，跟你问候个没完的那种，在我身边就有这样的人。因为几乎每天都会碰面，于是，当每天一早见到他时，我就会被迫开启一 连串例行性的对话。对方会先说“早安”，于是我也得回应他“早啊”，接着他又问我“你好吗？”，于是我就得回答他“我 很好”，这还没完，因为他还会继续问我“睡得好吗？”，这时候，就算我昨晚熬夜晚睡精神不济，我还是得要回答他“很好 ，谢谢你！”，每天就是这3句问话和回答，一成不变。我对他这种例行公式的问候不胜其烦，有一次就回答他“不，我睡得 不好”，突然之间，我看他愣住了，不知道该要如何接话，因为他只是习惯地每天早上利用这3句话向我问候，代表他的礼貌 ，也并不是真的想知道我到底睡得怎样，所以一旦我的回答不是他预期的答案，他就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后来我发现，当地人彼此之间见面的礼节更是繁缛，由于我常常听到他们彼此用土语互相对话问候了十来句，每次的 内容听起来好像都一样(因为我听不懂土语，只是觉得每次听到的音都很像)，可很奇怪的是，他们在彼此问候的时候，问候 的语气很平淡，毫无抑扬顿挫，就像是很呆板地在念着稿子一样，而且常常眼睛不是看着对方。也就是说，两个人的眼神不交 汇，各自看着别处。这种情况看久了之后，我实在好奇他们对话内容到底是什么，于是我就私下问了一位当地人，原来他们每 次对话的内容如果要翻译成中文的话，就是——

　　A：“早安！”

　　B：“早安！”

　　A：“你好吗？”

　　B：“我很好！”

　　A：“你太太好吗？”

　　B：“我太太很好！”

　　A：“你孩子们好吗？”

　　B：“我孩子们很好！”接着还要问候父母、工作、生活等等。

　　而这只是两个普通同事之间每天见面的例行性对话。

　　牵手的大男人

　　除了，口头问候以外，另外一项不可缺少的礼貌便是握手，通常是双方先握手，之后，再开始这一连串的问候。在一 个有许多人的场合，这种没意义的对话仪式虽然省了，但握手可省不了，于是你得跟全场的每一个人握手，顺便加上一句“早 安”或“你好”。

　　提到握手，还要顺便提一下“牵手”，牵手这种情况本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在这边，除了比较常见的妈妈牵着小孩 子外，偶尔，我也会在路上见到两个牵手的大男人！初见时我很惊讶，以为这是特例，大概是这两个人特别开放吧，可是陆续 地我在路上见过好几次，而且都是两个男性，从来没见过两个女性手牵手走在一起，这让我更加困惑，难道在这个保守传统的 社会里，对于同性恋的态度比西方社会还要开放吗？最后，我实在忍不住好奇心，问了一位受过高等教育、曾经留学欧洲的当 地人，他听了之后赶紧解释说，两个男人手牵手走在一起，在他们的传统里，代表这两个人彼此认为对方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 ，由于这还是个男性为主的社会，在外头闯荡的也是以男性为主，因此也就见不到两个女性因为同样的理由而手牵手走在路上 。

　　虽说我还是不太能够接受当地这种仪式性的问候礼节，不过呆的时间久了，我也养成了见面握手、离开前再握手道别 的当地习惯，因此前一阵子回国休假时，我也不知不觉地将这习惯带回中国，其实在中国很少有见面非得握手的情况，所以当 我跟朋友见面，伸出手来要握手时，反倒是对方觉得很奇怪地问我说为什么要握手？我才突然意识到我人已经在中国了，可不 是在布吉纳法索，于是只好赶紧说没什么、没什么，并且将手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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