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

　　5月初，一个话题引起了众多读者和网民的关注——是否该为动物福利立法。

　　据5月9日的《北京青年报》报道：“昨天，已经由市政府法制办起草完毕的《北京市动物卫生条例(征求意见稿) 》开始征求市民意见。该条例中最为引人关注的内容是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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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福利的章节。”“该条例用一个章节的篇幅，对动物的生活 、运输、医疗、屠宰四方面的福利都作出了规定。如任何人不得无故骚扰、虐待或伤害他人饲养的动物；在运输中，运输车辆 必须保持清洁，并避免动物遭受惊吓、痛苦或伤害；因控制动物疫情或其他须要必须宰杀的，应使用使动物产生最少痛苦的人 道方式进行。动物被宰杀时必须隔离，不得让其他动物看到。

　　同时，高中以下学校不得进行足以使动物受伤或死亡的教学或实验。并禁止以赌博、娱乐、营业、宣传或其他不当目 的，进行动物之间或人与动物间的搏斗。”

　　两天后，曾在网上公开征求市民意见的《北京市动物卫生条例(征求意见稿)》突然从市法制办网站消失。据报道， 《北京市动物卫生条例(征求意见稿)》已被否决。

　　专家观点

　　人与动物唇齿相依

　　杨通进(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所副研究员)：

　　人的福利和动物福利是密不可分的。如果动物的生存状况恶劣，也必然会伤害到人。比如SARS，还有最近的禽流 感，都证明了人和动物之间唇亡齿寒的关系。

　　我认为，动物福利的实质就是，让动物过上符合其天性的生活，不给它们造成不必要的伤害或痛苦。提倡动物福利， 并不会减少人的福利。消除人类之间的福利差距，应该从人类内部进行调整。

　　国内动物福利还没有进入立法的程序，一方面公众的接受程度不足，另一方面受经济状况的限制。但是科学界已经感 受到这方面的压力。比如，那些涉及动物实验的科研论文要想拿到国际刊物上发表，就必须出示由“动物伦理委员会”提供的 证明，证明该研究符合动物福利的伦理准则。我国向西方发达国家出口的畜牧产品也被要求提供是否符合动物福利法的材料。 因此，如果我们不尽快制定与国际惯例接轨、同时又符合中国国情的“动物福利法”，那么，我们的科学研究和国际贸易都将 遭受巨大的损失。

　　循序渐进地立法

　　宋伟(中国科技大学商学院科技法研究室主任)：

　　我国很早以前制定了动物保护法，但动物保护法主要保护的是所谓“贵族”的动物，只有那些濒危、珍贵的野生动物 是法律关注的对象，而动物福利法就很“平民化”，它给予动物的关怀更为广泛。

　　动物福利法有狭义和广义之分。广义的动物福利法涉及多方面法律条文，并分散在各个法律体系中，不单独以动物福 利法冠名；狭义的概念是指一部专门的、独立的《动物福利法》，比如欧盟及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先后都进行了动物 福利方面的立法。

　　根据国内的现状，我国对动物福利法的形成可以分两步走：首先，在已有法律基础上增加、补充和完善与动物福利有 关的内容条款；其次，再逐步制定完整独立的动物福利法律法规。

　　兽道以人道为前提

　　乔新生(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法学院教授)：

　　我一直提倡人道主义与兽道主义分开，就是担心动物保护主义者简单地套用人类的行为规则，错误地把人与其他动物 等同起来，出现了不伦不类的观点。就像德国政府规定，养猪的农民必须给猪提供玩具，但是你怎么知道猪能认同那是娱乐的 玩具呢？而在中国，人们的认识更加混淆：例如，当东北某个虎园老虎咬死饲养员的时候，有人居然提出了处死老虎的动议， 认为应该让老虎偿命。这是把人与人交往的规则简单套用在人与动物的关系上的一个极端的例子。如果没有主权在人的观念， 如果把人道主义与兽道主义简单地混同，今后还会出现怎样的怪论，我们不得而知。

　　以自己的思维代替动物的思维，只能是一种虚妄的想像。这样的学者不但将自己的观点推销给同类，而且将自己的感 受强加给异类，是一种赤裸裸的专横。子非鱼，安知鱼之苦乐？我们保护鱼儿，不是因为我们确知鱼儿的痛苦，而是我们知道 ，一旦鱼儿的生存环境遭到破坏，我们也会遭殃。我们的一切关怀和爱护都是基于改善我们人类的福利之上的，从这个意义上 说，人类并不高尚。

