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人遇到就业难问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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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07日20:02 新周刊 | |||||||||
80年代生人终于遇到大麻烦了 “高考真苦”的感叹余音犹在,“就业真难”的抱怨已席卷而来。面对“高考人数历年来最高”和“毕业生人数历年来最多”这两个峰值在2006年的同时降临,一度风光无限的80年代生人在现实的升学和就业的双重压力面前,终于遭遇到了他们人生的困惑期。
文/胡赳赳 图—阿灿/新周刊(除署名外) 2006年6月,两个峰值摆在中国人面前。一是880万人参加高考(全国统一),为历年来最多;二是413万人大学毕业,进入就业阶段,同样为历年来最多。 从中国人的代际观来看,1980一代也就是“我世代”,80年代生人,因为美国学者Jean M. Twenge长达13年的研究,而获得了“我世代”(Generation Me)的别称。在这位女学者长达13年超过百万份问卷针对我世代的研究报告中,我世代呈现出这样的群体特征:以自我为中心、藐视权威、缺乏责任感、展现出前所未有的自信与决断,可是却有前所未有的不快乐。 这些表现在国外年轻人身上的群体特征,虽然多年前就引起了我国青少年研究者的注意,并对中国同类人群的成长表现出相同的忧虑。而今天,这群人分别面临着就业和升学的压力。被广告商包装成最有消费力的这个群体迎来了他们自己的困惑期,如何进入大学以及如何进入社会,是只有他们自己能体会的切肤之痛。 就业真难? 把“毕业即失业”的口号挂在嘴边的413万人像空降兵一样迅速介入社会,因为不能及时就业而开始有了一些新的称谓:“啃老族”、“零工资就业者”、“城市母体的边缘人”等等。在西部地区,有贫困生因找不到工作愤而出走,在东部地区,少有人愿意去往或者留在二三线城市。 等待他们和他们家长的,是一个巨大的心理调适过程。经济学家茅于轼对本刊说:“上大学就是一项投资。”但现在,投资回报率显然没有当初预料的那么高。中国人民大学行政学院教授毛寿龙说:“投资都是有风险的,虽然目前来看,上大学的直接投资回报率是降低了些,但上大学的需求在这儿明摆着。” 880万人参加高考,史上最壮观的一次,其中将录取530万人。三至四年后,又将形成更高的一个峰值。 著名教育专家杨东平解释说,有两个因素使今年就业大学生增多:一是三年制和两年制的研究生今年同时毕业,二是随着高校扩招,本科毕业生也增加了。 谈及中国高校毕业生就业状况,杨东平认为,中国大学生所占人口比例为5%,远远低于西方国家的30%,“根本谈不上饱和,远远不能说过剩了”。这位多年从事高等教育研究的学者,以自己所在的北京理工大学教育学科为例,这个专业以女生为主,那些女生在找工作时也叫苦连天,但实际情况是“如果在北京不落户的话,找工作容易得很,回原籍找工作也容易得很”。 与过去相比,大学生就业的确困难很多,甚至于一年比一年形势严峻,但供不应求和包分配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杨东平认为,应该正确认识大学生就业难的问题。 但教育部高等教育司与《中国青年报》合作推出的一组报道,坦承全社会总体“就业形势严峻”“劳动力供大于求,缺口超过1400万,比2005年增加100多万人”,“结构性矛盾依然突出,东、中、西部的区域结构性矛盾和高校学科专业结构矛盾同时存在”,“大学生应定位为普通劳动者”,以此对应届毕业生发出警示。 杨东平说,就业统计率的统计模式有问题,一是依赖7月份的签约率,很多学生为了档案、派遣等,为符合管理条件而找户口接收,都是假的;二是依赖12月份就业率,这个指标就高很多,但也只是半年时间。国外一般是用一年就业率来评价就业指标,如果中国采用的话,得出来的结论会不一样。 “难就难在社会的心理感受和心理压力上。”杨东平理解媒体对此的“发难”。 反而是西部地区出现真正严峻的就业难,相比较中部地区和东部地区的学生也许是在“无病呻吟”,如果他们不把眼光放在大城市和留城户口这两件事上,找工作对他们而言并非太难。 而西部地区学生大多数是本地就业,劳动力市场容量有限,吸纳大学生的水平达不到。 “我们要拒绝情绪化的抱怨。”杨东平用了“雪上加霜”来形容西部地区的高等教育现状。“大学生找普通教书工作都很困难,一方面学校缺师资,但另一方面却编制超标。”杨东平指出,对于经济发展程度达不到的西部省份如甘肃等,要帮毕业生到东部地区就业。 大学生就业是一定会产生“溢出效应”的,从大城市到二线城市、从高分布到低分布。杨东平举例说,广州曾经就博士生毕业当幼儿园园长展开过是否人才浪费的讨论,而在日本,幼儿园园长博士并不少见。难的不是就业,而是人们的心理预期不断下跌。 教育GDP的神话 大学扩招的首倡者、亚洲开发银行首席经济学家汤敏认为:毕业生应该投身到能代表最先进的社会生产力的民营经济领域中去,那里才最活跃。 但他仍没避免被“讨伐”的命运。