　　如何对待动物

　　与道德无关

　　赵南元(清华大学教授)：

　　实际上动物福利／权利论者倡导的最高纲领就是禁绝一切动物养殖和试验，结果就是剥夺了我们与生俱来的吃肉等权 利。动物福利论和素食主义不是道德，充其量只能算是宗教。现代国家都遵循政教分离的原则，怎么能立法强迫人不杀牲畜不 吃肉呢？

　　而且，这种理论的实践已经呈现出恐怖主义倾向，那些“动物权利论”者在西方已经制造了一系列事件，比如烧毁动 物试验室等等，在欧美国家已经成为科学研究的一大障碍。试想一下，如果动物福利论的势力越来越大，动物实验被禁止，只 能直接拿人来当实验品，把人类直接暴露在危险当中，情况会怎样？这实际上是一种反科学、反人类的思潮。

　　我不认为这(杀狗吃)是残忍，凭什么牛能吃，狗就不能吃。只是西方的上帝说他造狗是陪伴人的，造牛是让人吃的 。而我们的神没有这么说过，我们吃什么是神农尝百草尝试出来的，也是饮食文化传承下来的。韩国人不就有吃狗肉的传统吗 ，韩国人难道都残忍吗？印度人把牛当神供奉，他们也没干涉别的国家吃牛排。我们不能把西方的文化生搬硬套到中国，我们 有自己的传统。如果立法、那给动物提高待遇就没有止境了，最后就是禁止杀生吃肉。那些不吃狗的人，可能是因为狗能分享 他的情感，猪则不然，这是物种歧视。毕竟也有养猪做宠物的人，他们也无权禁止别人吃猪肉。

　　(据《中华读书报》)

　　七嘴八舌

　　“无论如何，动物福利被人们所接受是迟早的事，对其立法也是迟早的事。在当下，国家有关部门予以推动，责无旁 贷——即使在立法上时机不成熟而放弃，也并不是说在政策调整、公民教育、舆论引导等方面也可以裹足不前。”——新京报 《动物并非为我们人类而存在》

　　“动物福利法的真正阻力来自哪里？我看，动物产品的生产商应该是最大的动物福利反对者。目前一些商家的生产方 式，毫无疑问不够‘人道’，如果按照动物福利法来衡量，他们无疑违法。改造生产模式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沿用传统模式 就意味着高额的罚款。立法不够机智，同样会导致法律‘难产’——超前立法所具有的引导和教育作用远远超过其惩罚与威慑 功能。因此，相关立法应更多侧重于对价值的弘扬，其内容更多的应该是原则性的规定，其惩罚也应侧重于名誉罚和轻微财产 罚的有机结合——待到条件成熟时，再修改相应法律，以维持理想的秩序。”——深圳商报《动物福利立法并不过于超前》

　　“如何界定动物的福利？如何在不减少人类福利的前提下，改善动物的福利？一些学者小心翼翼地将动物区分为不同 的种类，并且试图对不同种类的动物制定法律。现在看来，这些学者的努力并没有获得很大的成效……他们的动物福利法，其 实就是让很多人动辄得咎的行为规则。这样的规则不能出台，是非常自然的事情。因为它没有民意基础。”——南方都市报《 中国需要动物福利法吗》

　　回顾

　　“动物福利”运动

　　世界上第一部与动物福利有关的法律出台于1822年，由爱尔兰政治家马丁说服英国议院通过了禁止残酷对待家畜 的“马丁法案”；1876年，英国通过了《禁止残酷对待动物法》；1850年，法国通过了反对虐待动物的《格拉蒙法案 》；1866年，美国通过了《禁止残酷对待动物法》；1900年，美国通过了禁止在各州之间贩运被非法猎杀的野生鸟类 的《勒西法案》。

　　按照国际公认标准，动物被分为农场动物、实验动物、伴侣动物、工作动物、娱乐动物和野生动物六类。动物福利法 所保障的是，让动物享有免受饥渴的自由，生活舒适的自由，免受痛苦和疾病伤害的自由，生活无恐惧感和悲伤感的自由以及 表达天性的自由。

　　动物福利引起国人关注是近年的事情。

　　2002年中国政府大规模销毁食人鲳的行动，遭到了国际动物福利保护组织的强烈谴责；同年的“刘海洋”事件， 让国人猛然发现人与动物关系方面的法律缺失。

　　2003年,出于对SARS的恐惧，惊惶失措的人们一时间灭杀了不少流浪猫狗，随后果子狸也难逃厄运；大幅“ 活熊取胆”的照片引发了国人对药用动物的良心谴责。

　　相关专题：青年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