从1999年大学扩招算起,大学扩招进入第7年,其“输入端”和“输出端”均进入一个全面爆发期。大学扩招的优势和弊端在这个年份里广受争议。其利为:更多人能接受高等教育;老百姓把钱从银行取出花在教育投资上。其弊为:穷人孩子上不起学;教育质量下降;毕业生就业成为越来越严重的社会问题。 汤敏不得不多次面对媒体,直陈其“大学扩招观”。有媒体把高校毕业生就业难归咎为“都是扩招惹的祸”,很多人开始怀疑几年前的扩招到底对不对,国内的经济发展水平到底能不能容纳这么多大学生。 汤敏认为,从宏观和深层次分析看,当前就业难只是经济转型过程就业结构变化产生的暂时困难。“当前,不但是大学生就业较难,整个社会都存在着就业难的问题。一部分是因为大学生就业观念调整不够而没能很好地抓住机会,还有高等教育改革滞后于社会经济发展的问题。但这并不意味着大学生过剩,人才过剩。” 杨东平在思考的问题则是:为什么注册招生规模控制不住?为什么地方政府不遗余力地扩招?为什么扩招速度年年加快? “1999年是教育部要扩招,下面有想法,现在教育部想收,却收不住。”杨东平关注到,在某省的十一五规划中,已经将高等教育GDP要达到的指标定得很高。 某些省份地方高等教育难以为继,但为了政绩和既得利益,扩张和扩招是当然之举。 扩招的结果是什么?前几年伴随着大规模的扩招,随之兴起的是“大学城”的遍地开花,高校对基础设施建设处于“饥渴”状态。“高校对银行的贷款有两个版本,一是教育部原副部长张保庆所说的1千个亿的版本,一是3千个亿的版本。”杨东平说,这些贷款已经“国企化”了,如果规模不控制,高校贷款会成为新的不良贷款,现在已经是欠债警戒线了。 为什么地方院校有“万人大学的扩张冲动”?一般而言,学费比例占到大学收入的30%左右,政府投入少的地方,学费比重大,“万人大学”的规模效应可以使得高等教育“产业化”的脚步迈得更快。 杨东平说,从教育部的角度,不想扩招速度这么快,“一开始是希望比较理性。”按5%的规模扩招,2010年扩招15%,但在2002年也就是提前8年就达到了这个规模,控制下来比较难。杨东平总结说:“大学扩招出现了房地产热。” 我世代怎么办? 我世代注定要为中国转型期间的产业结构付出代价。 他们不是最早一批买单者,同样也不会是最后一批买单者,但他们是最不服气的一批买单者:凭什么到我们了就找不到工作? 高增长率低就业率的现象,并没有给大学毕业生留下多少职位。汤敏说:“原因在于,市场经济转型首先是由于追求GDP的高增长,政府的经济政策都是追求资本密集型的企业。但缺点就是尽管投资比较大,就业容纳量不大。” 最近几年每增加一个百分点的GDP产生的新增就业可能还不到1980年代的三分之一,同样是8%增长,现在产生新就业仅等于80年代的3%的经济增长。但是人口还不断增加,劳动力供给不断增加,上亿的农民到城市来找就业机会。大学毕业生只是就业大军中的一支。 同样,大学作为知识分子供应商,而扩招正在使知识分子贬值。经济学家茅于轼对本刊分析说:“假定其他条件不变:高中情况不变,就业情况不变,扩招多的学生怎么来的?那就是录取线降低,大学生质量下降。大学里的情况就是教育质量下降,忽然扩招,全国大学都缺老师,师资力量不足,一个好的大学老师的培养需要10年的功夫。这样必然造成毕业生质量的下降。” 茅于轼就曾碰到这样的例子,天则研究所要招一名大学生,结果发现对方“不会接电话,不会讲话,不会表现自己,只会解题”。 大学生尽可以对茅于轼所言“大学生成色不好”不悦和存疑,但“一方面就业困难,另一方面用人单位找不到合适的人”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对大学的人才培养模式提出挑战。”杨东平说,大学生应该尽可能多地参加社会实践,职业规划应从刚进大学开始,大学不是纯粹学习知识的地方。茅于轼说:“民办大学反而就业不成问题。因为它们离市场更近。” 毕业了,你会不会去领低保?毕业了,你会不会成为新盲流?毕业了,你会不会去参加超女比赛?毕业了,你会不会回家当屠夫?种种疑问,成为我世代毕业一族的心病。 2006年各类高校毕业生的人数将高达413万,与上年相比增幅达22%,而另一个预计的数据则比较悲观,全国对于高校毕业生需求约为166.5万人,比去年实际减少22%,这意味着,将有六成的应届毕业生面临岗位缺口。 现在,家庭已经开始在自我消化这种社会就业压力了。“啃老族”的出现就是其中一种现象,上海社会科学院调查显示,沪上不在读的未婚子女中85%需要依靠父母为其支出部分甚至全部生活费。 分析认为,中国第一批独生子女从小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缺乏竞争意识,以及对责任心、对勤俭意识的淡漠,使其面对挫折时习惯性地选择逃避。 当我世代日益成为消费主体并被广告商不断灌输最新的生活方式时,当他们作为最被看好的一代人并被套上种种光环时,他们不得不从“我世代”的天上掉到“现世代”的地下,毕竟这个社会,人人都有压力。只有继续父辈拼搏进取的精神,励志向上才有机会。 中国人民大学行政学院教授毛寿龙提醒说:“这两个高考和就业的峰值并未到最高点,还会往上升。而且,第三个高峰也会出现,更多人在工作后,有继续受教育的需要。” 相关专题:新周刊 |